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病房里静的只能听见江望的心跳声，严疏的脸近在咫尺，她神情认真，不像假话，但严疏是个商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深谙哄人的技巧，她还没有沉沦，她对江望，技巧远多于真心，她太懂得怎么放出一个人最想要的东西。
与严疏结婚，意味着永远和严疏在一起，江望梦寐以求，但江望愣了愣，他在最应该的时候选择了清醒，他迅速拉开了与严疏的距离，他说：“我要想一想。”
没点头，也没摇头，严疏大概是从这一刻发觉的，她其实从来不了解江望，她以为他乖巧顺从，可他能毫不犹豫地给许嘉言一巴掌，他是冷冽的冰，浑身上下都是闪着寒光的刺，只是藏在严疏看不见的地方。
“好啊。”严疏的语气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江望有意拉出来的距离被她刻意忽视掉了。
严疏将阿姨送过来的东西一一收好，早餐的样式也多，但严疏只取了保温盒里装着的小米南瓜粥出来，南瓜软糯，小米香甜，独属于它们二者的香气很快冒了出来，没凉，不冷不热，刚好适合入口。
江望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肚子，他也确实饿了，可荤腥的东西他不想见，严疏拿出来的南瓜粥刚好合了他的胃口。
被刚刚说要结婚的心上人如此用心的照顾，江望多少有些开心，严疏打趣他：“现在不生气了？”
只是玩笑话而已，却惊的江望勺子都握不住，碰到陶瓷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分外惹人注意，江望在严疏面前还是谨小慎微，胆子很小。
严疏有点遗憾，她真想江望把浑身的刺都露出来，对上江望小心翼翼探索的目光，严疏也没了要逗他的心思，她摸过江望的发顶，她最近习惯做这样的事情，坐到了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
江望时不时地看一看她，不知道严疏又在看什么东西，总之他身上已经没有秘密了，想到这里，江望忽然神色紧张地摸了一下枕头后面，手机好像被人取走了，江望面色一白，这个时间，该是江白交学费的时候了，但愿妈妈没有打电话过来。
严疏将江望的神色尽收眼底，伸手将手机递给江望，瞒下了他妈妈打电话过来找江望要学费的事情，严疏本能地觉得，江望不想要她知道与他家里有关的事情。
其实也好猜，江望刚跟严疏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学习成绩优越，奖学金不断，但却常常捉襟见肘，就连一直惦记要去的文学夏令营，也是严疏出的钱，他的钱没落到自己身上，只能是往家里打了。
吸血的家庭，江望也不过才是大三的学生，要是轮到严疏这里，谁也别想从她身上拿走一分钱。
“闹钟响了，我关了之后，忘了放回去了。”严疏寥寥几句将这件事盖了过去。
江望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无暇顾及严疏的话，将手机重新放回到枕头底下，南瓜粥很快见底。
下午的时候，林沐竹又过来了一次，江望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但她还是建议江望再在医院里住一晚。
再住一晚就再住一晚，要是江望身体不好，就算是接回去养，严疏也会担惊受怕。
橘如和程非居然凑在一起过来了，就连炖的汤都大差不差，严疏的目光在程非和橘如身上来回逡巡，她总有不太好的预感，但程非和橘如只是点头之交，再说给程非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去追橘如啊。
橘如挽住严疏的肩膀，往程非那边瞥了一眼，惊讶地说：“疏疏，我没想到程助理还会熬汤呢。”
严疏笑得温温柔柔的，实则内里含着刀，一刀一刀往程非附近扎：“我也没想到。”
其实程非从前提过，在江望第一次进医院的时候，但此时此刻严疏就算是记得，也会装作不记得。
“不过，程助理还挺上心的，我在网上查过，说是这个汤对孕……”橘如硬生生转了个弯，“对大人和孩子都好。”
她脸上笑容不减，一派天真，她们在病床前说话，江望听的一清二楚，悄悄地红了耳朵，被严疏看了个正着，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严疏心情大好，也没了再为难程非的心思，病房里都快被各种各样的保温盒堆满了，江望晚上光是喝橘如和程非送过来的汤都已经够了，严疏打电话给阿姨，让她晚上不用再过来了。
挂断电话之后她将程非拉到病房外面，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家小橘如没谈过恋爱，好骗的很，你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我和辜月不会放过你的。”
