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得势猖狂
符瑾怀只是梦见自己抱了不敢抱的女子,皇室部落的某个毡帐内,却真的有人在榻上颠鸾倒凤。
女人咬牙忍着不敢出声,身体却诚实地同男人一起欢愉起来。最后那瞬间,漫游云端的飘然之感,使她不小心挠伤了男子的下颚。
见他脸上一道抓痕,女人心惊胆颤,男子却不以为然,用宽广的胸膛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不生气了,嗯?”
他这般让她舒适,她便是一开始为白日他帮着华洲质子说了两句话而置气,此刻也早已销魂了身子骨,冒不出一丝气来。
烛火昏黄的帐中,忽施拿来手帕帮他擦拭伤口,“有点明显,明日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人以为是你弄的。不过你心可真狠啊,我不过犯了点小错,你就这样罚我,让我破相。”
忽施轻轻哼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哈摩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你想要我如何呢?”
今日争夺奴隶,忽施未能及时得到消息,姗姗来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比完了。哈摩心高气傲,在众将士面前输成那样,自觉毫无脸面,回来后,同她闹起了绝食。
“当时我不好不表现出公正的样子。”男人搂着她,“我心里自然是偏心你们的。”
忽施哼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会偏心他?”
男人在她耳旁道:“你若想他变成我孩子,我也可以。”
忽施心里一惊,捂住他的嘴,男人低低笑了笑,又俯身亲吻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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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雅兰想约萧哲去看日出,早早起了床。
薄雾未稀,她走到萧哲的毡帐前,刚出声唤了他一句,远远看见耶律赫踩着朝露回来。
萧哲含笑出帐,一见耶律赫,不由顿住脚步。
昨日,两个孩子争完奴隶,耶律洪烈留下萧哲,说了几句话。
附属国都翯的国主遣使来朝,邻国西夏欲图不轨,犯其边境,望大可汗出兵相助。
出征将领暂未定下,耶律洪烈让萧哲做好接诏的准备,毕竟大可汗近几年愈发器重他,极有可能派他前往。
萧哲躬身领命,耶律洪烈看了看他,“我听说你和都翯的萝筝郡主,自小便有婚约?”
雅兰的心思,耶律洪烈这个做父亲的,自是清楚不过,由不得他不上心。
萧哲面色一窘,连忙解释道:“那只是长辈间说来的玩笑,不作数的。”
耶律洪烈见他心意坚定,便也不再多问,只是出帐后,耶律赫拦住了萧哲。
耶律赫肃然道:“你虽说不作数,可我听闻萧元帅在西部,已经把你和萝筝郡主的婚事传开了。”
“与萝筝的婚事是我母亲同九王爷开下的玩笑,我父亲并不知其中具体。”且萧哲母亲去世后,他与生父不合,自小离家,跟在大可汗身边长大,他的婚事,他从来没想过要他生父插手。
“但他毕竟是你父亲,他给你订了婚事,你不同意,也要先把误会澄清,才好接近别的女子?”
萧哲面色有些难堪起来。
“我不希望听到别人说雅兰一些不好的话。你和萝筝之间的事,没处理完之前,你们还是保持些距离的好。毕竟,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耶律赫的话虽然逆耳,但他作为雅兰的亲哥哥,自然事事为雅兰着想,萧哲心里理解,也不想在未来大舅子面前没个好印象。
只是他并不清楚,耶律赫要他离雅兰远些,也是不乐意他来做他的妹夫。
瓦罐不离井口破,大将难免阵前亡,草原人慕强好斗,可择婿上,耶律赫并不希望雅兰找武将为夫,他更愿她选一个平庸些的人,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找一个勇猛的武将,难免不会在他出战时,提心吊胆过日子。
且萧哲的身世复杂,他的父亲萧禄续弦了合札王妃的妹妹,爱之入骨,对合札忠心不二。
合札阿伯平日看着和善,实则与大伯一样,将阿父视为眼中钉。
若有朝一日,两方鱼死网破,萧哲会站他父亲那边,还是站雅兰这边,耶律赫不敢妄断,也不想冒险。
是以,他心里已经想定,他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雅兰并不知他的主意,望着阿兄过来,见到他下巴处莫名出现一条细细的抓痕,直接生气了:“阿兄又跑哪鬼混去了,你这脸,阿父见了非得骂你不可!”
耶律赫见到雅兰,不自觉露出温和笑意,“那你还不快拿你的脂粉过来,给我遮一遮?”
