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后仓库
李柚白和游安举着扫帚往外摸。
打火机的光亮还是太小，看不清大门在哪里。
他们借光摸了摸，找了半天，只摸到一扇单开小门。
门向里推的，轻轻一碰就开了。
李柚白举着打火机在里面晃了晃，看不太清，走进去。
游安跟在后面。
两人走进屋内，还没看清这个屋子的大概布置，身后突然哐当一声，刚刚进来的门瞬间弹合上。
李柚白吓了一跳，迅速回头，只见他们刚刚进来的门严严实实关着。
两人皆是一懵。
隔了半晌，李柚白像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弱弱问道，“这是……弹回去了？”
游安是最后进来的，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仓皇无措，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柚白感觉喉咙像是被大铁块堵住一样难受，深吸两口气，走到门边，用力拽了两下。
门果然又打不开了。
忍不住咬牙骂道，“老不死的，真是太阴险了！”
门上有锁，但锁孔很小，李柚白尝试用刚才出去的办法，发现那根铁丝根本伸不进去。
在尝试过撬踢打踹，门依然不开后，李柚白彻底放弃。
想到刚逃出来，就被自己关进另一间封闭的屋子，李柚白不知是该叹自己愚蠢，还是老不死的阴险。
彻底泄气过后，她开始借打火机的微弱光亮打量这个房间，还是没有窗户，堆放的扫帚杂物换成了西瓜山，整整齐齐堆成三堆。
现在看见西瓜李柚白就来气，想自己折腾这么久，就是想偷个西瓜吃，结果西瓜没偷到，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反正现在都这样了，还不如西瓜吃个够，她不好过，人贩子也别想好过！
边想着李柚白边转过头去看游安，坚定的语气说道，“我们吃瓜吧！”
游安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脑筋一时没转过来，他们现在不是应该想怎么逃出去吗？怎么突然就要开始吃起西瓜了？
他虽然不解，但还是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李柚白。
李柚白把打火机往他怀里一塞，摸到西瓜山旁边，盘腿坐下。
她端起一个瓜，一拳过去，脆瓜轻轻松松四分五裂。
李柚白拿起没沾灰的两块，其中一块向游安扬了扬，“你要吗？”
游安点头，走到她旁边，盘腿坐下，接过那块西瓜。
打火机熄灭，屋子彻底黑了下来。
乌漆麻黑的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吃瓜声直到很久以后才停下。
吃到最后，李柚白也分不清自己是吃的太饱撑晕过去，还是白天折腾太久睡过去了。
只记得当自己再次醒来，外面已是白天。
门缝处透出丝丝白日的光线。
她迷迷糊糊从游安腿上起来，摸摸胳膊，扣扣脸蛋，过了很久才彻底清醒。
李柚白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手上全是昨晚吃西瓜剩下的汁液，黏黏糊糊，裹上灰尘，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狠心在衣服上蹭了蹭，衣服也被弄脏了，眉头狠狠攥起。
游安因着她的动作，也很快醒了过来，睁眼先是迷茫地看两眼周围，再去揉没有知觉的腿。
昨天晚上李柚白是在他腿上睡着的，一晚上没挪位置，现在腿有点发麻。
而旁边的李柚白见自己的衣服彻底弄脏后，狠心不去看它，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伸懒腰。
就在两人整理着装时，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李柚白精神一怔，和地上的游安对视一眼。
确认这是有人来了！
李柚白压低声音，着急招手，“快！快起来！有人来了！我们趁现在逃出去。”
游安大腿还没完全恢复知觉，但听见李柚白的话，不由得也跟着心急起来，连忙站起身，向李柚白走去，没走两步，腿突然一紧，好似开启某个开关，双腿被抽掉血液。
李柚白去拿地上的两把扫帚，转身想要递给游安，没想到刚一回头，就见对方失重般向她扑来。
她睁大双眼，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游安扑进身后的西瓜堆里。
