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轻松败敌
隔日,由何宪率领的驿城守军依旧在城墙外与东坂大军对峙,军纪严明,丝毫不曾懈怠。
“您早!今日瞧见城主了没?”
“瞧见啦!城主方才巡查过城南街市,那身红衣惹眼得很,见了便觉精神百倍!”
“阁下所言甚是!听闻城主今晚又将宴请城中富家呢!”
“任府今夜想必备上了许多珍馐佳酿,真想亲眼见见百川殿那宴席的盛况!”
“外头还有东坂敌军团团围着呢,城主竟还有闲情逸致请人宴饮?”有谁不解地问。
“噓,你懂得个头!城主选在此时邀那几户大家于任府齐聚,想来肯定有其原由,说不准便是在商量城内大事呢!”
“可不是嘛!城主虽然向来随性恣意,但从来不会放任外人欺侮咱们驿城,这回肯定也能出其不意地退敌,说不准明日那群东坂人便会自行离去了!”
傍晚时,一艘接着一艘渔船自驿城北部的虎尾港扬帆出海。
陌千迢正在其中一艘船上,随手画着一艘艘舟楫航行于海上的景象,但海潮汹涌,颠簸不已,少年脚步晃了晃,差些便要摔了一跤,被一旁的人及时伸手扶住了。
“多谢义兄。”陌千迢讷讷地道谢。
“逑光总是一拿起笔来,啥都顾不上了。”
任青山玩笑地说:“这甲板上震荡得很,不如晚些再画。”
陌千迢张嘴:“此般海景难得,不画着实可惜……”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波浪袭来,打得船身左晃右晃,他一不经心又踉跄了一步,这下子实在不好再反驳任青山的提议,只得讪讪地将画了一半的画纸给收回画箱里去。
“义兄,还需多久才会抵达垂杨?”少年一手抓着船舷,如此问道。
“照这船速,明日晌午不到便能到!”任青山扬声回答。
陌千迢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义兄这回扮作渔夫出海之举可真是妙计!城中百姓肯定不曾猜到咱们趁着暮色乘了船,且那一艘艘渔船的船舱内还载满了精锐部队!”
被少年如此吹捧了几句,任青山很是得意地笑。
“古有吕子明白衣渡江,咱们自然也能效法一番,此时于驿城内,任府肯定十分热闹!”
谈及此事,陌千迢也不禁跟着笑了。
“骆大哥这时大抵正身穿义兄的衣袍,于百川上殿同城里几位大家主宴饮呢!”
少年颇觉有趣地说,“只不知当那几名家主瞧见殿上站着的不是义兄,却是骆大哥时,该如何措手不及了。”
“无妨,只需任府自外头看来似是十分热闹便足够了。”
任青山道:“若是能成功令人错以为梧羁仍在城中行走,骆大哥这回的使命便算是达成了!”
“也亏得您想得出如此铤而走险的计策来,若是那几名家主出了任府,转头便向外人说了府内之人非是您的事,又该如何?”徐子靖走来,一脸不赞同地说道。
任青山却是摆了摆手。
“梧羁早已吩咐骆大哥将宾客们尽可能留得晚些,若当真留不住人了,府里也备有烈酒等着那几人,待家主们许久后离开任府,再向外头的人戳破此事,咱们早已乘船出港,在前往垂杨的半路上了!”
他道,“此计确实称不上万无一失,但起码迅速有效,子靖叔,您若是另有良策,梧羁随时洗耳恭听。”
徐子靖本想反驳,但又确实百思不得其余的计谋来,只得颇是不甘地拂袖离去。
满面沧桑的男子离开后,陌千迢轻哂道:“义兄又惹得徐叔难堪了。”
任青山却朝他皱起了眉头。
“为兄这回可是句句在理,并非狡辩,逑光莫不如此认为?”