程非有些忐忑，“小姐，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话啊，我跟橘如小姐真的只是恰好碰到了而已，既然遇见了，就没有让她去等公交车的道理吧。”
橘如一向害怕自己开车，就算是收入可观，也不想学车和买车，辜月和严疏也没再勉强她，严疏看了程非一眼，程非的表情全无破绽，严疏暂且放下心来，转而交代起别的事情，“我晚上要跟爸爸一起吃饭，会回来，但会晚一点，你帮我看着江望一会儿。”
程非挺直身子，整个人都板板正正的，“小姐放心。”
回到病房里，橘如正在削苹果，橘如总是能连着削一个苹果而果皮不断裂，她自己觉得很厉害，但实际上只有小朋友才吃她这套，没想到江望看得认真，到最后居然给她鼓起掌来。
橘如看向严疏，仿佛扬眉吐气一般：哼，你不懂得欣赏，自然有懂得欣赏的人。
严疏气笑了，小孩子心态，跟在严疏背后回来的是程非，他神采奕奕，但橘如还是为他们找补：“其实阿月也要一起来的，只是临时有事，本来我们是三个人一起过来的。”
“是是是。”严疏一面敷衍橘如，一面走到江望跟前同他说：“我晚上有事，有程非陪着你，我会回来的。”
江望点了点头。
等到严疏走后，她不知道，橘如和程非在病房里演练了多少遍她刚刚的神态和语气。
橘如握住程非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晚上有事，有程非陪着你，我会回来的。”
橘如说完就捂住嘴笑了起来，抱怨一句：“都这样了，疏疏居然还在嘴硬。”
江望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他也知道刚刚严疏很温柔，但被橘如和程非这样一演，就奇怪起来，而且——
江望看看橘如，又看看程非，“你们两个……”
“我们早在一起啦，但你可不能告诉疏疏，你要是保守秘密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疏疏的秘密。”橘如认真地看着江望，这个条件太诱人了，江望很快点头，橘如神神秘秘地告诉他：“疏疏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但不自知的那种。”
于是在接下来橘如和程非一起分析为什么会撞汤的时间里，江望一直在笑。
……
严善诚又来了一条短信，他像是生怕严疏不去，于是一股脑地把包厢名字、菜单都发了过来，一份是严善诚已经点好了的菜单，一份是云雾山顶的菜单，严善诚点好的那份里面，多数是严疏爱吃的，他全依着严疏的口味。
严疏终于回了几个字过去：在路上。
那边严善诚终于安心，只是叮嘱严疏注意安全，另外问她要不要再加几道菜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回应了。
晚上七点，严疏准时站在包厢门口，引路的服务员帮她推开包厢的门，她微微有些意外，里面居然真的只有严善诚一个人。
等到严疏落座之后，严善诚递给严疏一个黑色的礼盒，是一条新款裙子，绿色游曳在严疏眼底，是严疏一贯喜欢的设计，严疏偏头笑了笑：“谢谢爸爸。”
因着严疏这一声爸爸，严善诚顿时很高兴，气氛还算融洽，直到严善诚提及严云烁。
“前些日子是爸爸不对，爸爸给你赔罪了，只是你弟弟他终究年纪还小，不如你能在商场上快速站住脚，你们是姐弟，你多帮帮他也没关系。”
回应严善诚这一番肺腑之言的是一声巨大的砰，严善诚吓了一大跳，回神去看，才发现是严疏在开香槟。
明明在场只有两个人，严疏却又请服务员另外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倒好酒之后，严疏勾勾唇，笑意浮于表面：“严善诚，那就请他们出来吧。”
说完她自顾自地拍了拍手掌，略过严善诚难看的脸色，意味深长地道：“好戏不能只我们两个演吧。”
……
听说江望又动了胎气，辜月本来约着要与橘如一起去医院看看他，她还没有见过严疏这位怀孕的男朋友呢。
谁知道刚坐上车，司珏那边出了事情，虽然已经解决了，但辜月终究是不放心，还是想要亲自过去看一看。
司珏没什么大事，吊威亚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膝盖，演员就是吃这碗饭的，他没有怨言，可辜月居然赶过来看他，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探完班，辜月要离开的时候，遇上了许嘉言，许嘉言演了个，跟木头桩子差不多的角色——
被反派一刀杀了的群演背景板，哭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啊。
许嘉言原以为他为难江望的事情就那样过去了，他没想到会再遇见辜月。
严疏生气，但还是给了他活路，辜月不一样，她和严疏最大的差别就是，严疏讲道理，她不讲，但凡有人违背她的话，她都不会放过。
木头桩子？辜月狠厉地笑了笑，娱乐圈需要木头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