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微风吹动着永宁额前的碎发，她只是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崔明远和永宁的目光交织着，她不来，那他就主动靠近。

    “怎么了，”，崔明远明显感觉到永宁的不对劲，哄她道:“咱们下午去游湖怎么样。”永宁看着他一说到“游湖”就眉飞色舞，突然很难过，因为直到他被拖出去问斩，他俩都没正儿八经地约会游湖过。

    崔明远还继续说着什么，永宁却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飞快地在他唇上一啄。

    一瞬间，冰茶和伞纷纷落地，崔明远也愣住了，看着环着他脖子的永宁。

    “崔明远，我爱你。”，永宁嘴上说着，眼泪却先流了出来，“我爱你，咱们成婚吧。”

    崔明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永宁的话就像平地一声雷，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咱们天天游湖，不仅游湖，还能天天生娃。”，永宁一脸真诚地说着虎狼之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太子等人一直在后面站着，本以为又是被狗粮喂饱的一天，没想到突然变成了24k纯金狗粮，噎得他们都说不出话，简直是岂有此理。

    太子看永宁越说越过分，赶紧走过去拉她，说:“行了行了，咱们还得去母亲那用午膳。”

    永宁看着太子，定定地说:“好，哥哥，但我也想把崔明远也带到母亲面前。”

    崔明远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俯身看着永宁。

    太子刚想找理由反对，永宁就继续说道:“哥哥，谁能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呢？有可能下一秒我们就都会死，为什么不现在就抓住本不用错过的人呢？”

    永宁的话像是直击了太子的灵魂，他猛然地松开了拉着永宁的手。

    "哥哥，我们两情相悦，我想向天下宣布我最爱他，他也最爱我，爱一个人又并不羞耻。"，永宁看着崔明远，一想到刚才他身上穿着的囚服就觉得心碎，"以后我们夫妻一体，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总有人陪着，来这世上也不是孤独走一遭，就值了。"

    崔明远看着永宁认真的脸庞，也下拜道："求太子殿下成全。"

    太子站在那里，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看着面前的两人，宠溺中又带着些无奈，说："妹妹，我常常羡慕你。"

    他们三人到了宜春宫，看到皇后还坐在软塌上绣佛经，永宁觉得恍若隔世。

    "母亲！"，永宁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到了皇后身上，像小狗一样闻着皇后身上的花香，看着皇后略施粉黛的脸，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鼻子囔囔的，说："母亲，见到你真高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

    皇后怕针扎到了永宁，赶紧把永宁从身上扒拉起来，看永宁像只小动物一样仔细嗅着她，溺爱地说道："你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别是又惹了什么祸事，来母亲这儿讨饶。"，说着还轻轻地点了永宁额头一下。

    "哪有，我就是想母亲了，"，永宁继续撒娇，"以后要一直赖着母亲呢。"

    "谁刚才说还要嫁人，嫁人后怎么赖着母亲。"，太子哼了一声，无情吐槽。

    皇后这才看向太子，又才看到太子身旁笑得拘谨的崔明远，赶紧理了理被永宁捣乱过的衣服，温和地说："小崔将军也来了。"

    "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崔明远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

    皇后赶紧起身，亲自把崔明远扶起来，说："这孩子，没事儿行什么大礼呢，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

    秋月惯会看眼色，皇后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就乖觉地跑出去了。

    "快坐快坐，"，皇后亲自扶崔明远坐到她旁边，说："今日怎么想起过来了。"

    崔明远先看了看害羞着抿嘴的永宁，又接收到了太子略带鼓励的眼神，鼓起勇气，说："皇后娘娘，今日臣来，是想求娶永宁，求娘娘成全。"

    皇后没想到崔明远开口就是王炸，显然愣了一秒，说："上次不是说好了，你们两个再了解了解，等太子娶了亲，若觉得合适，就给你俩办婚礼么？"

    太子插话道："母亲，我成亲是猴年马月的事，若为了我而再耽误了永宁，就更不妥当。若母亲觉得现在成亲太仓促，不如就先订个亲，等半年过后再成亲也不迟。"

    太子这么考虑也是非常合理，长兄不成亲而想先嫁妹的习俗通常都是这样。

    永宁遗憾于不能立刻成亲，小声抱怨道："哥哥，你就娶了萧……"，说到一半，永宁才意识到她现在不该知道萧浅跟太子的事，赶紧打住了。

    "是啊，永宙，你就娶了那些小姐，也不至于让永宁等半年呐。"，皇后接话道，但看着太子一脸"又来了"的表情，也就打住了，慈爱地看着崔明远，说："你看这样如何？"

    崔明远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努力压制住了，郑重地从软塌上下来，双膝跪地道："多谢岳母大人。"

    皇后高兴地用帕子捂嘴笑，这次生生受了这一跪，满意道："起来罢，以后我家永宁就交给你了，你若是对她不好，本宫可饶不了你。"

