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名字
“分组站好，叫到名字的到我这边排队，列为a组。”
时凉身后还跟了三个同穿暗黑制服的下属，此刻发话。
瞧胸牌，均是副审，编号177,746,925。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浑身发颤地挤到戚暖身旁，泪水在眼里打转，“你不害怕吗？”
“嗯？”
戚暖侧目，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那双好看的琉璃眸越过孕妇，余光正好瞟到审判官身上。
男人进楼后，就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慵懒地翘起二郎腿，一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欠揍的笑意。
孕妇见戚暖没有驱赶她的意思，松了口气。
这楼里没人愿意和她说话。
她这样行动不便的孕妇，扯上关系就是累赘。
孕妇小心翼翼道：“你们也是被抓到这儿的？”
盛放这傻小子秉承着尊老爱幼的美德，给她让了个座位，笑嘻嘻道：“不是，我追着一头猪进城的，我姐和外婆是来寻我的。”
孕妇：“？”
孕妇：“？？”
孕妇：“？？？”
戚暖收回目光，朝他屁股给了一脚，“你还好意思说？”
副审002正清点人数，“咦？”
他右半张脸变成钢铁的银白色，右臂机械化，智脑从小臂中组装出，密密麻麻的数据闪过，左半边身体却与人无异。
模样充满未来科技的味道，高端前卫。
人群中不知谁嘀咕了一句，“机甲合成人。”
盛放眼睛冒光，摇着戚暖的胳膊，“姐，好酷啊！”
“爪子！”
然后在亲姐的死亡凝视下松开了手。
戚暖凉凉道：“锯掉你一半的身体，装上假的，通上电，再自行体会。”
盛放：“……”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然后，他默默用双手捂住裤/裆。
戚暖：“……”
这是想到了什么？
副审002收起机械臂，朝沙发上的男人汇报：“老大，按照系统提供的数据，这次应该只选了20个倒霉蛋，a组的十个人已经齐了，至于b组……好像多了三个人。”
时凉自始至终看着戚暖，嘲讽一笑，“听见了，追猪进来的。”
戚暖：“……”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副审002公事公办道：“根据规定，只有开发潜力在50以上的人才能进废城参加选拔。”
时凉：“嗯。”
盛放一个激动，差点跳起来，“我们是误入的，那是不是能走了？”
时凉：“呵，梦都没你想得美。”
盛放：“……”
这股挤兑人的渣味怎么那么像他姐？
比起冷冰冰的副审002，副审001是个心软的，嘟囔道：“老大，你不能公报私仇啊！”
废城是个什么地方？
有进无出，九死一生，都是往轻了说的。
他见盛放拖家带口的，又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本想求个情。
谁知副审002打开智脑，调出数据，“盛放，十八岁，父母皆是军人，精神力开发只有8，算脑残级水平，但身体开发高达80。八年前就曾被征召入天空城，拒不服从命令，一直在逃。”
盛放一咬牙，没想到老底被抖了出来，“我不去天空城，我还有姐和外婆要照顾！”
副审002：“盛放，你的父母皆在天空城。”
盛放暗暗握紧拳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天空城不是人人都能去。
或者说，从不收留没有用的东西。
在“落后的文明时代”，人类的大脑开发至高不超过10，即便是最聪明的人类天才也无法开发出精神力。
曾经，渺小的人类在面对危险时，身体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出高度的能量，例如父母在情急之下为拯救孩子可以举起几吨重的卡车，但这种身体潜能的激发只是一刹那，无法持久。
然而在这个时代，人类的潜能被充分挖掘，衍生出两种进化方式：精神力进化和身体潜能激发。
今天，人类拥有无限的可能。
副审002：“你的父母身体潜能开发均在60以上，在天空城享有d级资源，吃穿不愁，受人尊敬。”
盛放眼睛猩红，“就是因为这个，他们才把我和外婆丢弃在这片土地上。”
副审002不为所动，冷静陈述道：“你的评级至少是b。如果想复仇，进入天空城就算是杀了抛弃你的d级父母也不会遭到法律的制裁。不过，你要像你的父母一样，舍弃下该舍弃的。”
目光转向戚暖和外婆。
有眼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个人是老弱病残里的翘楚，既没有精神力波动，又弱得一戳就倒。
【身份识别障碍！身份识别障碍！】
副审002用智脑扫描戚暖时，系统发出警告。
在场的人齐齐看向她。
盛放脸色一僵。
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一个代表身份的名牌，不大不小，跟002胸前的编码牌差不多，上面刻了名字，可他姐没有。
因为他姐是白捡来的，便宜得紧。
弄丢名牌的下场是什么？
俗称，“注销”。
盛放一哆嗦。
副审002皱眉：“你的名牌呢？”
戚暖不慌不忙，冷恹恹地抬眸看他，带了一丝轻蔑鄙夷的味道。
副审002：“……”
这似曾相识的酸爽感觉。