“仅止此回,确实如此。”陌千迢眉眼弯弯地笑着,“只不知徐叔今日又要在船舱里待上多久才肯再出来了。”
任青山大声笑了,爽朗的笑声在甲板上回响。
“任他去吧!”他说着,往少年被海风吹得发丝凌乱的脑袋上揉了几下。
“几个时辰后便要靠岸了,逑光也该先去歇歇,养精蓄锐一番才是。”
隔日卯时未至,驿城的船队便抵达了目的地。
在夜幕的遮掩下,任青山率着众人于垂杨郊外不远处登岸,从蔓草丛生之中强行践踏闯出一条道路,破晓未至,便已在东坂大军后方列阵,军纪肃然威武。
警示的号角响起时,施文昊犹如受了雷击般自大帐里奔出。
任青山一袭红袍短甲,仰头大笑,远远地朝他致意般举起了长刀。
“施前辈,别来无恙啊。”他朗声道。
施文昊披着长发,神色狰狞,险些气急攻心,恼道:“任城主缘何在此!”
“难道只准施前辈兵分三路,晚辈还不能抵御了?”任青山冷哼道。
“任某岂能坐看故城遭人染指?”他将长刀扬起,身后的大军便犹如猛虎出闸一般,直直奔向垂杨城外的敌军。
这日原是东坂大军预计攻打垂杨城的日子,但尚未清晨,大多数人仍在睡梦中,且最勇猛的几名大将早已聚集在部队前方,对着垂杨城虎视眈眈,等待着出战的时辰。
任青山披着夜色,率着渡海而来的驿城军抵达现场,瞧见这般大好良机,便领着大军长驱直入,打得后方的东坂军措手不及,武器都来不及拿上,只能闷着头横冲直撞,阵形被搅得大乱。
最前头的东坂大将们听见骚乱,想要营救,却被后头慌不择路的东坂军给挡住了道路,场面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驿城军精神抖擞,东坂部队却抱头逃窜,施文昊站在情势转瞬剧变的战场上,不顾一旁的护卫苦苦劝他离去,只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面任氏大旗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仿佛再也没有什么能拦在那人的战马与长刀之前。
“施掌柜,驿城军随时会闯来这处,再不撤离便来不及了!”
施文昊收回视线,终于扬声说了一句:“撤!”
陌千迢于一名护卫的陪同下,在驿城军的大帐外盯着垂杨的方向看,直到看见施文昊离去,最后的东坂军也已全数撤离,他才俯首往小册子上记了几句话。
再扭头去看沙场,一眼便瞥见任青山的高头大马正在其余几名心腹的簇拥下奔驰而回,不禁扬起了笑。
他正打算迎上去,却听见任青山大喊了一声:“逑光在此别动!子靖叔,随我来!”
话音方落,任青山便快马加鞭地说从少年身旁呼啸而过,徐子靖则驾马跟在他背后往重杨的方向奔去。
陌千迢只觉十分介意,努力踮起脚尖远望,遥遥看见那两人直奔到了重杨守军前,那军伍前则站着战事明朗后才自城里走出的垂杨老城主,饶不仁。
少年看见任青山与徐子靖接连下马,抬手向饶不仁行了一礼。
任青山不晓得说了些什么,饶不仁似乎很惊讶的模样,徐子靖更是猛地转头,嘴里不住地念叨,对着任青山连连摇头。
任青山却是毫不动摇的样子,又说了几句话,惹得徐子靖连连叹息,饶不仁却似是笑了,转头吩咐了几句,随即便自大阵里走出几名武将打扮的男子,朝几人撞手行礼。
几句话间,武人们瞧上去也颇是讶异,但随即便摆出了跃跃欲试的架势来,朝饶不仁一拱手。
任青山再又对饶不仁说了些什么,那苍老的城主大笑了几声,摆摆手,向左右吩咐了几句,随后便眼见旁人牵来一匹浅灰色的马匹,任青山十分欢喜,频频向饶不仁致谢。
再度行了个大礼,任青山翻身上马,一手拉着那匹灰马快步而回。
徐子靖弯身向饶不仁致意,追上了任青山的白马,忍不住又出声牢骚,指了指那匹马,再又指了指垂杨城的方向。
任青山却像是十分开怀的模样,往驿城军大帐的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