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念头通达

    关衡明显一愣，有些拘谨的摸了摸脑袋，要说这也怪不得他，东池境外战门的规矩，弟子出山行走时境界必须要达到塑心之上，他虽然入门比较早，但天赋却很有限！时至今日，满打满算，他出山行走的日子还不过五指之数，而这，还要加上他刚刚结束的长达三天三夜的追杀。

    御阳阵的事进行的很顺利，不过也不是什么大张旗鼓的发布会，一向心思活泛的苏卓自然在闫不寿提出要求之后看到了昔酉的为难，他以三张执钓台请柬安排了一场小型的拍卖会，在非落间召开，隐晦的揭示了昔酉的身份。

    信力汇聚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关衡以昔酉的血在黄纸上写了她的生辰八字，书以厚载符为御阳的媒介，捏了印决，没入她的体内。

    “好了！”关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说，“以现在的人数，这大阵最多可持续七天，所以，我们只有七天的时间来将凶手捉拿归案！”

    “七天？”昔酉惊道，“前辈，怎么只有七天呢？这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一听这话，卫南和卫老爷子也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关衡。闫不寿望向关衡苦涩一笑，解释道，“没办法啊，人的阳气并不是源源不断的，当那株稻苗枯死的时候，就说明这些人的阳气已经入不敷出了，再要维持御阳阵，怕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卫南问，“虽说我们能力有限，但探听消息什么我们还可以。”

    “打探消息？”闫不寿呢喃一句，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关衡，捉着下巴，紧着眉头，犹豫起来。

    目前的线索很有限，依着闫不寿自己得到的消息，只知道余沉微被绑了，出手的是修者。对方什么境界？不确定，什么目的，也不确定！就连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外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对方只是带走了人，没有提要求，甚至连要什么都没有说。

    好在关衡发现了那个传送阵，只要明天一早那个阵法充足了灵元，他便能通过传送阵传送过去，虽然保不齐会有危险，但这大小也算是一个线索，所以，关衡目前所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非落间很静，这让时间的流逝显得分外漫长，一片瘆人的死寂将这片空间笼罩，漫长等待的折磨让所有人都沉默着，直至黑夜完全吞没了荣枯树，非落间昏黄的灯光亮起，和着阵阵花香，将几个忐忑不安的人轻柔的包裹。

    关衡抱着长剑，坐在沙发上发呆，这是很多年前他在战场上养成的习惯，宛如又一次去了那个猩红岁月，静静地等着敌人即将发起的冲锋，他记得那时候的世界总会此时这般寂静，死神的味道弥漫在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战壕里，兄弟们叼着烟靠在那被鲜血染红的壕沟上，天，红彤彤一片，已然分不清早晚……

    五天前，当他终于破开了引道的壁障的壁障踏入塑心境时，东池境也给他下发了第一个出山行走的任务，追杀一名擅自越境的东岛国修者。

    国安志士联盟给出的情报说对方曾在玉水市露出过痕迹，他马不停蹄的赶到玉水市，但寻着踪迹，关衡却发现对方离南境越来越远，仿佛故意似的，只是为了把他引开南境。觉察到事件的蹊跷之后，经过分析，关衡提前两天在中州南峰林设伏，将越境者一击斩杀，随后，便接到了济生门门主的通知，要他前往玉水市去救一个龙息山的弟子。

    因为龙息山对百年前那场战争袖手旁观的缘故，关衡本不想理会龙息山弟子的死活，但想起那个越境者，他心里莫名一阵恐慌，也顾不上恩怨，提了剑，便匆匆忙忙来了玉水市。

    执钓台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战时的那种心悸感又一次涌上了关衡的心头。他曾想过自己死在战场上，被一碗黄婆汤散了那鲜血淋漓的仇恨，可是这世界越是光明，就愈加将他心底的阴影映衬的越发明显，他不甘自己百载岁月里有一段时光黑暗的让他浑身发寒，他忘不了，甚至越想越气，更越想越恨！

    领他入门的师父说他堕相了，沉沦了，入魔了，正因为他跳不开这些，上山已尽百载才堪堪入了塑心境，执剑者说他再往上是没机会了，除非他能把死去的仇人再杀上一遍。

    关衡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有一个李化元的角色说的一句念头通达最能引的他心动，一度想着提一把剑去那东边的小岛杀他个天翻地覆，可转而一想……现在活着的那些人似乎和自己曾经拼命保护的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杀不了，又放不下，关衡暗自一声叹息，不免自嘲道：“我这念头怕是注定通达不了了。”

    夜深了，他把怀里的剑又搂紧了几分，四周的寂静如无边无际的牢狱，混沌，无序，他感觉自己好似那灌进磨盘里的黄豆，粗糙的石磨来来回回的蹂躏着自己的身体，脑门忽的一疼，他一皱眉，一眯眼，再睁开眼时，天已然大亮。

    晨曦中的非落间充斥着一种无法言明的焦躁，忐忑了一夜的昔酉正瞪着眼直勾勾的盯着关衡，久违的，关衡笑了笑，转过头看了看闫不寿，又朝着昔酉一点头，便翩然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