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章 南下出征
百川殿里倏然被点名的少年愣了愣,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义兄?”
任青山笨拙地上下晃着怀里哇哇大哭的娃儿,求助地看向他。
“逑光,阿舟哭了整整两日,如何让他停下?”
陌千迢满脸复杂地回望他。
“义兄,逑光只能作画逗弄总角孩儿,对小公子这般的幼孩可当真没辄。”
任青山啧了一声。
“阿舟平时分明不曾哭得如此伤怀过,今日是怎么回事?不如逑光也抱抱他,试试。”他说着,正要将小公子递到陌千迢手里,一旁却忽然伸来了一只纤纤细手,搭在任青山的臂膀上。
“夫君,这孩子不喜被人这般抱着。”方惜秋一面说着,一面将任青山的双手调整至适合婴孩倚靠的姿势,再又轻声说了些孩儿近日增了几斤、长了几寸一类的琐事,讲得轻柔小声,任青山只得偏头过去倾听。
陌千迢站在一边瞧着他俩,蓦地觉得自己杵在那儿有些多余,于是趁着任青山不注意,便溜回百川殿里去了。
只是一坐下来,他又不由自主往珠帘后的那两人望去,看得两眼发酸了才堪堪收回视线,轻声地叹气。
与此同时,一旁竞是也传来了另一人压抑的叹息声。
陌千迢转头一看,正好与宋奕对上了眼,此时殿外传来任青山几句模糊不清的话语和女子的几声轻笑,少年眼睁睁看着宋奕的眼神一朝外头飘过去后便定住了,男子微微张着嘴,有些出神的模样。
陌千迢看了看门外,再看看宋奕的恍惚神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宋大哥?”他试着轻唤。
宋奕却像是浑然不曾听见他的嗓音,依旧定定瞧着门外的方向。
陌千迢愈看愈觉得十分蹊跷,忍不住倾过身子,对宋奕悄声问道:“宋大哥究竟是为何推辞了那些送进宋宅的帖子?”
宋奕猛地回神,瞪了他一会儿,缓缓才反问:“陌先生如今既已及冠,却仍未有成家之意,又是为何?”
闻言,陌千迢像是被一拳打中了要害,心口骤疼,不禁又看了外头那两人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强压下心中苦涩。
“无他,意难平罢了。”
宋奕似是哼笑了一声。
“愚者所见略同。”
陌千迢又叹口气。
“宋大哥,改日若是得闲,逑光定要带坛酒上门叨扰,与你推心置腹一番。”
宋奕点点头。
“博仁自当虚座以待。”
少年还不及接着说下去,忽然一道嘹亮嗓音砸了过来。
“博仁何时竟是同逑光以字自称了?”任青山嚷嚷道。
宋奕不理他,只是佯作无事一般理了理手边的资料。
陌千迢见对方返回殿里,忍不住好奇问道。
“义兄,小公子不哭了?”
任青山连连摆手。
“哭得可响呢。”他道,“但也不能便耽搁了正事,梧羁已让人再去请城里替人带过孩子的老妇过来瞧瞧了。”
少年了然,几人便又说回谷祁义祸害南地之事。
“自从咱们将谷祁义逐出东坂城后,南地众多小城镇纷纷望风归附,如今只剩下三座城未曾加入七十二城联盟。”
任青山道,“这几座城的领主不顾民意,坚决不肯入盟便也罢了,却没想今日竟传来了其中一座城与谷祁义勾结,祸害城内百姓的消息,咱们又如何能作壁上观!”
陌千迢手里拿着一张破烂的信纸,越读越是胆战心惊。
“听闻这座薛城内,城主薛昶一意孤行迎了谷祁义入城作乱,却不愿放那些想离开的百姓出城,派了一队守卫在城门前,逢人便打一顿,吓得薛城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趁夜让~飞鸽送了封求助信出来,千里迢迢送至驿城。”
宋奕检视着几份文件,缓缓点了点头。
“宋某先前留在南地的玄豹卒亦是传来了相同的回报,这情报当是无误。”
任青山愤而拍桌起身。
“薛昶这等残暴之人,竟与谷祁义那厮联手,又怎配统领薛城!”他道,“咱们先前放了谷祁义一条生路,没想这人如此不知好歹,看来这回是非得南行将谷家军给彻底击溃不可了。”
“但徐叔可会认同此事?”陌千迢不安地问。
“博仁都说了这事不会假,饶是子靖叔不乐意,咱们为了那些在谷祁义的暴乱下苦苦强撑的南地人也非得出手不可!”任青山道,“否则梧羁又有何颜面宣扬七十二城万事以百姓和乐为先的理念呢?”
出乎少年所料,徐子靖得知了消息后,并未阻拦,只是叹了口气便拂袖离去,大抵是去为出征做准备。
任青山迅速筹备,而驿城百姓听闻此事,亦是十分义愤填膺,纷纷自愿捐献,盼望城主早些将作乱的谷家军给收拾干净,还南北各地平和安宁。
得了众人相助,驿城军顺利集结,几日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抵达了南地。
任青山率着大军列阵于薛城之外,看着城外抵御的敌军大镇里,缓缓走出了一名骑着宝驹,高大魁梧的男子。
“小子,你便是驿城任青山?”那人一手提着长枪,遥遥大喊,语气里满是目中无人的傲慢。
“正是,阁下想必便是薛城之主了?”任青山一身轻甲,昂首端坐于白马之上,沉声说道。
“城主,薛昶这人从来自诩武艺了得,也确实有些本事,从前来犯过的人大多都折于他手中那柄长枪上,您也不该轻率行事。”宋奕在旁低声说道。
可惜任青山从来都对宋奕的叮嘱左耳进右耳出,这一回也不晓得究竟听进了多少,只是皱起半边眉头,一手握住了刀柄。
“薛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您今日这般大举长途跋涉南下却是为何,任城主?”薛城之主如此问道。
“薛城既然同在南地,想必不会不晓得谷祁义先前祸害东坂城之事。”任青山道。
“确实有所耳闻。”薛昶回答。
“明知如此,薛城主又是为何任由谷家军入城,更放任谷祁义与其爪牙危乱薛城,扰得百姓惴惴不安,万分恐惧?”任青山大声质问。
闻言,薛昶却是大笑出声。
“任城主,您有所不知,薛昶与谷大哥一向情比金坚,听闻谷大哥有难,薛城将谷大哥及其部下请入城内,奉为贵客又有何不妥?”薛昶答道。
“谷祁义这人暴虐无边,浑不知分寸,他与谷家军正在危害的可是你薛城的百姓!”
任青山怒不可遏地大吼,“可阁下非但不曾阻饶,更为虎作伥,伤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将城民锁于城内任人宰割,究竟有何居心?百姓何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