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高中状元
村里房子塌了，母子三也没落脚地方，索性直接在县里过年，没有回去。
跟蒋玉芝他们一样在县里过年的有好几家，就他们院子隔壁周家一家老小也没回去。
除夕前一天，桑枝买了些面粉，在家裹着猪肉炸了些后世小吃，隔壁周家最小的孙子闻着味跑出来，站在季瑾他们租赁的小院门口不走，眼巴巴的望着正在院子炸肉的桑枝跟蒋玉芝。
枝月阁早在腊月二十四就放假了，季瑾今日也在家中帮忙。
看着四五岁的小娃娃直溜溜的盯着锅里的肉，蒋玉芝失笑，招呼桑枝去厨房拿了一个大碗。
装了些刚出锅的炸肉，桑枝笑眯眯的朝周家小孙子招手：“小弟弟，快过来，姐姐这里有好吃的。”
看着桑枝诱哄般的小样子，季瑾眼底也浮起一丝温柔，顺着她的动作去看正在吸鼻涕的小子。
周家小孙子，周小海眼馋的看着桑枝手中的碗，却怯生生的不敢过去。
见他不敢动，桑枝轻笑一声，端着碗走到周小海面前，“小家伙，现在不烫了，你端回去给你家爷爷奶奶一起吃。”
周小海胖乎乎的小手端着比他脸还大的碗，颇有些滑稽，不过他端的紧，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桑枝，奶声奶气道：“姐姐，我真可以端走吗？”
桑枝点头：“当然可以，你快去吧。”
周小海欢呼一声，脚丫子一撒端着炸肉就往自家跑。
没过一会，桑枝就听见隔壁传来大人询问的声音。
桑枝唇角微勾，起身回去继续炸肉。
木自己三人又忙碌了会，隔壁周大娘就提着一篮子水果过来了。
“玉芝，我家那小家伙嘴馋，端了你们那么多肉回去，实在不好意思，这里有些梨，是我儿子昨天刚买的，你们母子几人尝尝，可甜了。”踏入院子就看见蒋玉芝三人还在炸肉，周大娘笑了几声热情的将手里的水果放到桌上。
蒋玉芝忙推辞：“哎呀，周大嫂，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平日你给我家带的吃的还少吗？快点拿回去，这梨子你们留着自己吃。”
周大嫂摆摆手，看了会锅里又笑了几句就转身回去了。
见周大嫂的身影消失在院外，蒋玉芝才叹道：“周家一家子，个个都是个善良的，你给他一次好处，他们此次记着你，倒比我们自家那些亲戚好多了。”
桑枝将刚炸好的肉捞起来放进大盆中，低头道：“可不是，今年周婶子都给了我们很多次菜了，每次都是她家媳妇回家了带上来的。”
蒋玉芝点头：“对，等后面我们做了其它的也给他们送些过去，都是隔壁邻居的，互相帮衬些也是应该。”
桑枝附和道：“娘明天我想做些蒸肉，到时候你让哥给他们送一碗去吧。”
季瑾点头：“可以。”
蒋玉芝也高兴：“好，我前些天肉买得多，你明天多做些，到时候送些过去就成。”
母子三人有说有笑，炸完肉就开始收拾其它的菜，桑枝想起后世的油条，趁着锅里油温正好，也做了些出来。
蒋玉芝看着她炸出来长长脆脆的面粉条子，问她：“阿枝，这是什么东西，吃着还怪香的。”
桑枝朝蒋玉芝眨眨眼，“娘，这个叫油条，特别适合早上吃，等会我多炸些出来，你也可以给周婶他们送些过去，吃不完的，我们也可以留着明天一早吃。”
“成，我等会给他们端些过去，也不能白吃别人的梨子不是。”
蒋玉芝说着就捡了几根油条趁着还热乎，就给隔壁送过去。
季瑾帮着桑枝，不经意道：“这种吃法还比较新奇，阿枝，你在哪里发现这种吃法的。”
桑枝一愣，随即扬起笑脸解释：“在一本做膳食的书里，里面记载了很多小吃，我看着新奇就说做出来试试，没想到还真不错。”
季瑾点头，目光扫向桑枝，掠过她略显忐忑的小脸，转向院门。
“是挺新奇的，以前我从来没在哪本书上见过这种做法，没想到你涉猎的书籍比哥还多。”
桑枝嘿嘿两声，不敢再多说，生怕多说露馅。
又过了几日，到了年三十。
桑枝特地去外面买了些孩童耍的烟花回来，守岁的时候在院子里拉着季瑾一起玩。
季瑾大多数站在旁边护着她，防止她被四溅的火花烫到。
桑枝见他杵在一旁不动，塞了几支焰火给他，推着他跟自己一起放。
季瑾无奈只好拿着烟花陪着桑枝一起玩耍。
过了年，桑枝就跟蒋玉芝他们商量今年的打算。
