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小康爸
还没等走到里屋，一个尖锐的小屁孩儿声先一步响起。
“你们谁啊？”
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训了训里屋坐在凳子上半高的男孩，“小康，不许没礼貌。这是你罗奶奶家的哥哥姐姐。”
听到罗奶奶三个字，男孩儿态度似乎缓和了不少，皱着的眉毛松了下来。
“罗奶奶？”
“对啊，你不是最喜欢罗奶奶的嘛。”
男孩儿舔了舔嘴唇，点头道，“嗯，罗奶奶家的饭很好吃。”
女人从附近经过，听到这句，笑着半打趣道，“我做的饭就不好吃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男人看事态缓和，把李柚白他们往里屋推了推，从一旁抽出两张凳子，“行了，坐吧。”
转头又对小男孩儿说：“今天就让哥哥姐姐陪你看电视好不好？”
男孩儿点点头，答了一声好。
李柚白和游安落座后，男人又叮嘱了几句，才回身出去。
小康坐在凳子上，摆弄自己像蛋一样的玩具，把它们拆开再装上，拆开再装上，如此往复。
李柚白看的眼睛都快起茧子了，见对方没有要理他们的欲望，也不在意，转身打开这个屋子里放着的唯一一台彩色电视机。
刚才男人出去前，把遥控器和开电视机的方法给他们说了，所以李柚白捣鼓两下，打开还算顺利。
随便调到一个台，正在播放《新白娘子传奇》。
第一次看电视，李柚白看的痴迷，不一会儿就入了神。
看青白斗法结为姐妹，看白素贞和许仙断桥相遇，又看小青变出府邸……
“真厉害。”李柚白羡慕地喃喃自语，“我也想拥有法术，白娘子好漂亮，小青好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小康妈的呼声，“出来吃饭啦。”
李柚白从电视里分出点神，看了看窗子外。
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起身关掉电视，回头推了推睡着的游安，“我们出去吃饭吧。”
游安迷迷糊糊醒来，先点头，“好。”起身跟上李柚白的步子。
小康在刚他妈叫他时就跑出去了。
来到外面餐桌，小康端端正正坐在桌子边等吃饭。
小康妈端着最后一盘菜从侧边走出，见他们站在旁边，笑了笑，“愣着干什么，坐下一起吃饭吧。”
今天难得开心，李柚白甜甜地笑了，“真是麻烦姨了。”
“你这孩子说的哪里的话，也就加两双筷子的事。”
游安真诚道谢，“谢谢姨。”
放好菜，小康妈把他们拉到餐桌边按下，“快坐下吧，你们再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落座。
没过多久，大门处传来声响，小康爸带着一身风雨推门进来，甩了甩雨伞。
小康妈看见，起身过去，接过他的雨伞，在旁边找了个空地撑开，“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小康爸边掸衣服上的水珠，边回答，“村委那边程序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康妈转身，见他还在拍打身上的雨汽，“好了好了，快去吃饭吧，我刚端上桌，还热乎着呢。”
小康爸来到餐桌前坐下，见到李柚白和游安，扬起笑容问道，“怎么样？电视看的。”
李柚白狠狠点两下头，“很好看。”
“那就好。”小康爸摸起筷子，“吃饭吧。”
吃饭期间，小康爸和小康妈一直聊天，李柚白听不懂，只能努力埋头扒饭。
直到他们突然讲到老太婆。
小康妈：“罗姨一个人腿脚不方便，你下次去镇里买肉顺便也给她带一份吧。”
小康爸点头：“好。”
李柚白在心里想，腿脚不方便？她看那老太婆腿脚方便的很，追起她来速度一点也不慢的。
当然这话她不敢当着别人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嘀咕。
小康爸突然点到她，“下次去镇里买菜，你们也去吧，还能给罗姨多带点。”
李柚白怔愣一瞬，咽下嘴中的饭，点头，“行啊。”
到了镇子里说不定有机会偷偷逃走，她欢喜答应，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
李柚白：“对了，你们说老太……罗奶奶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虽然老太婆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但李柚白以为那只是她的儿子孙子都在外地，不能回来。
小康爸和小康妈对视一眼，似乎是在犹豫这件事该不该对他们说。
最后还是小康爸开了口，“罗姨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所以我们周围邻居都想着能多帮点是一点。”
“她的家人呢？”
“唉，她丈夫在她年轻时就没了，那场山洪，她一个女人硬生生把她丈夫的尸体从山里扛出来。留下她和她儿子，儿子长大倒还算争气，去城里念书发达了，把罗姨也接到城里去。可没过几天罗姨自己又坐车回来了，说城里一个人认识的都没有，冷冷清清的不如乡下自在。又过几年儿子也出车祸走了，娘家那边联系不上，罗姨就彻底一个人了。”
听着小康爸的话，李柚白不知怎得脑海浮现一画面。
老太婆躺在门口的躺椅上，摇着蒲扇，时不时抬头看两眼，像是在等什么人回来，萧索的，孤寂的，没有尽头的等下去。
心里莫名发堵，李柚白连饭也不想吃了。
小康妈不赞同说：“我倒是觉得罗姨现在挺好的，不用劳心劳力照顾小辈，还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瞧这几年不是还种上西瓜了嘛。”
“嗯。”小康爸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口中，“反正我们这些做邻居的，能照顾她点儿是一点。”
小康妈应和点头。
吃过饭，小康爸送他们回去，小康妈盛了热乎乎的汤装进保温杯，塞到他们手里，“娃娃拿着，回去跟罗姨一起喝啊。”
李柚白点了点头，“嗯。”
回去路上，雨小了不少，不打伞也可以了。
小康爸送到半路被人叫走，于是李柚白和游安凭着自己的记忆回的老太婆家。
还没等走到房子，先看到老太婆的身影，真如她想的那样，躺在躺椅上，摇扇子。
李柚白突然想到了院长，心里发酸一瞬，跑过去大喊：“老太婆，我们回来了。”
老太太手中的扇子一停，抬起身，眯眼瞧了瞧他俩，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俩不回来了呢。”
李柚白头一次没接她的话呛她，而是晃了晃手中的保温杯，“喝汤不？小康妈让我给你带的。”
老太太从椅子上起来，沉默地看了他俩几秒，接过保温杯，背过手往屋里走，“先进来吧，看你俩小兔崽子湿的，要是感冒了谁来给我干活？快去换身衣服。”
李柚白吐吐舌头，跟着游安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