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雷城
众人陆陆续续被“请”上了飞行器。
戚暖是最后一个，上去之后发现地方宽敞、舒服明亮，还不错。
她挑了个靠窗的角落，缩成一团，准备再眯一觉。
001负责断后，关舱门的那一刹。
戚暖突然睁开眼，凉凉的目光射向他。
001一慌，有一种夺门而逃的冲动，“怎……怎么了？”
失血过多让戚暖的脸色白得不正常，她有气无力道：“没有其他考生了？”
001摸了摸鼻子，“a组考核失败，都死了。”
众人闻言骤然抬头，皆是一惊。
都死了吗？
是啊，他们差点忘了，这是废城的常态。
很多人压根连第一场考核都熬不过，而他们居然一个不差地活到今天，全须全尾，就是浑身上下脏了点、累了点、黑眼圈重了点。
有点像做梦。
呸。
他们吓得根本连梦都没做。
戚暖：“我记得还有几个监考的副审，和你们一起的。”
001：“也死了。”
戚暖眼睛一眯。
001赶紧解释道：“城东出了一些事故。”
大佬冻人的目光还是没撤。
001头很硬。
他终于知道为啥002和老大选择去驾驶舱坐着，而让他全程监视。
两个心机boy！！！
戚暖的声音虚弱，像是随时会断气的，“同样身为副审，同伴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001低了低头，看不清神情，“唔，等你到了天空城就知道，副审每天都有死的，编号从1到1000，不多不少，有旧人死去，有新人补上，都是家常便饭。而且你有一点说错了，那三个副审和我们不是一起的。”
“哦。”
戚暖一副等他说下去的样子。
001挠了挠，不得不继续道:“副审也是分门别派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有争斗的地方就要站队。天空城的副审们分为两派，那三刚好不是我们老大这一派的，效忠的是沈厌，沈副审。”
戚暖：“副审？”
001：“你可别小瞧沈厌！他是副审，不过不是我们老大的副审，是前任审判官的副审。我听说初代那时候，天空城还没设那么多副审，只有一主四副。但论实力，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虐死现在一批审判官。当然……”
他说着说着，就嘚瑟上了。
“我们老大除外，沈厌干不过，所以到如今也只能屈居副审。可这人讨厌就讨厌在，脑袋贼聪明，最擅长阴谋诡计。”
001似乎格外不喜欢沈厌，开始跟众人编排起是非。
“我跟你们讲……就他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金丝框眼镜一戴，温文尔雅地笑一笑，多少小姑娘瞧见走不动路，实际上就是只老狐狸。他看你一眼，你会觉得自己的秘密被挖空了；他看你两眼，你会觉得明天可能就要被算计死。哼，初代就是被他算计死的！”
001一脸义愤填膺，末了语调都高了不少，活像只猴儿。
戚暖挑眉看着他表演，“你好像挺喜欢初代。”
001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狂咳起来，“咳咳咳……那个……你别瞎说，我忠于天空城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就是偶尔……偶尔……你那是什么眼神？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很多人表面上说服从制度，坚决抵制反叛分子，但打心眼里还是佩服初代。那可是初代啊！十七岁就任审判官，掌管天空城，干翻警务部，单挑仲裁庭，统领九大区，种种事迹……唉，他完成了所有男人在这个时代的梦想——云巅之上。”
戚暖晃神了一瞬，冷不丁想起李道之前说过的话。
初代……曾经是神。
她不以为然，淡淡道：“云巅之上，不也在审判之下吗？”
001惊讶地看着她。
戚暖：“怎么了？我说错了？”
001狂摇头，“没有，只是……你这话说的和我老大一模一样。”
戚暖懒洋洋地垂眸，“哦，他也有这个自觉。”
审判官亦在审判制度之下，只不过是高级的提线木偶，同样是牢笼中等死的存在。
001在那里垂头丧气，自艾自怜道：“你不懂，可惜啦！当年初代篡位的计划是天衣无缝，奈何身边出了叛徒，最后一刻被反杀。要是初代当政，世道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啧啧……特么的，沈厌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婊砸！！”
001激情澎湃地讲着，蓦然感觉一股阴鸷的目光。
他以为是戚暖，扭头一看，发现戚暖靠着座椅、歪着头，眼睛微闭，似乎要睡着了。
李道从背包里掏出一块毛毯，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对001笑了笑。
001：“……”
莫名打了个寒颤。
飞行舱里的氛围很安静,大约也就安静了半个小时。
众人都在为即将面临的替补考场心惊胆战。
盛放同学除外，他这个人有多动症，闲不住。
再加上他姐睡着了，没人暴力压制他。
他恨不得在舱里表演几个后空翻！！
“哥。”
盛放笑嘻嘻地喊了声。
他屁股底下如同长了钉子，瞄准了001，开始往他那边挪。
001眼角一抽，“谁是你哥？”
“别介啊，哥！咱唠唠嗑。”
盛放扑上去，一把挽住001的胳膊，跟耗子见了肉似的，咬定不撒口。