季瑾马上要去京城考试，她跟蒋玉芝两人是留在高于月县等他，还是陪着他一起去，这是个问题。
就在两人犹豫下，季瑾直接决定，他独自一人上京，桑枝跟蒋玉芝留在高月县等他消息，等放榜后，他再作打算。
桑枝知道这次春闱，季瑾十拿九稳，可考虑到一路跟着季瑾，蒋玉芝难免担惊受怕亏了身体，想到以后，桑枝也赞成季瑾。
蒋玉芝心里不舍，季瑾长这么大还从没离开过她身边，这些年与其说她在照顾两个孩子，还不如说两个孩子是她的主心骨。
现在季瑾要去京城应试，蒋玉芝心里哪哪都不安稳。
在季瑾出发上京的前夕，蒋玉芝还偷偷哭了好几回。
桑枝只好劝她，哥这次上京只是考试，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再说有杜老爷派人相护，没什么不放心的。
就这样连着劝了好多天，蒋玉芝才好了点，不在夜里偷偷抹眼泪。
季瑾在出发前，特地上杜府与杜玄辞别，并请求杜玄在自己没在家的这段时间，帮忙照看一下蒋玉芝母子，杜玄欣然应允，让他放心前去参加科考。
走这日，季瑾站在官道上看着红了眼眶的蒋玉芝跟桑枝，心头晦涩：“娘，就送到这里，你们快回去吧。”
蒋玉芝擦了把眼泪，再次叮嘱：“瑾儿，娘把银子缝到你衣裳里了，你到时候别忘了，这去京城路途遥远，你一定要照顾好自个身体，我跟阿枝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怕季瑾去京城没银子用，蒋玉芝跟桑枝几乎将家里所有的银两都换成银票让他带上，季瑾最初不准备要，可看着蒋玉芝哭肿的眼睛，季瑾叹口气收了下来。
“哥京城路途遥远你要照顾好自己。”见蒋玉芝哭，桑枝也红了眼眶。
季瑾看着桑枝忍了忍，到底还是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音色温柔：“在家好好照顾娘，我放了榜就回来，你们不要太担心。”
桑枝挽着蒋玉芝跟季瑾保证：“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着娘。”
季瑾深深看了桑枝一眼，转身跟着杜玄派来的人大步踏上官道，劲瘦挺拔的背影好似一座移动的山峦，让桑枝觉得十分可靠。
季瑾出发后，蒋玉芝整个人跟丢了东西似的，在店里帮忙有时都会给客人少拿东西，桑枝见她状况不对，就让她每日给自己送送饭，不让她在店里来帮忙。
这种状况直到季瑾走后一个月，蒋玉芝才慢慢有所好转。
过了三个月，来枝月阁买东西的老主顾，看着蒋玉芝母女都会打趣的笑：“蒋掌柜，听说科举开考了，你就等着你家季瑾给你整个状元娘当吧。”
蒋玉芝麻溜的将她选好的首饰包起来，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我听说科考可比考举人难多了，我家瑾儿能考中我就谢天谢地了，可不敢妄想状元什么的。”
那妇人闻言也点头道：“你说的也是，我听我家那口子说，科考可聚集了各地的举人，以前考过的，没考过的，人多了去了，你家季瑾这次第一次去考，就算没中也没什么，毕竟那么多人嘛。”
蒋玉芝虽然不爱听考不中这话，可是自家的客人，她也多说，将木盒递过去道：“那是，那是，大姐你的东西，一共四百五十文。”
妇人掏了银子，取过东西道：“蒋掌柜你慢慢忙，我先走了。”
蒋玉芝热情的招呼一声：“好的，慢走，下次有空再来。”
人走后，蒋玉芝才叹口气坐到一旁望着店外往来的人群发呆。
科考都开始了，不知道，瑾儿那边现在怎样？
“娘，吃饭啦。”
正当蒋玉芝发呆的当口，桑枝提着食盒进来了。
看见桑枝，蒋玉芝就像有了主心骨，走上去将饭菜放到桌上，问她：“阿枝，听说科考都开始了，不知道你哥现在到底咋样了？”
桑枝宽慰道：“没事的娘，你不用担心，哥那么聪明这次科考一定没问题的。”
见桑枝这么肯定，蒋玉芝摇摆不定的心也安稳了些：“那就好，那就好，阿枝你不知道瑾儿一走，我这心里总感觉缺了一块似的，落不到底。。”