他扭头看向时凉。
时凉：“？”
时凉：“我脸上写她名字了？”
002：“……没。”
时凉：“呵。”
这声“呵”像极了“去屎”。
“在这儿呢，她不小心掉了，我捡到了。”
角落里一个男人发声，手里举着一块矩形的小铁牌，在黑暗中闪着银色的光。
戚暖记得他，是刚才那个笑得莫名其妙、又满眼精明的男人。
男人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身上散发着馊味。
众人纷纷捂着鼻子避开，唯独戚暖神情淡漠地注视着男人的眼睛——精明，狡黠。
但她总觉得，那双眼睛缺了点什么。
男人用脏兮兮的手将那块老旧的名牌递给戚暖，浅笑道：“你的。”
与此同时，002的智脑识别出来男人的身份。
【李道，二十八岁，精神力进化50，属性水。】
盛放这小子机灵，配合默契，也不管李道手上糊了多少层泥，握住就千恩万谢，“大哥，谢谢谢谢！”
然后接过名牌，擦都没擦就塞进他姐口袋里。
戚暖眉头一皱。
一是膈应的，二是李道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然后又一瘸一拐地缩回犄角旮旯里。
002的智脑再次进行扫描，播报道：
【戚暖，—哔—岁，精神力—哔—，属性—哔—。】
众人：“……”
哔是个什么鬼？
毫无缘故，时凉听到这个名字时，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他还没来得及弄清那种微妙的心痛。
001睨了眼002，“哥们，让你平时少下载点不良小软件，中毒了吧？”
002瞪了他一眼，急忙抢修智脑。
盛放凑到戚暖耳边，“姐，老规矩，咱跑吧！”
戚暖瞧了眼他，又瞥了眼时凉，“你打不过。”
盛放：“不试试怎么知道？”
戚暖：“你那不是试，是变相自杀。”
盛放：“……”
并不是所有“优质人类”都愿意抛弃亲人，入驻天空城。
盛放就是一个。
他宁愿凭自己的能力保护挚爱的人，陪他们一起在这片硝烟弥漫的土地上流浪，也不愿独自一人在天空城安逸地苟活。
时凉嗤笑了一声。
002一脸菜色地跑过来道：“老大，智脑好像中毒了，和总部的信号断了。”
时凉低眉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黑金戒指，声音懒洋洋的，“直接开始。”
002：“多出来的三个人怎么办？”
时凉换了个翘二郎腿的姿势，整个人更显懒散。
“系统的口头禅是什么来着？所有人都在审判之下。直接开始，活下来带回云巅之上，活不下来……”
暗黑的眸扫过戚暖冷淡的侧脸，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
他掐了掐眉心，“就是命。”
002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规则。
许是机甲合成人的缘故，声音总有些死板机械。
“审判考核分为三轮。候选人分ab组，通过抽题决定选拔方式。a组由副审177、746和925组织考核，b组由……”
盛放一脸懵逼，“姐，他在说什么？什么抽题？”
“系统会根据你的综合素质，从题库里抽调出最能激发你潜能的考题。”
原本在犄角旮旯里的李道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他们身边，饶有兴致地说到。
他人虽然脏得黑了吧唧的，眼睛却极亮。
盛放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李道：“这里的人都是被抓来的。现在还是普通人，但三轮考核后就不一定了。系统的考题都是通过让人挣扎于生死一线，从而激发身体里的潜能，为天空城输送源源不断的优质人类。”
盛放：“录取比例万分之一，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李道的笑意有些渗人，“你以为审判制度下诞生的2500万优质人类是怎么来的？废城连年阴雨，血腥味却丝毫不减。因为废城之下埋的是数以万计的尸骨、蛆都吃不完的腐肉。”
“哇……”
孕妇闻言直接吐了。
盛放胃里也不好受，担忧地瞧着孕妇。
外婆又睡过去了，什么都没听到。
只有戚暖垂着眸，擦着从长靴中抽出的匕首，不知在想什么。
002还在宣读着无聊的规则，最后补充道：“注：审判官有一票否决权，请尊重审判官。”
众人一阵无语。
谁会没事招惹审判官？
嫌命长吗？
然后，就见戚暖手中擦得锃亮的匕首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擦着时凉的耳边划过，刺进沙发里，还削掉了审判官大人一撮头发。
速度一流，角度完美。
众人：“……”
还特么真有！
戚暖耸了耸肩，恹恹道：“不好意思，手滑。”
那语气分明是——你怎么还没死？
时凉看向002，笑得和蔼，“这算不算侮辱？”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只有戚暖和时凉两人隔着十步远，各自坐在沙发上，看着彼此。
那眼神怎么说呢？
很冻人吧！
众人毫不怀疑，要是有枪的话，他两就互开了！
盛放终于察觉出，他姐可能有点不太待见审判官。
怎么说呢？
每一次有人提到审判官，或说起审判官这个词。
她都会极轻地蹙眉。
厌恶的成分居多。
啧，可能有的人天生气场不和，命里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