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电话是程鑫接的,说盛洺川在上课没带手机。
等盛洺川下课,又把电话打回来时,陈漓正在被贺祁年逼着午睡。
她心不甘情不愿,却无力反驳。
贺祁年瞟见她手机屏幕上的备注,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电脑,闷声看助理刚发过来的文件。
陈漓飞快把手机抓进被子里,藏了起来。
她可怜巴巴地看贺祁年,“哥,那个啥”
贺祁年低头沉默,自动把她的话屏蔽了。
陈漓紧紧攥着手机,心里一阵打鼓。
叹气纠结时,来电铃声戛然而止。
完了盛洺川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她居然都没接到。当下就心底哇凉,一张小脸瞬间垮得比旁边的香蕉还要长。
一分钟后,盛洺川又打过来了。
贺祁年还不动。
陈漓急得脑门儿都快出汗了。
电话铃第五次响起,贺祁年终于抬头。
陈漓看着他,“哥,我来电话了”
贺祁年跟她对视一会儿,“接吧。”
他说完这话,又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陈漓一愣,这意思是要听着?
就她平时跟盛洺川私下说话那副的样子,贺祁年听了估计要气得直接拿香蕉砸她。
但她又不敢开口让贺祁年出去。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陈漓一咬牙在心里暗示自己等下注意态度就好了。
接听后,盛洺川声音很轻地说:“是我。”
贺祁年面无表情,陈漓浑身不自在。她下意识把下半张脸往被子里藏,“嗯嗯,也是我。”
估计是被被子捂着,声音听起来又虚又含糊,盛洺川一顿,问:“你病了?”
“啊?”陈漓条件反射地否认:“不是啊,没有生病啊。”
“哦,声音听着不对。”盛洺川说。
陈漓清了下嗓子,“应该是干的。”
盛洺川嗯了声,“多喝点儿水。”
陈漓乖巧点头,“嗯嗯,你吃饭了吗?”
盛洺川说:“还没有,正准备去。”
陈漓立刻问:“白树带你去吗?”
她反应过激一时没收住,贺祁年抬头瞟了她一眼,吓得她没头没脑地呲牙傻笑了起来。
太难受了,陈漓此刻有种在被长辈‘监督’着做坏事的痛苦且矛盾的错觉
盛洺川听到笑声,问:“怎么了?”
陈漓没反应过来,很懵地“啊?”了声。
盛洺川问:“笑什么?”
陈漓信口说:“没笑什么,就天气好。”
天气好吗?
盛洺川往窗外看了眼。
外头雾霾天,太阳高高挂着,却被笼罩住了,看起来像是水明珠被蒙了一层半透明膜。
盛洺川没揭穿陈漓,只是沉默了会儿。
陈漓看向窗外才瞅见这鬼天气居然这么沉,自顾圆场说:“我的意思是,就心情好天气就好嘛。”
盛洺川像是很轻地笑了声,“知道了。”
嗯?这语气听着有点温柔。
陈漓心里立刻甜甜的,笑容溢了出来。
陈漓回过神来,又问:“等下是白树带你去哪儿吃吗?公司附近有一家粤菜馆,味道还不错。我现在就把地址发给你,你让白树带你跟鑫鑫姐一起去吧,很近的,白树有车也方便。”
贺祁年手指敲屏幕的频率突然加快,他垂着眼,面前的方案已经好几分钟没翻过页了。
电话那边传来白树的声音。
他说:”盛哥,我好了,可以走了。”
盛洺川回白树“好”,又对陈漓说:“等下去食堂吃。”
陈漓嘴巴张了张,正想说食堂人多嘴杂不安全,却被贺祁年低沉的气压直接又压了回去。
按照她平时的行事风格,早直接就把餐厅定完了,但这会儿她啥也干不了。
陈漓观察着旁边贺祁年的脸色,说:“那好吧,食堂也行。”
盛洺川顿了片刻,突然说:“你出差了?”
出差估计是白树信口编来糊弄盛洺川的,陈漓顺势点头:“嗯,要出去几天。”
盛洺川摁了声,“那注意休息。”
额?这是关心?