根基不稳的西瓜山崩塌，一个又一个西瓜跟着滚了下来。
游安抱着李柚白摔进西瓜堆里，下巴扑在李柚白的软趴趴的胸口处，一秒过后，或许是意识到了眼前是什么，脸颊眨眼间变得绯红。
他手足无措，想要挣扎起来。
没想到下一秒西瓜跟着滚了下来，砸碎在他身上。
粘腻的瓜汁顺着他的脖子滑向胸口。
游安银牙紧咬，不得不继续撑在李柚白上方，为她挡下这些滚下来的西瓜。
十几秒钟过去，西瓜慢慢停止滚落，游安见状脱力般往李柚白旁边一倒，果肉混着红色的瓜水瞬间粘连上他身体。
如果不看中间掺杂的绿色瓜皮，现在这屋子活像发生了大事情的凶案现场。
把他们抓回来的白发老太太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扶着门框，举着钥匙，眼神呆滞。
两三秒后，发出可以称之为惊悚的一声尖叫。
脸上皱纹随着表情开始扭曲，横眉倒竖。
老太太两三步跑到他们身边，颤抖手指着地上的他俩，看起来要背过气去，“你，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是要上天啊！”
李柚白躺在碎裂的西瓜里，还没回过神。
老太太气的不行，抄起地上的扫帚就要打他们。
李柚白终于有了反应，视线定在老太太手上，浑身一抖，在对方挥来前跳起身。
“老太婆你要死啊！”
老太太恶狠狠追在她身后。
“老太婆我死不死不知道，反正今天小兔崽子你是别想好好走出这个屋子！”
李柚白被追的在屋子里上蹿下跳，边骂边喊救命。
跑到最后，居然还是李柚白先没了力气，让老太太逮住，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半小时后。
鼻青脸肿的李柚白和游安被力大如山的老太太拽来了客厅，紧紧捆在椅子上。
两人面前横了张桌子，桌子对面坐的是拿着扫帚的老太太。
李柚白坐在椅子上也不消停，边喊边挣扎，“老不死的，你这是绑架！拐卖！快把我们放了，不然你就等着吃警察的枪子儿吧！”
老太太抡着扫帚，在桌子上狠狠击打两下，细细灰尘被震起，沙哑的声音明显压着怒气。
“绑架？老太婆我倒真想绑了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不知死活偷我那么多天的西瓜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跑到仓库里把我其他西瓜给砸了！我现在就算进厨房拿刀过来，那也是替天行道！”
李柚白呆愣一秒，眉毛拧成结。
“什么偷了那么多天的西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昨天才到你地里！还没动手就被你抓住了！”
“偷没偷你心里清楚。”
“我心里清楚的不得了，没偷就是没偷！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李柚白在椅子上扭动，“快放了我们！”
“要放你们可以，把西瓜的钱给老太婆我结了。”
李柚白：“我要说多少遍，我们没偷！”
“那仓库里的西瓜呢？那总是你们弄坏的吧，老太婆我辛辛苦苦种那么点西瓜，全让你们两小兔崽子捯饬没了！你说你们该不该赔！？”
李柚白狡辩到脸气成包子，“如果你不把我们关起来，我们怎么会逃到仓库里去？”
“如果不是你们两小兔崽子要偷我西瓜，我怎么会错把你们关起来？”
打架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李柚白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最终被命运说服般冲老太太喊道，“我赔！我赔还不行嘛。”
李柚白：“快把我松开，我来拿钱。”
老太太怀疑地看她两眼，威胁她不要想着逃跑后，给她解了绳子。
李柚白揉揉手臂，从怀里摸出钱包，“要赔多少？”
老太太说了个数。
李柚白掏钱的动作立马一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多少？你再说一遍？”
老太太不耐烦地又说了遍。
李柚白忍不住骂出声，“你这老太婆也太不要脸了吧，居然要这么多？”
老太太也不服输，“正常价钱，跟我喊多？小王八羔子有没有进过市场啊？”
李柚白瞪了瞪她，拿不出钱，又不想被捆，厚脸皮道，“反正我没那么多钱！你看着办吧。”
像是早料到，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他俩两眼，“没钱就留下来干活！”
