第41章 安陆招亲
铁牛矶，因渡口有铁铸牯牛而得名。牯牛呈半卧状，似腾空而起，怒视着滚滚长江。
两人上岸进城，街边有药铺，孟浩然领李白进去，让药师重新给李白疗伤包扎。出了药铺，又到裁缝铺为李白换了衣裳，这才领李白来到卧龙酒坊住下。
黄昏时分，马巨来到卧龙酒坊。马巨告诉李白：他们留在岳阳客舍里的物品、吴指南的棺椁，由仆人护送，直接去了鹿门山，暂且存放在鹿门寺。等李白到后，再给吴指南行殡葬之礼。
李白忙说感谢。
三人下楼吃酒。刚下楼梯，一个白衣老者迎了上来，抱拳施礼，叫道：“谪（zhé）仙人！你是谪仙人吗？”
李白望去，见老者仙风道骨，精神矍铄（jué shuo）；白发白袍，有飘飘欲仙之感。疑惑半天，方说：“你见过我？”
老者哈哈大笑，说：“在广寒宫，你我对弈（yi）三天三夜，难解难分，急坏了主人嫦娥。你忘记了吗？”
李白被老者逗得露出了笑容，抱拳行礼说：“多谢老者宽慰。敢问老者名姓？”
“我被玉帝贬下凡间，化名司马承祯，入住茅山，做了华阳馆的主人。敢问仙人？你如今名姓？入住哪座山啊？”司马承祯说。
“怎么，你就是受高宗、武后敬仰的司马真人吗？”孟浩然惊奇地说。
“哎，什么真人，我是真仙啊！”司马承祯笑着说。
“有缘与真仙相见，能否共同饮酒？”马巨施礼说。
“那是最好。”司马承祯说。
艺伎迎过来，搀扶着四人，走入厢房。李白如梦如幻。
四人坐下，茶博士端来酒桌。
“某姓李名白字太白，绵州昌明县人氏。在巴陵遇袭，多亏孟兄、马兄相救，才躲过一难。今日有幸遇见真仙，李白三生有幸。”
“孟子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谪仙人，你是做大事的人啊！”司马承祯说。
“是啊谪仙人，不能因一时挫折而失志，不能因一时落魄而气馁。谪仙人，有志者事竟成。”孟浩然说。
“我知道的。经师也常这样教导于我，可指南哥，今日因我而死，若不将他安葬，我心怎安？”李白说。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但恨在世时，饮酒不能足。你我今日相遇，也是前世的缘分。今日且尽情饮酒，待来日，你到茅山来，我再尽地主之宜。”说罢，司马承祯哈哈笑了起来。
李白应诺，放开酒量，与司马承祯、孟浩然、马巨畅饮起来。司马承祯说李白酒量未减，孟浩然、马巨皆大醉而倒。
次日清晨，李白辞别司马承祯，与孟浩然、马巨向鹿门山而来。
鹿门山，原名苏岭山，在襄州境内。汉建武中，光武帝刘秀慕名来此，见两只梅花鹿立于山下，久久不去。刘秀以为神，遂令人在山坡修庙，名之为鹿门寺。后人以此改山名为鹿门山。
小船在鹿门牌坊靠岸。仆人引领李白、孟浩然、马巨沿山路，向鹿门寺走来。
吴指南的棺椁停放在鹿门寺的元君殿中。李白见了，放声大哭。孟浩然、马巨劝了半天，李白方停住嚎哭。
孟浩然告诉李白，自己在鹿门寺外，有一块墓地，可先殡葬吴指南。李白感激不尽。李白亲为吴指南打幡，将吴指南安葬；说不的，李白跪在吴指南坟上，又是一番大哭……
孟浩然、马巨搀扶着李白下山。到了小河边，马巨向李白告辞，返回襄阳。
李白和孟浩然上船，沿小河又行一里有余，山坳中，一座小院映入眼帘。院中有水塘，河流穿塘而过。船靠塘边，仆人将船拴好。孟浩然搀扶着李白走下船来。
小院有十几亩地大，十几间茅屋倚靠青山而建。走进茅屋，虽简朴，却雅致。孟浩然让李白先躺到床上歇会，随后将门掩好，走了。
李白早已疲惫不堪，很快呼呼睡去……
李白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上午。走出茅屋，见孟浩然正在帮妻子春晓收拾采摘来的野菜。孟浩然见李白醒了，忙和他打招呼。
原来昨夜孟浩然已将鸡汤炖好，见李白睡得正酣，便没有惊扰他。待李白稍作梳洗，两人便痛饮起来。
几天后，马巨来到，三人又是一番畅饮。饮酒间，马巨告诉李白：安陆龙泉派掌门许文思的女儿公开招婿，问李白愿不愿去？