陈漓的嘴角不自觉就飞升上翘,脸往被子底下缩了缩,声音含糊却喜悦明显。
她说:“知道了,那你上完课就回家。我——”
“时间到了。”贺祁年突然出声,抬起手腕把表面给陈漓看。
陈漓嘴角的喜悦倏地就没了,心道贺祁年这是什么牌子的人体闹钟,怎么这么会掐点呢。她叹了口气,把满腹的话咽了回去,有些无奈地对盛洺川说:“我得先去忙了。”
盛洺川声音似是变了变,“嗯,好的。”
挂断电话,陈漓把手机放到旁边桌上。
她还在回忆刚才盛洺川说话的语气,不一样,今天的盛洺川不一样。
贺祁年把陈漓手机抓到手里。
他把陈漓手机设置成静音,命令:“睡觉。”
“睡不着,我想——”
“什么都别想,”贺祁年打断陈漓的话,“病一天不好,你就别想离开医院。”
陈漓本来也没想提前出去这事儿,她探出脑袋,瞅着贺祁年,“那我问个问题可以吧?”
贺祁年不想搭理她,强势说:“睡觉。”
陈漓坚持说:“问完就睡。”
贺祁年拿她没办法,只好让她问。
“台词课这事儿是你安排的?”陈漓思来想去,认为有可能的只有两人——隋棠和贺祁年。
经纪部能绕过芦西直接决定正事儿的只有隋棠,但棠姐为人她很清楚,是个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洒脱性格。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贺祁年了。可如果是贺祁年,他为什么突然关心盛洺川?
陈漓问完好一会儿,贺祁年也没说话。
他盯着陈漓莫名其妙地舔了下嘴唇,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香蕉好吃吗?”
“啊?”陈漓懵了下,没明白,嘴上却乖巧答话:“还可以啊,怎么了?”
贺祁年:“给我吃一根。”
陈漓:“哦。”
下午一点半。
吃完午饭,盛洺川被白树带回了休息室。
白树:“盛哥,您在这儿休息会儿,下午的课是三点半开始,到时候我提前通知您哈。”
盛洺川觉得不用这么麻烦,“到时间我直接过去,你先去忙你的吧,今天麻烦你了。”
白树惶恐:“哥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自己人,再这么客气老大估计要骂我了。”
盛洺川莫名笑了下,心想陈漓哪有这么小气。
程鑫插话进来:“对啊,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小白哥,你去忙你的就行,这有我呢。”
凭空又多出一个外号,白树瞬间心理生理都不适,但他今天还堆积着无数工作,加班遥无天日,也没功夫跟程鑫解释自己本名了。
他尬笑了两声,“那好吧。那盛哥你们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哈,我给你们打车。”
盛洺川想着这事儿大概是陈漓叮嘱他的,不想让他为难,点头道:“好,知道了。”
白树走后,程鑫立刻凑到盛洺川面前,略有遗憾道:“盛哥,陈经理真出差了啊?”
盛洺川点点头,心思却在跟陈漓那通电话挂断前的,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声上。
他听得出来,那是贺祁年。
陈漓跟贺祁年一起出差
昨天分开时,她并没说要出差的事,更没说要跟贺祁年出差。
陈漓最近交代自己的行程都喜欢见面说或打电话,除非今天的出差确实太临时。但再临时也不至于连说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吧。
等等,我为什么要想这个?
盛洺川心头一跳,猛灌了口水。
陈漓不只是自己的经纪人,她还有本职工作。
他们现在虽然是同事关系,可她也没必要事事都跟自己回报。
想到这里,盛洺川不由叹了口气,心口莫名其妙地沉了沉。
程鑫立刻说:“盛哥您咋了,不舒服吗?”
