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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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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弄脏我的裙子,后来他每年的圣诞节都会送我新裙子。”

    程幼宜赞道:“真是太romantic了!”她的双手捧着下巴分析:“美救英雄,加上命悬一线之时看到你,就等于看到生的希望,所以许唯哥哥就此对你情根深种,疼惜爱护。”

    叶绮婷听完点点头,为程幼宜梳着头发:“后来我翻到一本书,说爱上自己的救命恩人这种事情可以叫做‘吊桥效应’,许唯大抵就是这样。”

    “不对。”程幼宜自打恋爱以后,对爱情有了一些自己的见解,此刻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很是严谨的神情说道:“感恩和爱情是不一样的。”

    叶绮婷给她簪上发饰:“怎么区分?”

    程幼宜照照镜子,看到镜中恢复干净整洁的自己,很是满意,遂转身抓住叶绮婷的手:“感恩是我可以为了报答恩情去做一些事,但不会让自己一生都搭进去;但是爱情就很不一样了,是心甘情愿为你奉献一生,以命相酬,哪怕知道未来的路没有那么好走,也要坚持、克服。”

    叶绮婷听得笑起来,觉得很有道理。而后转念一想,打趣地说:“你不是对爱情的理解,是对三叔的理解吧!”

    程幼宜脸皮忽然厚起来,很坦然地承认了:“是的!”

    叶绮婷看她笑得动容,内心似乎也受到很大的触动,对她仔仔细细地嘱咐了一些事情。

    哪知程幼宜的思绪还在他们才子佳人的故事中没脱离出来,又问:“后来许唯哥哥怎么上门提亲的?”按照这些日子相处来看,许家虽然在广惠两地有名,但许唯出身大房,要求娶叶家长房千金回老家,应该要下极大的功夫。

    许唯对程幼宜有恩,她不好在背后说这些话,所以只婉转地问。

    叶绮婷听出话中的机锋,却不在意,原本他们地故事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父母如何接纳许唯。

    她想了想,对程幼宜娓娓道来:“他在佛山养伤,期间我在学着管家,置办年货云云,再没去看他,但我朋友给他治病,偶然告诉他,我的姓名家世。到第二年夏天,我家和许家做上买卖,家里摆酒的时候,我们见到面。”

    “后来呢?”

    “那天晚上,我父亲说那是他给二太太物色的女婿。”

    程幼宜知道封建大家庭,像她这样的嫡女不可能配旁支,于是好奇心几乎要爆棚了:“那怎么变成你了?”

    “那些年我还小,颇看了些闲书杂书,他在佛山时时与我翻墙夜会,我便认为自己是崔莺莺,要争取要反抗。但天公作美,没让我们那么难,不久后我父亲的对头买凶杀他,被许唯给救下了,答谢的东西他一件也没收,只求父亲能给他一个被考察的机会。”

    叶绮婷说完这些,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点点滴滴又似重演一番,她的眼神之中充满着温柔与平静,轻轻地说道:“你和三叔经历的事情,比我们的精彩。这些经历会像一张细密的网,将你们紧紧绑在一起,直到你们融为一体。”

    对于这个观点,程幼宜表示认同,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正是因为经历了这些,我们才能坦诚相待,彻底将真心交付对方。”

    叶绮婷拍拍她的手背:“是这个道理,你们未来的故事还很长。”

    话音未落,屋外响起两下敲门声,随即传来许唯的声音:“绮婷,程小姐好了吗?三爷在楼下等了。”

    程幼宜站起来在镜子前面左右转半圈,自行整理裙子。叶绮婷应声:“唔好急马上就好1。”

    待叶绮婷对程幼宜叮嘱一番,程幼宜便和许则韫叔侄一同前往钟公馆。

    一路上三个人各有各的心事,挤在座位上,谁也没开口说话。直到下车见到钟蜀珩时,才各自消了心里的包袱。

    钟蜀珩听说程玉回沪城的消息,猜到程幼宜肯定有想法,所以特特叫许则韫带他过来,正好林汀也在,他们三个臭皮匠,大概能顶过一个诸葛亮。后事不知如何,但目前,厉东瀛身边已经乱成一团。

    钟府的空气中弥漫着乐声和酒气,以及食物的香甜气息,接过许则韫,他上下打量了许念白,闻到他身上法国香水的味道,觉得和自己有些相似,遂对许则韫挑眉一笑:“你侄子也是一表人才,不输你半分啊!”

    “你当我听不出来你夸自己呢?”许则韫抬手招呼许念白到跟前:“叫钟叔叔。”

    许念白微微鞠了一躬:“钟叔叔好。”

    钟蜀珩拍着他的肩膀,用手指向园子里最热闹的一处:“看你长得脸嫩,那边全是跟你年纪相仿的,去玩儿吧!”见许念白有些迟疑,又凑过去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许念白的表情明显挂起笑意。

    钟蜀珩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但凡他看得上眼的,一喝醉就跟人称兄道弟。

    程幼宜见到眼前的情况,打趣道:“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你别教坏孩子。”

    钟蜀珩转身,刚要开口,仆人就从门口匆匆奔来:“小林先生到了。”

    程幼宜眼前一亮,只听许念白悄声问:“三叔,我能去?”

