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陡生事端
离开了公司，张睿凡走在大街上，因为已经过了午夜，所以道路两边除了少数酒吧、饭馆之外，其余的店铺都关门了。
带着咸湿空气的夜风吹在脸上，张睿凡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现在身无分文，回家的班车早就停了，要是这么走回去也得几十分钟路程。
看着不远处停在酒吧门外的几辆出租车，张睿凡有了计较，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此时正有个大汉从酒吧里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他身材魁梧，但是脚步已经踉跄了，看样子应该是没少喝。
突然，那大汉脚下拌蒜，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张睿凡从旁边一把将其扶住，嘴里还念念有词：“大兄弟，喝了多少这是，行了，今天差不多了，该回家了！”
那大汉醉眼惺忪，也没瞧准跟自己说话的是谁，两个人倒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起话来。
张睿凡搀着那个大汉来到街边出租车边，然后打开后门将其扔进去：“你这个大沉坨子，差点就把我压死了，下次咱可别喝这么多了。”
一边说，张睿凡一边钻进前排副驾驶；“开车。”
“去哪？”司机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活儿，差点没睡着了。
“先去滨海路，再送我这哥们去香榭丽街。”张睿凡刚才偷偷看了那个男人的临时居住证。
“开稳点，要不然他能吐你一车！”张睿凡下车之后还不忘了大声叮嘱，看着远去的出租车，他转过身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公寓。
还好，窗户没碎，周围也没有警察，不像是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
张睿凡进了公寓，蹑手蹑脚的上楼，他没有马上打开门，而是站在门外倾听里面的声音。
还好，门也没坏，里面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声音，很安静的样子。
张睿凡轻轻的打开了房门，环顾了一下房间，除了那个之前被推动的沙发之外，一切如常。
“妈，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张睿凡从装备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一边说一边走进房间，可是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右手的塑料袋就在半空悬着，整个人像是塑像一般，看起来特别的诡异！
没了！
床上空了！束缚带也散乱的搭在床边，张睿凡觉得自己的身体犹如堕入冰窟，瞬间从头上冷到脚下！
“你就准备拿狗都不吃的东西，糊弄你老妈么？”
“啊！”张睿凡惊叫一声，因为突然有个声音出现在自己的身后，那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只存在梦中一样。
张睿凡跳着转身，就连装备包都因为惊恐掉落在地上。
果然，他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客厅，可是刚才明明看外面没人啊？
“这，这是琵琶腿。”张睿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解释了一句：“我猜你可能饿了。”
因为没有钱，所以张睿凡手里袋子里的鸡肉，确实是从公司冷鲜室里拿的，是用来喂狗的。
母亲也没见迈腿，却眨眼间就来到了房门外，然后竟然就这样蹲下，好奇的将掉在地上的装备袋拉了过去，然后打开了拉锁。
“小凡啊，这些东西，是你要用来对付我的？”
“额……”张睿凡急忙说：“顺手从公司拿了点……都是家里合用的东西。”
嘎啦嘎啦嘎啦……滋滋滋……
母亲按开了电棍的开关。
“这个，岛上蚊虫太多了，拿回来打蚊子的，绑上笊篱贼好使。”
“那这个？”母亲又拿起了麻醉枪，并且瞄准了张睿凡。
“这个是打钉器，打几个钉子挂东西的，别乱用啊。”
嗖！一阵凉风从张睿凡脸颊边划过，麻醉弹射入房间的墙壁上。
“挺好用啊，这么远都能钉进去。”母亲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突然，张睿凡想到一个问题：“妈，你能说话？”
“废话，我也不是哑巴。”母亲将麻醉枪扔在一边，然后将装备袋踢到墙角：“儿子，这几年，辛苦你了。”
如果在其他任意一个场景，母亲的话足以让张睿凡热泪盈眶，但是现在，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来，离近点，让我看看你现在长大了没有。”母亲慢慢的向张睿凡走来，他一把将那袋鸡肉扔了过去：“妈，你肯定饿了，这玩意不好吃，你先对付一口，等我明天……啊……”
母亲已经就站在张睿凡面前，她比张睿凡矮了一头，而且很瘦弱，从下而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此时张睿凡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对方一口咬过来。
“嗯，这几年又高了，也帅了。”
“高是高，但是没有多少肉。”
母亲双手突然抓住张睿凡的胳膊，如同钳子一般将他控制起来，即便是想要挣扎却纹丝不动。
“这不是挺结实么。”
“可柴了，一点肥肉没有，口感肯定不好。”