盛洺川摇摇头,站起来。“我去抽根烟。”
程鑫懵了,没想到盛洺川居然抽烟。
白树简单给盛洺川介绍过四楼格局。
他休息的房间在走廊最深处,左转推门出去就是抽烟区。
这处抽烟区在四楼最角落的位置,跟步梯间挨着,鲜少有人来。
盛洺川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撕开塑料包装纸,抽出一根放进嘴里。
这是他刚路过便利店买的,当时没想抽,就只是往透明橱柜看了眼,什么都没想就买了。
好久没抽烟,竟然有些不适。
盛洺川抽得急,就被呛了下。
他嗽了两声,胸口突然有些闷。
触不及防,此情此景居然跟记忆中,陈漓被他的二手烟呛到咳嗽不止的模样,重合了。
昨晚跟杜浔聊完,盛洺川再想起陈漓,从前那些令他烦躁不安的,居然全成了好印象。
喋喋不休不再是聒噪,曾经随时随地就可能会响的,令人心烦气躁的微信提示音,在此刻居然有些期待和怀念。手机太安静,他竟然不适应了。
盛洺川抬手捂了捂眼睛,见鬼了。
他又开始想——陈漓是单独跟贺祁年出差的?多久回来?出差会喝酒么?喝酒会画猪么?
“宝贝儿,想我没?”步梯间突然传出男声,听起来语调很轻很躁,还有点飘飘然。
女声笑容妩媚,“想想你——那、里~”
“嘶——手、手,宝贝儿别闹。”男声声音更飘了,“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上次见你,你连招呼都没跟我打,你还好意思说急不可耐?”女声似是有点生气。
“那不是人多么。”男声估计在对面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安静封闭的空间里,那亲密的皮肤接触声异常响亮,哄着说:“宝贝儿要愿意,我立马跟你公开。只要你一句话,让我干啥都行。”
“嗯啊——你别捏那里,太痒了。”女声呼吸又颤又虚,“真的吗?什么都听我的吗?”
“那当然。”男声呼吸比女声更颤,还带着隐隐的兴奋,“都听你的,我的全部都是你的。”
盛洺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正在发生什么,他飞快把刚抽了头的烟摁进烟灰缸里。
刚抬脚,程鑫就推门冲了进来。
“盛哥,陈经理给你来电话了。”她说完才注意到里面人的脸色不太对,以为是真病了,忙问:“哥你咋了,真不舒服啊。”
盛洺川没等程鑫把话说完,就又把她推着一起往外走:“没事,回去了。”
他们这扇门关上的同时,步梯间的门被拉开了,里面走出了两人。
贺祁年临时被隋棠叫走了,陈漓松了口气。
她重获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盛洺川打电话,结果又是程鑫接的。
她等了好一会儿,听盛洺川说了句“是我。”
陈漓听他声音有点哑,“抽烟嗓子冒烟了?”
盛洺川顿了下。
陈漓:“跟鑫鑫姐没关系,是我逼她说的。”
盛洺川闷声没说话。
陈漓问:“盛洺川,你有烦心事么?”
盛洺川:“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陈漓:“没有烦心事为什么突然抽烟?”
盛洺川不是多事的人,没把刚听到的告诉陈漓,只含糊了句:“没什么,估计累了。”
“累了?”陈漓忙问:“昨晚喝酒了么?”
盛洺川说:“没有,昨天喝的茶。”
陈漓哦了声,“那估计没睡好吧。”
盛洺川顺势嗯了声,“应该是。”
陈漓眼珠子提溜转,嘻嘻笑了两声,“盛洺川,你是不是想我想的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就觉得盛洺川今天的语气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盛洺川一顿,心情复杂,没说出话来。
陈漓得意道:“想我就给我发信息嘛,电话可能不方便,信息还是可以的。”
盛洺川哦了声,问:“为什么电话不方便?”
“啊,”陈漓就心情好信口胡说的,完全没想到盛洺川会突然有好奇心,总不能说她在被贺祁年看管着,完全没有自由使用手机的时间和空间?她想了想说:“在片场肯定不能讲话呀。”
盛洺川:“去横店了?”
陈漓声音细细的:“嗯,对。”
她心虚的要死,说话都不敢喘气。
盛洺川发觉她的异常,还想再问什么,又察觉到自己好像问题太多了,就很淡地说:“知道了。”
后面陈漓也没再说别的,只叮嘱盛洺川休息会儿,下午上课继续加油,想她就发信息巴拉巴拉。
她打这通电话没有任何目的,就是中午被盛洺川关心了一下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就想再听听盛洺川的声音,啥也不干,就是想听。
她莫名想:
盛洺川是不是有点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