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送君别
这日江年来寻莫子彻，舅父舅母并未在京中多做停留，江年还怕莫子彻会因为当日江承那件事心里有怨气，于是她专程拐到理事堂来寻他一回。
结果在门口碰到了要走的楼宛卿，两人都有些微微愣住了。
还是楼宛卿先反应过来，朝着江年笑道：“我与阮阮妹妹许久可是未见了，妹妹可安好？”
江年屈膝行礼，“宛宛阿姊安好。”
“快起快起，如今还在深冬，天气寒冷，阮阮怎么会来这理事堂？”楼宛卿上前握住江年冰冷的手，关心地问。
“前些时日黎阳赠我几张案几，进宫时放在理事堂内查验，如今还未归还，我就想着来问上一问。”
“如此琐事，下次妹妹派个人来了便行，倒不必亲自跑一趟，白白受了这寒。”
“阮阮知道了，那阿姊，我就先进去了？”
楼宛卿看着江年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只见她抬手召来身侧的贴身婢女，趴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婢女福身答了声“诺”。
另一边的江年也来到了莫子彻所居住的院子。朝中众人都知道莫子彻没有在宫外盖宅子，整日宿在办公的理事堂处。
理事堂的后边有一处院子，平日里不许任何人进入，那便是莫督主所住的地方。
“今日怎么想起来主动来寻本座？”书房内的莫子彻正坐在书桌前，似乎在翻看着什么，见到长风把江年带进来也并未有所动作，只是瞧了一眼，又继续翻着手中的书简。
“莫大人此刻正在忙？那我先不打扰了，等你闲了我再来找你说。”江年作势要走，那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来都来了，你但说无妨。”莫子彻放下了未看完的书，稍稍挺直腰背，往后靠了靠。
“也没有什么，上次莫大人向陛下求来恩典带着我的舅父来长华宫，想来还未跟莫大人道过谢，今日便来了。”
“我在你舅父心目中，可算不上一个好人。也罢，我本就不是一个好人，敏淑公主难道不知道？”如此看来这人还没有消气。
江年向前走了两步，离莫子彻更近了一些：“我舅父又不知你为人，只是听过你的那些事迹，他不了解很正常，我……”
“那你呢，”莫子彻打断了江年的话，“在你心里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是不是也同他们一样，如此这般认为？”
男人的眼神在此刻不算亮堂的背光里，显得有些深不可测，江年顿了顿。
“莫要打断我，听我说。我眼中的莫子彻并不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我只信我看到的，我不凭眼看，唯凭心感受。”
江年直直地对上莫子彻的黑眸，眼神里没有一丝怯意和躲闪。
“可否听明白了？”
楼宛卿听到江年去找莫子彻的消息时，并没有感到很惊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在知道了前些时日江承进宫面圣，莫子彻主动把人送到长华宫里时，眼神一闪，有什么东西好像已经变了。
“你退下吧。”
“是，楼掌司。”
莫子彻，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大魏三十年年初。新年伊始，又到了北上巡边之时。虽然今年的巡视推迟到年后，元宵已过，便是再也退不得。不出所料，此次巡视的人选应该就是卫狸。
江年邀了黎阳来小阁楼，两个小姑娘窝在小房间里，话着家常。
“那看来你和卫狸的婚事怕是又要推迟了。”宫里传开消息，卫狸作为主帅要带兵北上巡视边疆。
“我们已经定亲了，成亲这事儿不急。”黎阳这边还在给卫狸绣着新衣，头都没抬一下。
“你及笄时你们都定亲了，如今早已到该成亲的时候了。”
“阮阮可莫要说我，你我同岁，你的郎婿到现在还没个影呢，也没见你着急。”
江年：得，完败，我闭嘴。
二月末，定下了卫狸北巡的日期：三月初三。
时间紧凑，黎阳恐怕近期都要忙着为卫狸打点行当，江年也不好再请黎阳进宫，给黎阳添乱。
过了这么久，这次应该就是卫狸第一次北上巡视了，江年记得上一世为杯子的时候就随卫狸去过一次北疆，那时温衡还与卫狸起过争执，但具体是因为何事，她却想不起来了。
离卫狸北上的日子越来越近，江年却越发焦虑不安。虽然知道卫狸这次即使遇险也能平安返京，但江年这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再加上最近宫门管得严，莫子彻又整日忙得不见人影。明天卫狸北征，她很有可能不可以出宫去送了。江年这心里更难过了。
许是这心里头念着事，往日爱吃的江年近来食欲都下降了不少，眼瞅着那脸上的婴儿肥逐渐消瘦下去。
而那边忙得不见人影的莫子彻感到奇怪得很，白荷会经常给他汇报江年都做了些什么，听到江年几天食欲不振，莫子彻当即决定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这日下朝后，他吩咐小厨房做了些江年爱吃的吃食，让长风拎着便往这长华宫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榻上逗猫儿的小人。只是往日眉眼带笑的脸上没点笑意，隐隐约约还有点愁云满布的意思。
“怎么今日如此不开心”，清冽的男声一出口，惊得江年忙抬头往门口这里看。
“你今日怎么得闲来我这里了，莫大人？”江年收回了视线，无精打采得问道。
“恰巧路过。”
“您的理事堂在西头，我这长华宫在东面，哪来的路过一说？”
“听长风说这长华宫里有只小猫儿近来食欲不振，小厨房做的菜都不曾动过几口，本座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子彻目光一转，“阮阮怀里这只恐怕就是那只不听话的小猫了吧？”
莫子彻从江年手里接过小猫儿，揉了揉脑袋，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好好吃饭的小猫儿不仅长不了个儿，也许还会受到惩罚呐。”
“能有什么惩罚呀，”江年拿起手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着。
“那就罚她明日不能出宫送卫狸吧。”
“你说什么？我明日可以出宫吗，可以见到黎阳和卫狸？！”江年惊喜地问道。
“本座给小猫的惩罚，你来凑什么热闹？”
“喵”江年厚脸皮地喵了一声。
“敏淑公主这是作甚，”莫子彻忍住上扬的嘴角含笑问道。
“想逗莫大人开心以后，问莫大人讨个人情嘛”江年讨好卖乖地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你倒是挺会钻空子，”莫子彻无奈道，“好好吃饭，明日本座带你出宫，如何？”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