李柚白一副看穿老太太真面目的表情，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道，“好啊，我就说你是人贩子！”
老太太一挥棍子，凶巴巴道。
“要么赔钱，要么干活，你们选吧。”
李柚白不服气，但自己人还在对方手里，打不过说不过的，最后只能原地愤愤跺了跺脚。
于是，李柚白和游安在嘴力和武力的双重压制下，强留在了老太太家干活赔钱。
首先就是收拾堆放西瓜的仓库。
老太太把工具往他们怀里一塞，将他们推进仓库，砰的一声关上门，声音洪亮有力。
“快干活，不然弄死你俩。”
李柚白一万个不情愿，踢了脚装拖把和扫帚的木桶，挽手站在旁边，做出死都不会干活的表情。
游安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木桶，默默走到木桶旁边，拿出拖把，开始小心翼翼地拖地。
几分钟过去，像是实在看不下去游安一个人干活，李柚白又踢了脚木桶，不情不愿地从里面拿出扫帚，咬牙切齿道。
“我真是欠你的。”
开始慢吞吞刷洗地面。
放西瓜的仓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人把还算完好的西瓜搬到干净的地方，剩下脏乱，黏腻的地面先用扫帚将果肉和果皮装进木桶，再拿拖把好好拖上两三遍。
等他们收拾完，已是两三个小时后了。
李柚白蹲在门边，扶着拖把，累得连手指头也不想动。
游安走过来，看着她点了点头，“好了。”
“呼，终于完了，这下我看老太婆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她手一撑，站起，转身用力拍门。
“老太婆！我们收拾好了，快放我们出去！”
拍了会儿，没有人来，李柚白还以为老太婆骗了他们，就是为了再次把他们关起来。于是更加用力拍门。
“……骗子，老不死的，老太婆……快开门啊……”
这样拍了大概十几分钟，李柚白手都拍肿了，门外才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由远及近。
“小王八羔子要死啊，老娘的门都快被你拍坏了。”
老太太站在门外，边开门边念叨，“要是把我门拍坏，我砍死你俩。”
“那你砍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李柚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浑样。
老太太打开门，白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怼她，倏然间像是闻到什么，动作一顿，懊悔地手一拍。
嚷嚷着，“哎哟，我的汤。”焦急往回跑。
李柚白望着大开的门，探出一个头，只看到老太婆匆匆离去的背影。
不由得眼睛一亮。
好机会！
压低声音对身后的游安说：“走！我们快跑！”
刚说完，李柚白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快速往外摸去。
游安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不过一会儿，两人顺利摸到老太婆家的大门口，自由就在眼前。
李柚白突然鼻尖一动，闻到什么，从早上忙到中午的饥饿被勾起，肚子咕噜噜一叫，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不自觉地停在了门口。
整个人被这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勾的神魂游荡。
眼睛也跟着迷离起来，下意识循着饭菜香味儿走。
来到厨房，看见老太婆在灶台上忙的热火朝天。
李柚白突然忘了自己还被押在这里，扑到灶台边，眼睛又闪又亮，“好香，这是什么？”
忽然扑出来个人，老太太尖嗓子叫了声，“呀——小兔崽子脏死了，快去洗手！”汤勺在她脑袋上砸了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柚白摸摸脑袋，切了声，顺着老太婆的指示，找到盆，接了点冷水，开始洗手。
老太太余光瞥见他俩，微不可闻地勾了勾唇角，从瓦罐里盛出一勺汤，喝一口，砸吧砸吧嘴，放回去，蹲下身，加柴火的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就着灶炉的火点燃，叼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