“对了，儿子，今天擦了香水么？怎么这么香？”
“妈，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以后什么都不擦了。”
“哎。”母亲突然叹了口气：“儿子，妈饿了。”
张睿凡差点没哭了：“妈，我害怕……”
这俩人正在母慈子孝对话的时候，张睿凡突然想到一件事。
“妈，你是不是把冰箱里剩下的牛肉吃了？”
张睿凡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与母亲近在咫尺，并且发现对方的眼睛很透彻，没有半点血丝，就跟刚刚进食过后的艾丽一模一样！
母亲一把将张睿凡放开：“没白送你去部队锻炼几年，确实遇事情沉稳多了。”
张睿凡从小身体多病，为了锻炼他，初中就被送到了部队服役，前几年母亲感染病毒身体情况恶化，张睿凡才退伍回来照顾母亲的。
正因为年纪不大就离开了母亲，等到再次见面后不久，对方病情恶化到难以交流，所以张睿凡已经有些忘记，母亲以前说话到底是不是这个样子。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张睿凡现在也闹不清楚，这个药剂是否算是成功了，要说失败，看着面前异常精神的母亲，根本就想不到一天之前，她还是个差点就被死神收走的人。
但是要说成功了，那这个堪比丧尸病毒的后遗症……
母亲说她现在也说不清楚，只是之前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梦醒了之后，就觉得身体非常的轻盈，又充满了力量。
“实在是太饿了，所以下了床，去冰箱里翻了些吃的。”母亲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张睿凡：“儿子，你真的很香。”
“妈，请你控制住自己！”张睿凡终于放下心来，因为毕竟母亲还是理智的，虽然可能是药剂的原因，让她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血肉的渴望，但是起码这种欲望是可控的。
看着母亲，又回想着之前艾丽的表现，多亏了药剂没有满负荷注射，否则可能真的要像其他试验品一样，内心完全被兽性占满了。
“要不然我把鸡肉给你红烧一下？”张睿凡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因为他依稀记得，自己的母亲喜欢吃红烧鸡块。
不过母亲却直接拒绝了：“你也忙了一晚上吧，你做了吃吧，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
说完，母亲竟然径直的走回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张睿凡看着手里拎着的袋子，对着门喊：“你刚才说这玩意狗都不吃，你是不是闻到什么味儿了？”
“你妈不是狗，闻不出来！”房间里传来母亲的咆哮。
忙碌了一天的张睿凡，虽然现在身心俱疲，刚才被母亲按住的双臂还隐隐有些发疼，但总算目前的情况不是太坏，母亲的身体似乎恢复了，而且也没有变得特别暴躁、嗜血。
但愿明天会更好吧……
张睿凡躺在沙发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张睿凡回到了小时候，天上下着小雨，自己穿着雨靴在踩水坑，身后传来母亲轻轻的呼声。
“小凡，小凡。”
张睿凡扔掉手中的小花伞，任凭雨水滴答在脸上。
嗯？这雨水怎么这么暖和。
张睿凡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猛然睁开眼，然后惨叫了一声：“妈呀——”
因为他看到母亲就趴在自己面前，而脸上滴落的哪里是雨点，分明就是她的口水！
“我有点控制不住了，给我吃的！快！”母亲的眼睛一片血红，看得出她忍得很辛苦，刚才没张嘴咬下来，说明她还是有人性的。
“要不然你先垫吧……”张睿凡提起脚边的袋子，可是一股腐臭的味道散发出来，昨晚忘了放冰箱，鸡肉就臭了？
谁他妈买的处理肉，这是吃了多少回扣？
张睿凡从沙发上跳起来，他将母亲推到房间里：“你一定要坚持忍耐，我马上就回来！”接着，张睿凡披上外套就冲出门去。
可是张睿凡还没等到楼下，就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从下面往上爬。
糟了！
“苏西！”张睿凡急忙迎上去：“今天我放假，昨天忘了告诉你了，您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好么？”
“啊？”苏西怀疑的看着张睿凡：“你是不是要赖账？小家伙，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你要耍什么花样！”
“亲爱的苏西，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一直都是真诚、善良、纯真、朴实的人，是吧？”张睿凡一边说一边慢慢扶着苏西的肩膀，让她转了一个方向，冲着楼下。
“今天我确实放假，昨天忘了告诉你，你看我现在就要去弄钱，明天你来了，我就把钱给您，好了吧？”张睿凡一路安慰着苏西，然后两个人到了楼下。
“明天见！”张睿凡跟那个胖女人告别之后就跑了，而苏西原本走出几步，随后又抬头看了看公寓楼上，不知道为何，她竟然又返了回去！
“说的好听，这种小无赖我见得多了！”苏西打开了房门，然后走了进去，她环顾了一圈屋内，然后走到了卧室房门口。
苏西的手缓缓搭在了把手上，然后打开了卧室的门。
“光顾着支开我，连葡萄糖蛋白都没打……”苏西慢慢的走进了昏暗的卧室……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啪嗒，房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