    许则韫微微点头表示应允,然后把手搭在程幼宜肩上:“某些人好像很开心啊。”

    程幼宜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某些人?”

    许则韫自讨了个没趣,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然后对程幼宜挤出一个极为标致的笑容:“看到林汀过来,你很开心啊。”

    钟蜀珩说话就应了出去,程幼宜这才听出许则韫有点吃醋,凑过去很是无奈地低声说:“拜托啊大佬,人家是断袖!”

    说话间钟府上空绽出一朵朵烟花,许则韫听罢,已然觉着自己理亏,只好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钟蜀珩已经领着林汀走到面前。

    林汀看到程许二人,立刻拱手作揖:“听说二位好事将近,恭喜恭喜啊!”

    许则韫揽着程幼宜的肩膀,笑得很克制:“多谢贤弟!等领了证请贤弟到府上喝杯薄酒,可千万不要拒绝。”

    众所周知,许则韫是喝洋墨水的人,平时说话也极具西洋特色,陡然从他嘴里听到“贤弟”一次,三人眼中都发出了异样的眼神,不知他在装什么。

    林汀对此有些懵懂:“你能不能正常点?叫贤弟,亏你也想得出来!”

    然后四人一起哄堂大笑,一路说笑着走进钟蜀珩特意隔出来的雅间,闹中取静,专门用于他们四人聚会。

    进到屋内,四人眼神一对,围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海南黄花梨桌子坐下,吃喝都已上齐,只需门一关,就能商量事情。

    但几人凑在一起没个正行,就还是先被林汀和钟蜀珩打趣一番他们将要结婚的事,最后商量着等领完证在许家办一场花园婚礼,请上三五好友,唱着歌跳着舞玩闹一场,也就行了。

    在程幼宜和许则韫的认知当中,正儿八经的婚礼是给长辈和亲戚看的,并不利于新人和他们朋友的身心健康。

    若不是厉东瀛的事还未完结,程幼宜最理想的状态是旅行结婚,她想乘着游轮去意大利的那不勒斯看海,那是许则韫的第二故乡。

    等到婚礼的事情说无可说,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下来,终于能够步入正题。

    程幼宜满心扑在报仇的事上,虽然没吃晚饭,但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完全没有胃口。他望了望周围和窗外,确定没有外人,这才开口:“厉东瀛约我大哥见面,我觉得这是个机会。”

    钟蜀珩想了想今晚的邀请名单:“好像今晚他们也都在。”

    话没说完,林汀一句话插进来:“厉东瀛因为肃清的事暂时不能和日本人联系,最近又听说他身边很多人都跟他疏远,保护力度跟不上,也许可以试试。”

    许则韫并不热衷于暴力活动,很是冷静地说:“现在问题是,程玉不知道你们要杀厉东瀛,他配不配合还两说。”

    这的确是个干扰因素,但程幼宜知道,依着自家哥哥的性子,绝对不会去做这种背后一刀的勾当。当即转向许则韫,剜了他一眼。

    许则韫被看得心虚,声音低下来:“沪城有字号的杀手都被林汀家里抓完了,你上哪里找人?”

    “我可以!”程幼宜对自己枪法很有信心:“我最近几天在家练练就行。”

    “事成了怎么跑?”

    程幼宜默了一下:“提前找好人蹲守,等事发就叫人过去捣乱,咱们趁机逃跑。”

    许则韫骂了一句,随即露出懵懂的神色:“有这么简单?”

    林汀和钟蜀珩被他一望,纷纷垂下脑袋,低低地说:“没”

    程幼宜转向许则韫,强辩道:“你不清楚这些事,越简单的计划调整可能性越大,越严丝合缝,到时候有突发状况,越难处理,漏洞越大。”

    林汀对此表示认同,但语气犹豫起来:“有几分道理,但逃跑确实要有切实可行的计划,我学长也是担心你,你别急。”

    见情况不对,钟蜀珩当起和事佬,先是一笑,再问:“他们在哪里见面呢?要是咱们的地界就还好,就怕是去租界。”说完后顿了顿,又补充道:“意租界法租界也还简单,日租界最不好办,他们的特务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就像上次吧,我就看到他们抓了严昭,打得满身是血。”说到此处,钟蜀珩自觉有些多嘴,见林汀脸上没有异样,这才若无其事地停下。

    严昭是林汀的奶哥哥,两个人一起长大,然而主仆有别,他有时并不清楚严昭的行踪和遭遇。

    因此刻正在专心思考脱身之事,也就略过了钟蜀珩话中的信息。

    程幼宜对许则韫的态度有些恼,但她知道自己不计划周密,去了就是送死,也就不好意思拿人撒气。

    如实说道:“正是日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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