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心匪席
颜鸢鸢的掌心放在闻渡一的胸口,虽然隔着衣物,依旧能感受到那份炙热与滚烫。
她心里羞窘,往回缩了缩手。
闻渡一似是明白颜鸢鸢要做什么,他一把拉住颜鸢鸢想要缩回去的手,紧紧的按在胸前。
颜鸢鸢面色一红,脸上无端的燥热了起来。
她本就生的娇柔妩媚,一害羞起来,两片淡薄的晚霞,飘上了两颊。
颜鸢鸢低下头来,露出后脖颈处的一片雪白。
她的嘴角噙着丝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双笑靥若隐若现。
“我又没问这个,谁要听这些。”
闻渡一鲜少见颜鸢鸢这般娇羞的少女怀春神情,心里一时蜜意四起。
“好好好,你没问,是我急于想告诉你,我对你的心意。”
颜鸢鸢抬起头,正好对上闻渡一那双情意绵绵的清亮眼眸。
她努了努嘴,看向了一边。
闻渡一见时机已到,忐忑不安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不管前面有多少磨难,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一同面对。”
颜鸢鸢的心里五味杂陈,离开闻渡一的日子里,她没有哪一天是快乐的。
她一直在想,如果能早些遇见他,现在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无数个寂静的夜里,漫长煎熬,她是靠着与闻渡一仅有的那些回忆,来度过的。
原来,自己对他的情意,已经沁入骨髓了。
颜鸢鸢对上闻渡一,眼中隐隐泪光。
“你还记得我进宫前与你说过的那句三愿吗?”
闻渡一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连话语也变得低不可闻。
“记得,一愿公子身体康健,二愿公子前程锦绣,三愿公子早遇良人。鸢鸢,你还是要拒绝我吗?”
颜鸢鸢主动握住闻渡一的手,摇了摇头。
“不,我想把这三个愿望改一下。”
她眼神里像是有着不可撼动的坚定,连着她整个人也变得坚毅起来。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这首冯延已的春日宴,表达的是女子希望与丈夫天长地久,长相厮守的喻意。
闻渡一虽常年征战沙场,但他的诗书却是极通的。
他的如同一只欢快的林间小鹿,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跃。
“鸢鸢,你说的可是真的?”
颜鸢鸢的点点头,一脸娇羞。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她这话,正好接上了他的那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之间心意相知。
春日的斑驳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细长。
南迢有些后知后觉,心里担心太后的病情,半晌之后才发现,萧尚食带来的那女子,似乎在闻府见过。
她走了出来,准备问个清楚。
哪知刚刚走到垂丝海棠后,就听见了那些柔情缱绻的话。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南迢抬起来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
她和闻渡一一样,自小也是在太傅门下学过诗书的,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清楚的。
她一直以为闻渡一喜欢的是谢芳尘,哪知道闹了个乌龙,原来正主在这里呢。
原来闻渡一就是为了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她。
南迢的心里如同热油烈火,愤怒一触即发。
但想到还在昏迷之中的太后,南迢安静了下来。
透过垂丝海棠,南迢第一次仔细观察着颜鸢鸢。
这世间,还真有如同美玉明珠般的神仙人物。
艳若桃李,明媚不可方物,就连她身后的一院春华,都被她比了下去。
南迢的心里,像是有根刺扎在那里,时时不安。
既然她是宫里的女官,近水楼台,自己迟早会拔了这根杵在两人之间的刺。
屋内丝景的声音,隔着门窗传来。
“太后,你终于醒了。”
南迢比屋外的两人先回到慈安宫正殿,两人在南迢之后进了屋。
太后躺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边床上,面色有些苍白。
南迢见太后苏醒,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跪在太后床边,声泪俱下。
“母后,是鸿儿不好,惹你生气了。”
闻渡一见状,也跪在一旁。
“微臣有罪,请他太后处罚。”
屋内的一众人等,皆屏息凝气,不敢出声。
忽而外面传来一阵浑厚威严的声音。
“谁有罪?处罚什么?”
众人回头,见关闲庆和江云瑶跨过门槛进到屋里来。
“慈安宫里动静那么大,朕在书房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关闲庆瞥了眼地上的闻渡一,面带不满。
“年之,你也在?你不必跪着,起来吧。”
地上乌泱泱的跪了一屋子的人,没人敢说话。
关闲庆坐在太后的床边,言语焦急。
“母后,您感觉怎么样了?”
关闲庆虽不是太后亲生的孩子,但到底多年养育的情分在那里。
他对太后恭敬孝顺,挑不出任何错处。
“你国事繁忙,耽搁不得,快回去,母后这是小毛病,吃几副药就好了。”
关闲庆端坐在一旁,语气轻柔。
“母后的安康就是儿子最关心的国事。”
关闲庆眼神凌厉,像刀子一样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都不说是吗?”
他指着一旁的丝景:“他们都不说,你来说。”
关闲庆凛若冰霜的模样,让丝景只能如实回答。
“回皇上,公主想要太后给她和闻公子赐婚,但闻公子说已经心有所属,故而拒绝了与公主的婚事。太后爱女心切,一时急火攻心,昏厥了过去。”
关闲庆的目光转向南迢的身上,漆黑的瞳孔里,射出一道寒光。
“胡闹,你堂堂公主,居然做出逼婚的戏码,成何体统。”
关闲庆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南迢,南迢如同坠入冰窖,彻骨的寒意涌了上来。
她的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她扑在太后的身上,嘤嘤呜呜的哭了起来。
关闲庆全然不顾南迢的哭声,而是转头看向了闻渡一。
“年之,这事是南迢胡闹了,错不在你。不过,你说你早就心有所属,那,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