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掬起一捧凉水扑到自己脸上，严疏清醒了大半，她的酒量还算可以，中间又被橘如拦住了，其实并没有喝下去多少酒，辜月借酒浇愁，是醉得最厉害的一个，到现在都还摊在沙发上。
只是即使严疏意识清醒，也终究是喝了酒了，不能再去接江望了，严疏很少食言，此时她一边打电话一边用手指按压着眉心，她难得地有些后悔，不该一时冲动，辜月说的对，为了那么个老头子，喝酒不值得。
但她当时灌酒，是真的生气还是有别的什么？她无心去想。
橘如靠在旁边，将严疏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等到她打完电话，再去牵她的手，“疏疏，其实你是喜欢他的，对不对？”
橘如之所以一再急于求证，是因为她害怕严疏看不清自己的心。
严疏偏过头去看橘如，镜子中正好倒映出严疏的侧脸，她眼中先是浮现一片迷茫，严疏少有这个时候，她在商言商，讲的就是一个果断，纵使是遇上棘手的事情，也能快速反应，绝没有浑浑噩噩的时候。
她眼底的茫然很快散尽，如同外面的大雾一般，她告诉橘如：“小橘如，你太天真了，你写过那么多的爱情，大概也知道这世上不是喜欢就可以的，我是对江望有所不同，那也仅仅是因为怀着我的孩子而已。”
凉薄克制，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中一样，橘如怔愣在原地，明明一个小时之前，严疏还说醉话不能当真，她要好好考虑她跟江望的事情，怎么一个小时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饶是通透洞明如橘如，她此时此刻也想不明白了。
不止是橘如想不明白，当事人严疏就真的清楚吗？她一面对江望，心里就泛起异样的感觉，方才说那些决绝的话的时候也有，但她不敢深想，她讨厌将自己剖析个透彻。
其实不能算作是喜欢，只是好奇，陪在她身边的人，她都有这种好奇，只是他们以为那是喜欢，这种好奇在江望身上达到顶峰。
可她喜欢江望吗？未必，她只是习惯扮演一种角色，贴心女朋友的角色，她太知道女朋友应该怎么做了，所以她跟每一任男友相处的时候，纪念日和惊喜都没断过，导致他们以为严疏真的很喜欢他们。
严疏也只是想从男人身上获取快乐罢了，严疏不喜欢任何人，她固执地将自己套进一种角色里，即使是真的喜欢，也会被她当做假意。
“疏疏，你就是动心了啊。”橘如攥紧严疏的手，有点着急，严疏分析起别人的时候就头头是道的，怎么反倒到了自己身上就迷糊了。
严疏摸了一把橘如的头发，橘如年纪小，又单纯，至今为止没谈过什么恋爱，在感情上一直都很顺，与橘如相处过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所以她对爱情也很天真，她不打算对橘如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放心啦，会没事的。”
任谁都听得出来，她那是哄小孩子的口气，什么叫会没事的，在橘如看来，严疏和辜月身上的问题都很大，也很明显，特别是严疏。
她这样强词夺理，要瞒住的到底是谁。
橘如张了张嘴，还想要再劝，却被严疏一把拽走了，两个人刚到走廊上，就看见房间门口直直地站着一个人，那人戴着鸭舌帽，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大概是辜月最近的影帝男友。
走廊并不长，她们看见司珏的同时，司珏也看见了她们，他应该是认识她们的，轻轻将口罩墨镜摘掉，露出里面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脸上挂着温润有礼的笑容，跟他营业时一模一样。
据说他的黑粉还拿这个黑过他，造谣他的笑容特别假，人前这样，人后肯定又是另一副样子。
“我来接辜月。”声音也格外地好听，尾音落到辜月两个字上，温柔缱绻蔓延下来，严疏和橘如两个都顿了顿，屋里的辜月已经循着动静出来了。
司珏揽住辜月的腰，辜月醉得不轻，只觉得世界倾倒，唯有她眼前的司珏依旧清晰，她本能地沿着司珏的脖子往上攀，又摸索着在司珏脸上亲了一口，司珏可能有点不太习惯，对着严疏和橘如局促地笑了笑，但应该是开心的，环住辜月的那只手上戴着与辜月一样的戒指。
“怎么喝得这么多，”司珏皱了皱眉，有些埋怨地说，他将口罩戴上之后，稳稳当当地将辜月抱了起来，“我们回家了。”
辜月窝在司珏怀里蹭了蹭，倒是还知道给严疏和橘如说声再见，两人渐渐走出她们的视线。
方才的辜月与平时大相径庭，严疏很快愤愤不平地说：“就这，她还有脸说我。”
她一半是生气，一半是心理有落差，江望可从来没有在她怀里这样过。
橘如还不知道严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让她早点回去，江望在家里。
正巧这时，程非到了，他刚刚从林大那边回来，江望已经送回去了，他三两步就上了楼梯，来到严疏面前，先是对橘如点了点头，接着才道：“小姐，严总说要请你吃饭。”
前两天，严疏和严善诚因为严云烁的事情闹了不愉快，大概是顿求和饭，父母低头的方式永远都是这样，别别扭扭的，连个电话也不肯打，严疏问了句：“在哪儿？”
“新兰别墅。”
严疏的兴致没了大半，严善诚一直住在新兰别墅，那个女人和严云烁自然也是跟着他住在那里，一想到要跟那母子两个同桌吃饭，严疏只觉得恶心。
“不去，回郊区。”
“小姐，你今天早上还说，要给严总说甜言蜜语的，你不愿意给他打电话，这些话要在什么地方说，严云烁可是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
程非真不愧是话术高手，三两句就将严疏说的回心转意，橘如偷偷地在严疏背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严疏在车上闭着眼睛，忽然道：“这顿饭，应该不好吃啊。”
她话里有话，程非也能转过弯来，想不明白的就只有严善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