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涂山女1
剧组几十号人，包了一层酒店，老胡开场讲了几句，然后导演发话：开吃！
一群人二话不说先唏哩呼噜的一通吃，像唐秋蕴这样的小姑娘下筷子也是快准狠。
在剧组待久的人都知道刘晙的脾气，片场六亲不认，场外和蔼可亲，还最喜欢请人吃东西。
所以他请客吃饭，剧组里谁都不跟他客气，什么好吃点什么。
张云深跟年轻演员一桌，听着圈里八卦，手里不停地夹着菜，没办法在观里跟师父吃饭练出来，下手晚了就没菜了。
“哎，刚才那肘子不错，再来口。”胡三趴在桌子底下，使劲吧嗒吧嗒嘴，猩红的舌头吐出来，现场表演什么叫垂涎三尺。
美食当前，面子是什么？
胡三表示只有人类才会在乎那些没用的，他是狐妖，机会主义。
“你差不多得了，半个肘子都进你肚子了。”张云深横了胡三一眼，夹起一块肉趁人不注意飞快地丢出去。
“我是替你们分担风险，你们人类吃多了脂肪会得高血压、脂肪肝。”
胡三满足地眯起眼，这家的私房菜是真的好吃，以后的外卖点这家的，让小黄那个土包子涨涨见识。
“是，你们狐狸好，不用担心高血压、脂肪肝。”
张云深小声说着，他眼珠一转坏笑说，“不过，营养太好，皮毛更好，听说有人专爱狐皮大衣。”
这话一点不假，几天时间胡三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雪白的皮毛闪着油润的光，光是看就知道手感绝佳，在皮毛控眼里绝对的上品天颜。
胡三哼唧一声，不理他当他是在嫉妒他的美貌。
“那鱼，我尝尝鲜不鲜。”
嘴里吃着一块鱼肚张云深面不改色，“不鲜。”
胡三有些失望。
“哎？不鲜吗？这鱼我吃着挺新鲜的啊？”饰演小仙官的男演员奇怪的说。
知道张云深骗他，胡三使劲在地上挠地板。
张云深赶紧丢下一块鱼肉，人家酒店地板有什么错，碰上只倒霉狐狸遭大罪了。
因为第二天还有拍摄安排，都没怎么喝酒，吃得肚子浑圆，道具组小胖子李天提议转场去k歌。
一群年轻人都去看导演，刘晙故作迟疑，“去吧，记我账上。最晚十二点，必须回去。”
大家高喊“导演爸爸万岁~”
“耽误第二天拍摄的，自己滚蛋！”刘晙虎着脸吓唬。
刘晙和几个副导要回去看今天拍的片子回去继续加班，张云深婉拒了去唱歌的邀请，说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剧组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张云深胳膊抱在脑后慢慢走着一路吹着口哨，旁边胡三边走边打着嗝。
明月高悬，银光肆意泼洒，路边柳树柔嫩的枝条镀上银光，树叶闪着盈盈的微光，恰好这一带是明清建筑，映着月光很是有些古色古香，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倒是有种走在旧时光里的错觉。
“这月亮多好看啊！”张云深望着天上的月亮，还是觉得山里的月亮更好看。
师父一定又大半夜不睡觉对月弹琴，小师侄这会儿早睡了，大师兄在打坐，二师兄应该在想明天的早饭，四师兄……多半在抠脚打游戏。
“要是有鲜肉月饼再配上我师父酿的酒，就更完美了。”张云深咂咂嘴说道。
“月饼？我是吃不下了，不过这月亮我晒着比平时的舒服。”
胡三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奇怪，天上的月亮怎么变成了两个？”
胡三使劲晃了晃脑袋，“啪叽”整只狐狸摊在地上成了一只狐狸饼。
张云深赶紧捞起来一看，得！
胡三睡得舌头都从嘴里跑出来了，四肢尾巴瘫软地像没骨头。抖搂了几下，说是只狐狸玩偶这会儿都有人信。
张云深抱着只睡死了的胡三继续向前走，边走边吹着口哨。
穿过一片小竹林，是一条大街，刚才还隐约听见人声、商店里的音乐声，此时街道空旷，像是被人突然按下暂停清场，街边店铺里灯光冷清的照出来，死一样的安静。
眼前的景象透着诡异。
张云深仔细打量，面前街景有一瞬间扭曲，仿佛粼粼水波晃动。
“这是结界”
谁这么大胆，跑闹市弄出结界。
左右看看，张云深也不急着走了，不慌不忙坐旁边长椅上抱着胡三晒月亮。
夜风吹过，拂开张云深额上碎发，月光凝结在他光洁的脸上莹白一片。
俊美青年怀抱白狐月下赏景，一时间岁月静好。
然而不多时，街口忽然传来一阵拖沓慌乱的脚步声。
静寂中那脚步声格外清晰，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奔着这边来的。
张云深抬眼盯着前方。
从深黑的街巷里出现一道人影，人影踉踉跄跄向前，诡异地拉长，忽高忽低，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人影突然在街口停下。
此时，张云深也看清了那是个很高的男人。