001使出吃奶的劲往外抽了抽胳膊，最后放弃了。
妄想和身体进化者比力气，他可能是疯了。
001：“你到底想干嘛？”
盛放：“哈哈哈哈哈，不干啥，就想和哥聊聊替补考场的风土人情，实在不行，咱聊聊当地的土特产，比如骨生花海、变异金蝉啥的。”
001：“……”
弟弟，你瞧着虎，真不傻啊！
套话都套到监考官这儿来了！！
001木着张脸，“不行。”
他铆足了劲，起身要走，被盛放轻轻一拽，又重重地坐了回去。
001：“……”
屁股疼。
盛放：“哥，咱就随便聊聊，绝对不触犯规则。当然，你要是觉得我求知态度不热情，我可以让我姐来！”
001：“……”
赤/裸/裸的威胁啊！
001咬牙看着他。
盛放露出了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
于此同时，季叔、病鬼都偷摸朝盛放竖起大拇指。
001望眼欲穿地看了看驾驶舱，见没人出来救驾。
最终认命道：“你想聊啥？先说好，替补考场是近两年新启用的，我今天都是头一次去，里面有啥我也不了解。”
盛放没气馁，笑呵呵道：“那也比我们这群两眼瞎强，哥别谦虚！”
001：“……”
这声哥叫得他又是一哆嗦。
盛放：“哥，话说替补考场在哪儿啊？咱聊聊目的地，总不算违规吧。”
001麻木道：“往东，第九区地界。你们应该不陌生，几年前挺有名的。雷城，又名坚壁之城，号称人类历史上最坚不可摧的城池。”
说到这儿，季叔一愣，“雷城？”
001看向他，“怎么？去过？”
季叔把自家儿子往怀里搂了搂，“我们就是九区的，以前在雷城住过一段时间。”
001：“那怎么跑到西边去了？”
季叔：“几年前我儿子突然没了消息，就离开了雷城，四处寻人。”
001看了眼季叔怀里的小不点。
季叔补充道：“大儿子，他哥哥。”
001：“哦。”
他有些探究地看着父子两人。
由于是监考官，他们有考生的部分资料。
其余考生都是被抓来的，唔，戚暖一家三口除外，那是非典型意外。
但季家父子是上赶着进废城的。
找儿子？找到废城去了？
001智商不够，思考了两秒，果断放弃。
倒是盛放一阵激动，眼睛发光地望着季叔，像看见救星一样，“叔，这么说你了解雷城？”
季叔皱了皱眉，“说不准。”
盛放一副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样子，“怎么还说不准？”
季叔：“现在的雷城恐怕和以前不一样。”
盛放：“？？？”
季叔：“这么和你说吧，曾经的雷城是第九区最繁华的城市，相当于核心城市。但两年半前，应该被毁了。也不能说是毁了，毕竟那确实是世上防御最强的城市。”
盛放：“……”
瞧瞧，这都说了啥，前后矛盾，他更懵逼了。
001看不下去了，“嘶，交流这个费劲，我来说。”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和平交流大使隆重登场！
001脑海中莫名蹦出这个一句话。
他嘴角抽了抽，抚平心情道：“这件事还要从初代叛乱身死说起。初代死后，四名跟随他的副审，除了沈厌，一死，一伤，一残废。”
众人：“……”
还挺押韵。
001：“死的那个，就是第九区的前任负责人，姓唐，好像叫七十六？这是大家瞎传的，具体叫什么也不知道。毕竟初代死后，主宰者大人下令，和初代相关的资料一律封锁，和初代相关的人和事也不让再提。其实按理来说，能当上初代的副审，身份地位都很高。不像现在，副审都不值钱，通货膨胀得厉害。哦，对不起，跑题了……”
众人：“……”
001：“这位唐副审之所以当了九区的负责人，归根结底是因为主宰者大人不待见他，把他从天空城贬到地面受罪。要知道，当年的九大区可不是如今的光景，那就是上面在地图上圈了几块地皮，负责人是去干嘛的？”
他一拍大腿，“开荒，从无到有建城市，组建人类聚集地，抵抗虫族。不过这位唐七十六也是牛，金系的变异种，雷系精神力者，除了拥有召唤雷霆的能力，还能具化钢铁，手轻轻一碰，精神力输出，可以将原本钢铁的密度提高十倍不止。雷城就是他亲自监督修建，并且所有的城墙都是他用异能加固过的，坚硬无比，没有虫兽能攻破。听说他年纪不大，是比初代还逆天的天才。”
“那他是怎么死的？”
清冷的声音响起，像十二月清晨的霜雪。
001僵硬扭头，戚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此刻垂着眸子，幽幽说道。
001露出一个狗腿子的谄媚笑容，“吵到了？”
戚暖：“没有，你继续。”
001：“……”
他觉得他比狗还狗！
001：“死因是初代死后，仲裁庭开始撤换之前由初代任命的九大区负责人。这些人誓死效忠初代，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仲裁庭的命令也不听。最后仲裁庭动用了警务部，暗杀、下毒、用亲人威胁等等，反正各种手段吧，一一将九大区的负责人拔出，除了第九区。唐七十六是个没有弱点的人，除了初代，除了初代交给他的雷城……”
季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阴沉，“所以你们就用引虫剂将大批虫族引至雷城，害唐区长为了保护雷城的百姓，异能耗尽而死。”
001被季叔看得发毛，“靠，你别这么看着我，那决定是仲裁庭做的，我就是一个委屈吧唧的小副审，关我什么事？”
李道笑道：“谦虚了，排号001在天空城应该也不算小副审了吧。”
001：“……”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