    太子也附和道："东宫也饶不了你。"

    崔明远看着在一旁偷笑的永宁，眼神柔和道："臣此生唯爱永宁一人。"

    皇后看着崔明远的眼神，心中大定，又看着偷笑的永宁，说："过来，母亲也要叮嘱你。”

    永宁乖乖地又扑过去，皇后笑着嗔她："站好，都是要嫁人的姑娘了，不能这么没规矩。"

    永宁只好和崔明远并肩站在一起。

    皇后看着他俩，越看越是一对璧人，满意地叮嘱道："婚后要互相包容，懂得慈爱，谦让，不可再耍孩子性子，懂吗？"

    "是。"，"知道了。"，崔明远和永宁同时答道，答完又互相对视，眼神中全是喜悦。

    "永宁，既已成婚，就把面首都遣散了罢，或者有伺候久了的，就给个名分。"，皇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自然地说。

    永宁本来还沉浸在一切重来的甜蜜之中，听了皇后这话就像晴天霹雳，表情都僵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母亲，你说这个干嘛啊，这大好的天儿。我跟那些男的都没关系，我都没睡够，不是不是，是没睡过！我一直只爱崔明远，我没爱过别人，也没人伺候过我，我……"，永宁整一个语无伦次，一边解释一边还看着崔明远的脸色。

    太子差点到呛住，说："是吗？那从前去你寝殿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穿鸳鸯戏水图案的面首，是假人么？"

    永宁大惊，没想到太子居然还有如此邪恶的一面，看着崔明远一直不说话，她慌了，拉着崔明远的手，赌咒发誓道："青天白日的，我发誓，我要是……"

    永宁还没开始发誓，嘴就被堵上了，看着崔明远的睫毛一扇一扇的，永宁整个人都要害羞炸了。

    当着家长的面接吻？崔明远，你清高，你了不起！

    但幸好崔明远也只是稍微亲了亲，就放开了永宁，脸上出现了不一般的红晕，看着永宁无辜的眼睛，说："不用发誓，无论从前的你爱谁，但从今日起只爱我，就足够了。"

    皇后眼睛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是磕到了，说："光顾着说话，饭菜都要凉了，先吃饭罢。"

    崔贵妃正准备用膳，秋月突然跑来说皇后相邀，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匆匆前来。

    一进门就看着永宁和崔明远的手死死拉着，顿时明了，说："怪不得姐姐让秋月来请我，原来是永宁好事将近了，真是恭喜恭喜。"，说着就走向皇后。

    永宁看着崔贵妃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但戴着和逝去那日一样的钗，心口一窒。

    "是啊，这两个孩子怪登对的，这不是叫你先来喝个喜酒么。"，皇后被崔贵妃搀下来，拉住贵妃的手，一齐走向餐厅。

    崔贵妃喝着桂花酿，浅笑道："姐姐宫里的厨房一向心思巧妙，这桂花酿的手艺越发好了。"，说着又多喝了几杯。

    皇后看女婿越看越爱，也喜上眉梢多喝了些，跟永宁和崔明远说："到时候你们的婚宴会在宫里办，本宫这里的厨师和御膳房的随你们调配。"

    "还有我这里的，"，崔贵妃显然有些喝晕了，含糊不清地说："厨师虽然不怎么样，但打打杂还行。还有，我这里有一套头面，本来是我想嫁人的时候用的，可惜没用上，也送你们了。"

    崔明远赶紧扶住喝得有点大了的崔贵妃，轻唤："姑姑，你喝多了。"

    "谁是你姑姑，我不是你姑姑。"，崔贵妃好像突然发起酒疯一样，一把甩开崔明远，又拿酒壶对着嘴喝了几口，眼睛迷蒙道："你是真的爱永宁么？还是，还是崔家逼你的。"

    永宁收起了笑容，担忧地看着崔贵妃。

    崔明远只当贵妃喝多了，哄她道："姑姑，我送你先回承晖殿吧。"

    崔贵妃看着崔明远，眼角流下两行清泪，握住皇后的手，不停地摇头，说："瑶瑶，不能把永宁嫁给崔家人，不能。"

    皇后反握住贵妃的手，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说："我相信明远，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

    "不行！"，贵妃激动起来，一把拽住崔明远的领口，大声怒斥道："你说，你是不是真心对永宁，你大胆说，如果你有别的爱人，我替你做主，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下等仆从，我都去求皇上给你赐婚。"

    贩夫走卒，下等仆从。永宁看着崔贵妃如此失态，想到了她死都在念叨着的黄郎。

    她的黄郎应该就是所谓的贩夫走卒。

    太子从未见过崔贵妃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感觉他继续在场就显得不合适。而且他下午还要去太极殿办公务，他迅速喝完汤，拜别皇后就出去了。

    太子在路上回想起永宁今日跟他说的话，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出了宜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