男人慢慢地走近，伴着一阵阵清泠泠的脆响，月光和橱窗透出的灯光混合成绮丽的光晕他整个人像发着光一般，高挺的鼻梁在他轮廓鲜明的脸上落下阴影，眉目依然精致如画，那双望过来的眼睛没有了初见的犀利。
是他。
张云深记得这个有跟他一样手串的男人，那阵轻响，就是男人腕上银鱼发出的。
随着男人的靠近，张云深手腕上的这只，仿佛发现伙伴到来似的渐渐开始震颤。
月光皎洁，银鱼闪烁着微光泠泠作响。
张云深叹了口气，摸摸口袋，里面还有一叠符。
今晚只怕难太平了。
“喂，你还好吗？”张云深喊了一声。
男人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恍惚地又向前走了几步。
张云深：……
白问。
能让清心咒失去效力，银鱼发出示警，弄出这么大阵仗的妖邪怕是不好对付。
张云深微微皱眉。
饭后散个步都能散出故事来，这是什么概率？
刚才就该买注彩票！张云深忍不住轻声抱怨。
张云深抓着一叠符纸“哗哗”乱翻，总算是找到一张凝神符，“啪”给男人贴在脑门上。
“哈哈哈……”
狂狷霸气的一张脸顶着僵尸同款黄符，画面喜感非常，张云深嗤嗤笑出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想了想，张云深抬手撕下符，转手给男人贴在肩膀上。
凝神符见效挺快。
不大会儿的功夫，男人的眼神有了几分清明。
张云深晃了晃他，问道：“兄弟，你惹了什么东西？”
逐渐清醒的男人正是顾铮。
眼前抱着只宠物的青年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记起了这双清澈的眼睛，他们在深海大厦里见过一面。
“是一个女人。”
顾铮的眼神晦暗，这么多年第一次着了道，会所里都是认识十几年的熟人，唯一可疑的就是在会所走廊上碰到的女人，以他和秦元的身手都没发觉那女人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清心咒失效。”张云深看向顾铮手腕。
“清心咒？”顾铮问。
“不重要。”张云深摆摆手。
顾铮根本就不知道清心咒的事也不知道银鱼的作用，那他更不会知道惹来的是什么东西了，这事有点难办，张云深摸着下巴思索着。
月色如水，微风习习吹散了一些顾铮身上的热意，他扯了一下领带。
忽然，张云深鼻翼翕动，他细细地嗅着，就在刚才他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很淡，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凑近面前的人，香味来自这个男人。
香气微苦辣而香，只是几个呼吸就能让人气血翻涌。
顾铮蹙着眉头，往后退开半步。
“别动。”张云深一把拉住顾铮衣角，顺着香气细细嗅着。
极力忍耐住把人推开的冲动，顾铮盯着眼前脑袋上翘起的一绺头发，手指一阵发痒。
张云深一点点搜查。
“找到了。”
张云深盯着男人左耳后的一片皮肤。
光洁的皮肤上有一朵梅花型的印记，浅淡的粉色，月光下似乎在隐隐发光。
“什么？”顾铮哑声问。
“涂山女的印记。”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张云深怀里传来。
“你醒了啊？涂山女？你说的是专门化形美女的涂山魅狐？”
张云深惊喜地看着怀里醒来的胡三。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胡三纵身一跃落在地上，仰头围着顾铮转了一圈，“我草！纯阳体！”
“长得还不错，难怪被涂山的疯婆子盯上。”胡三咂咂嘴。
张云深指着顾铮的耳后，“你是说涂山魅狐？”
“这股臭味，三爷不会闻错。”胡三嗅了下，喷了个响鼻。
被魅狐标记，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啊，张云深有些头疼。
顾铮看看面前对话的一人一狐，整个人像是在梦里。
这是绿野仙踪？聊斋志异？他现在还没清醒吧。
抬头瞅见顾铮脸上震惊的表情，张云深心道糟了，忘了这家伙现在在结界里能看见胡三。
张云深挠挠头，含糊笑笑，“那个，介绍一下，他是胡三，狐妖。我是张云深，演员。”
……
这介绍毫不走心，丝毫没考虑对面人的接受度。
“顾铮。”顾铮压下心里成团的问号，这不科学！
狐妖是那个狐那个妖？还真是聊斋志异？！
“我有个好办法。”胡三说。
“什么”张云深看着胡三。
“跑！”胡三尾巴一撩已经冲出去几米远。
呔！信他有个鬼的办法！
张云深拽起顾铮的胳膊跟在后面使劲向前冲。
前面猛冲的胡三突然停住。
张云深拉着一脸神游状态外的顾铮紧跟着停下。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