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他回来了
京城的十二月已经步入了暮冬,深深的寒意裹挟着暴雪席卷了大地。天空黑沉,恍若末世来临,压得人喘不过气。
行人步履匆匆,遇见熟人也不过点头示意。
面对这样的情况,韩逸杉是喜闻乐见的,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他合群了不少。他熟练地裹紧围巾,把羽绒服帽子往下拉了拉,融入了人群之中。
等回到家门口,韩逸杉掏钥匙的手已经被冻到麻木,有点不听使唤了。他拉下围巾,撩开遮挡视线的头发,给自己哈了会气,才僵硬的拧开门锁。
推开门的瞬间却被明亮的灯光晃得眯起了眼。再睁眼时,视线一瞬间定格在客厅中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身着居家服,随意地靠在沙发椅背上,一双大长腿交叠着搭在桌面。额头的碎发被他随意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灯光的投影照映下来,显得眉目更加深邃。本该时常上扬的嘴角此时却紧抿着,透露出一丝不耐,使得那张阳光帅气的面容多了一丝冷肃。
此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流量明星裴煦,坐拥近亿粉丝。
从出道到现在,代言拿到手软不说,只要是他参演的电视剧,收视率都爆表。许多导演、投资人都喜欢他,可惜他本人却从没拿过什么正经奖项。经常被黑子嘲讽“取经者”。不过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靠玄学走红的事实。
在脱外套的过程中韩逸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裴煦,仿佛想凭这寥寥几眼去安抚那干涸的内心。
自己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从八月底他突然离开到现在,已经快要四个月了。酷暑至严寒,一百多个日日夜夜。
韩逸杉即使面对裴煦的冷脸也浇不灭重逢给他带来的喜悦。这种情绪仿佛透过眼底融入血液,随之流向全身。使得四肢酥酥麻麻,仿佛被温泉水所包裹,暖得让人禁不住发出一声喟叹。
韩逸杉抿唇笑着,轻声唤道:“煦哥,你回来了。”
裴煦敷衍的点了下头,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嗯”。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看着剧里的男女主你侬我侬。
电视上放的正是影帝柳一昃的代表作。据说柳一昃是凭着这部电影拿下了奥玛奖最佳男主角,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影帝。
韩逸杉每次回家都能看到裴煦观摩学习。
他不太懂这个,他所了解到的这些都是裴煦告诉他的。放眼整个娱乐圈,他唯一在乎的也不过眼前一人罢了。
韩逸杉摘下眼镜,挂好衣服后,走向裴煦。顺手把他丢在一旁的几个礼品袋收好放在桌面。
裴煦瞟了眼这些礼物,心情更差了。他收回腿,像一点都不想再碰的这些东西。
韩逸杉蹲在裴煦面前,仰头凝视着他,关切问道:“煦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韩逸杉的眼睛平时被眼镜挡着看不出什么优缺,可摘下来后轻度近视加散光让他看人时有些迷离。
如果搁别人身上,那可能会显得有点呆。但若放在他那如雪般的脸上,与眼中那摄人心魄的光芒相结合时,总会给人一种水晶般的易碎感。但这易碎感总能勾起人心底那丝破坏欲,有让人亲手打碎的冲动。
被人居高临下俯视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可这个示弱般的动作韩逸杉做得轻车熟路,好像理当就该这样。
“没事。”裴煦用简单的两个字打发了韩逸杉,只顾着看电视的他,没有注意到韩逸杉眼里划过的失落。
韩逸杉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快要溢出的情绪。
总是这样。
每次想要去关心去问候,得到的总是最敷衍的回答。两人明明是在一起四年多的恋人,可为什么有种永远跨不过去的距离感。
韩逸杉总时不时问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造成今天这幅局面。
“靠,这女演员演技也太差了吧,换我上感情都比她充沛……”
听着这话,韩逸杉心里就像被小锤子一下一下不住地敲打着。
钝痛包裹着整个心脏,仿佛阻隔住了血液的回流,令五脏六腑无法正常运行,让人充满窒息感。
为什么裴煦眼里有工作,有偶像,有爱好,甚至能容下一个不认识女演员,可却偏偏没有自己的存在。
此时,电影正演到男女主接吻的部分。
裴煦看到这,不禁怒火中烧,站起身狠狠踢了桌子一脚,骂道:“靠了,这什么鸡儿玩意啊!”
韩逸杉被他突然的暴起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一躲,后背直直磕在桌角上,发出“咚”的一声。
疼痛袭来的瞬间,韩逸杉眼前一黑,泪水瞬间蓄满眼眶。他疼得气都不敢吸,只是默默反手轻捂在磕到处,仿佛这样就能够缓解疼痛一般。
裴煦看到韩逸杉这笨手笨脚的样子,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眼不见心不烦的关掉电视,弯下腰,认命问道:“很疼?”
韩逸杉仰起头与裴煦对视,用鼻音轻声:“嗯。”应完,泪珠便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微红的眼眶,湿润的睫毛,闪着光却又满满都是你的眼睛。齐肩的黑发散落在白色毛衣上,给人平添一份我见犹怜。
映入裴煦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副美人梨花带雨图。
他轻咳一声,咽了口口水压住上移的肝火。无奈叹了口气,轻骂道:“笨死你得了。”
他蹲下,把韩逸杉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只手绕过后背,一只手从腿弯下穿过,轻轻松松把人公主抱了起来。
“你好轻啊,是不是最近又没睡好?”裴煦也没等韩逸杉回答,便使坏的把人上下颠了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