桑枝能理解蒋玉芝的心情，在这里对蒋玉芝他们来说，孩子大于天，从小长在身边的孩子，为了科考说离开就离开，蒋玉芝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娘，你呀就是太牵挂哥了，听我的放宽心，等哥高中回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桑枝盛好饭递给蒋玉芝，劝道。
蒋玉芝端着饭，叹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母女俩吃完饭，正好又有客人进店，蒋玉芝收拾桌子，桑枝就起身去招呼。
季瑾没在家这段时间，蒋玉芝跟桑枝总的来说生活没什么变化，除了偶尔店里碰见几个胡搅蛮缠的客人，其它倒没什么。
因为季瑾的嘱托，杜府还每隔几日就派人送些东西过来，有时是吃食、有时是补品，桑枝觉得无功不受禄，就将一些比较贵重的补品退回去了，只留下了一些平常糕点。
可杜府送出的东西哪有普通的，就算是糕点，不是别人特地献上来的，就是特意出去订做的，自家厨子做的，杜府一次都没送过。
因此蒋玉芝每次吃到杜府送来的东西，都觉得又漂亮又好吃。
桑枝心头是有数的，每次杜府送过来的东西，她都会仔细清点一番，好让季瑾日后将这些人情都还回去，不能每次都平白占人便宜。
日子顺风顺水的过了两个月。
这日蒋玉芝正在家中从井里打水洗衣裳，一阵锣鼓喧天的声音从街道口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小院门口。
随即院门被人轻轻敲响，蒋玉芝瞪着眼突然想到什么，心紧张得咚咚直跳。
难道是瑾儿回来了？
蒋玉芝慌乱的擦干净双手，跑到门口打开一看。
一张俊俏却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蒋玉芝心中失落，却还是客气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伯母，请问这是季瑾季状元家吗？”俊俏男子身后跟着一串衙役，均客气有礼的看着蒋玉芝。
蒋玉芝心头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季状元？！
难道瑾儿真考中状元了。
一激动，蒋玉芝就觉得眼前发黑，忙撑了把门框才稳住身体。
俊俏男子眼疾手快的扶了蒋玉芝一把，开怀道：“伯母，当心些，你要是伤着了，回到京城季兄可不会放过我的。”
蒋玉芝晕晕然的盯着眼前的男子：“我家瑾儿真中状元了？！”
原来是太激动了，俊俏男子等蒋玉芝站好，退后一步笑着朝蒋玉芝行了个礼，声音洪亮又喜庆：“是的伯母，季瑾中状元了，是当今圣上在殿上钦点的状元郎。”
听见他的话，周遭看热闹的邻居，惊得纷纷睁大了眼。
没想到蒋玉芝这么有福气，生了个这么聪明的儿子，那可是状元诶，说考中就考中了，让那些考一辈子连秀才都考不中的人咋活？
“状元！状元好，状元好！”蒋玉芝胡乱的点头，都忘记招呼人进去坐，她此刻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高兴得人都懵了。
见蒋玉芝在门口傻笑半天，李继柏问道：“伯母，听说季兄还有妹妹，这会儿她不在家吗？”
蒋玉芝反应过来，还没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枝呢，听见李继柏的话，蒋玉芝忙点头答应，“是的，瑾儿还有个妹子，叫桑枝，她现在在店里忙，我这就去叫她回来。”
见蒋玉芝拔腿欲走，李继柏哭笑不得的拦住她，提点道：“伯母，要不你让我进去等吧。”
蒋玉芝一拍脑袋，笑道：“你看我这老子，光顾着高兴，把这茬儿都忘了，来来来你们里面请，我家呀现在大多数事儿都是我家姑娘做主，我去将她从铺子里喊回来。”
隔壁周嫂听见这话，忙喊她一声：“玉芝，你在家里待客吧，我去替你喊桑枝回来。”
蒋玉芝笑得合不拢嘴，“那就麻烦周嫂了。”
周嫂笑一声，转身往枝月阁跑去。
李继柏听见季瑾的妹妹姓桑心头还纳罕了阵，不过从小的涵养让他暂时也问不出其他话，这次季瑾只是临时托他回来帮忙跑一趟，等将母子俩送去京城，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