“龙泉派的灵虚剑法，据说由墨翟所创，十分了得。龙泉派创派人许自然更是前朝宰相许圉（yu）师的儿子，文武兼备。大安山虽不甚高，但悬崖峭壁，林木茂密，野花飘香，云雾缭绕，不可不看。”孟浩然说。
李白曾听裴旻（min ）讲授过灵虚剑法，得知龙泉派就在安州，于是答应，随孟浩然、马巨往安州而来。
来到安州，只见官道上人流熙攘。孟浩然上前打听，原来都是去许府，有想去招亲的，大多是看热闹的。没走多远，官道旁有苇席撘成的凉棚。有家丁拦住行人，逐个盘问。凡看热闹的，随即放行；凡愿招亲的，需到凉棚内领一木牌。李白三人来到凉棚。
“要领木牌，须先饮一坛酒。”家丁说。
三人哈哈大笑，抱坛就饮，众人齐声喝彩。领了木牌，继续前行。
又行一里，官道旁又有凉棚，依然有家丁检查木牌。三人再饮一坛，方继续前行。
又行一里，前面又有凉棚。
马巨说：“看来又是一坛。我是不饮了，相国的孙女婿也不做了。”
“孙女婿可以不做，但酒岂能不饮？”李白来了兴致，兴奋地说。
“李郎，这尚未进城，已是三坛下肚；进了城，可能还要饮酒。若万一被选中，你可不能推辞。毕竟许老相国两朝重臣，闹不得笑话。”孟浩然劝李白说。
“我年已二十有五，尚未婚配。只要他不嫌我白丁，我怕什么？”李白说。
“万一许掌门疼爱女儿，提出招赘（zhui ），你将如何？”马巨说。
“我父母双亡，哪里不是家？”李白说。
孟浩然、马巨哈哈大笑。
来到凉棚。孟浩然、马巨不再饮酒，家丁就把木牌收了回去。李白抱起酒坛就饮，众人哈哈大笑。
进了安陆城，果然在大街旁，还有凉棚。三人走了进去，李白搬起酒坛就饮，被家丁拦住。
“壮士，这次只要饮五碗就可以了，下一道题是作诗，醉不的。”家丁说。
李白哈哈大笑，说：“再饮这坛，正好作诗。”说罢，又饮一坛。
众人皆称奇。
走进安陆城，越过都督府，来到许府，果然仅剩李白一人。许府门前，敲锣打鼓，唢呐声声，好不热闹。
龙泉派掌门许文思及众位亲友站在门前，见李白三人到来，忙抱拳相迎。
“是哪位饮了四坛酒？”许文思问。
“他叫李白，绵州昌明县人。就是他饮了四坛酒。”孟浩然笑着说。
“还能作诗吗？”许文思问。
“请掌门出题。”李白说。
“既善饮，就以酒为题如何？”许文思说。
许文思话音刚落，锣鼓声立马停止，门前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聚向李白。
李白不免有些羞涩，沉思片刻，吟诵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
李白吟诵完，锣鼓声再次响起。
许文思看着李白，久久不语。
众亲友的掌声已经响起，孟浩然、马巨围过来，忙说好诗。许文思从惊呆中醒悟过来，哈哈大笑，将李白三人迎进客房。
酒宴早已备好，三人入座，酒宴开始……
李白醒来，见自己躺在一张绣床之中，忍不住问：“这是哪里？真的是广寒宫？”
扑哧一声，收拾屋子的少女笑出声来，随即急匆匆地走了。
一会，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姑爷醒了，帮他穿衣就是了……”
李白坐了起来，抬眼望去，一个身穿镶金大红襦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亭亭玉立，如出水的芙蓉。肤色白皙，面如坠玉，眉细如画，黑眸中透着一股坚毅。
“阿姐，这是哪里？”李白问。
女子笑了，说：“李郎，昨夜之事，都忘记了？”
“何事？”李白问。
“这羞人答答的，如何说？”女子羞红了脸，说。
“我就记得，在广寒宫里，与嫦娥斗酒。还有孟夫子、马少府。莫非阿姐就是嫦娥？”李白说。
“阿姐不是嫦娥，是紫烟！昨日，你俩洞房花烛；姑爷吟诗高唱，众人皆称奇。这些，真真地忘了？”少女打趣说。
李白猛然醒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中午，孟浩然、马巨吃完酒，与李白行辞，返回襄阳。
就这样，李白成了许家的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