雅兰气得捶他,“我在与你说正经的,自母亲病世后,你越来越不像样了,一直不成婚,到处惹风流债,母亲若看见你这样,肯定很难过。”
一提到他们的母亲,耶律赫收敛起了笑容,肃然神色,沉吟了会,“你别瞎担心了,我有分寸。”
雅兰张了张嘴,还待说话,耶律赫见雅兰另一半衣领翘起来一个角,伸手帮她抚下,打断她,“下个月母亲的忌日,你记得多写一些你学会的汉字带给她,她最喜欢看你写字了。”
“嗯。”雅兰不得不咽了话头,乖乖应声。耶律赫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来这找萧将军的?”
雅兰微微红了脸,瞄了萧哲一眼,“想找他去看日出。”
耶律赫目光朝萧哲掠了过去,萧哲顿了顿,同雅兰牵起嘴角,“我倒是想去,但是今早不巧有点事,我们改天再去看吧。”
雅兰愣了愣,失望地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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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瑾怀受罚,难得躺的理所应当起来。
后背虽然火辣辣得很,但是看着李煦柔一日三餐忙里忙外地照顾他,符瑾怀莫名享受这种画面。
尤其是看到李煦柔一声不吭地端着他那本小菜谱,思考着今天要给他整点什么样的营养食膳,不自觉心里咯咯地笑开了花。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男人的坏心眼一起来,当真是猖狂得很。
望着小姑娘端着热乎乎的肉羹进来,他先是不好意思地致歉,在她把碗递过来时,举不起手来。
小姑娘搬来小圆凳,坐到了床榻边上,他饭来张口,嘴一碰汤勺,又嘶了一声。
他身后的伤口那么深,不见他吭声过,就这么烫了一下,跟受刑了似的。
小姑娘只好呼呼帮他吹起来。
好不容易伺候他把这勺羹吃了下去,他舔了舔嘴角,轻轻啧了一声,“咸了点。”
李煦柔黑着脸将碗往描漆盘里一磕。
少年立马爬起了身,抓过碗来一口气喝了下去,回床,盖被,躺好。
李煦柔:“……”
你让她说他什么好?
要不是碍着他为了救她才受罚,这些天下来,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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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符瑾怀身上的伤口完全愈合,十月将至。
每逢这时,南部皇室部落会在入冬前,趁着最后几日凉爽日子里,举办一场大型的马球会。
这些天,观赛台上捧场来看的皇亲贵眷络绎不绝,侍从女奴已忙得脚不沾地。
今天一大早,球场亦是热火朝天。
四四方方的草场上,蕃帽交相攒动,各方手上的月杖不停地相互阻扰,穷追不舍。
这次是场长赛,先打够二十筹的一方优胜。
观赛席上闹闹哄哄不停,都在为场下呐喊助威。
李煦柔坐在围席内,翘首以盼,符瑾怀还是没有回来。
这些天宴席忙碌,她身边的两个女奴被同伴召唤帮忙。这场宴会由忽施王妃主理,她们前去帮忙,理所应当。李煦柔寄人篱下,不好有什么怨言,只是她们一走,端茶送水的活计,便一并落到符瑾怀身上。
李煦柔甚少吆喝什么,符瑾怀在她身侧服侍她,也不是什么难事,左右不过背地里会被其他侍从讥讽两句,说来说去,还是怀疑他是宦官之类的。
符瑾怀倒没什么所谓,只是想到珂伦公主当日的讥讽,如今出现了同样的场面,难免不联想这其中的关联。
忽施王妃与珂伦交好,这宴会是她主持,侍从也都由她使唤。她内心不喜欢李煦柔,前阵子,李煦柔还和她的宝贝儿子起了争执,她横竖心里是气不过的。
就如符瑾怀今日入厨帐内,帮李煦柔领茶水果子,掌事却与他说,今日的茶水果子,已经领完了。
宴上每席分开,何来领完之说?
他据理力争,他们在这里敷衍他。
估摸是这些天给他受的嘲讽气,他都没放心上,他们便想着添柴加火了。
双方僵持不下,好在后来萧哲的侍卫也来领茶水,小声解围道:“符公子,莫与小人费舌,拿着我们将军的茶水回去吧,你家殿下见你迟迟不回,已有些坐立难安了。”
符瑾怀难免要问:“那你家将军怎么办?”
侍卫笑了笑,“我家将军一向喜欢抢别人的茶水喝。”
这个别人,还能是谁呢?
只是近日,这对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好似生分了不少,符瑾怀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他们俩同框,也不知是何缘由。
端着茶水果子回去的路上,侍卫忍不住问他,“符公子受到这样的怠慢,为何不与雅兰公主和将军说?”
符瑾怀摇头道:“都是小事,我自能应付得来,不必惊扰他们。”
毕竟求人之事岂有长久,大事小事都去劳烦他们,他们也会烦的。
再则这种暗戳戳的软刀子,便是告到耶律洪烈那,忽施也只会甩到下人身上,指责他们怠慢,责罚一场,就过去了。
这种委屈,也不知李煦柔前世受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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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并回了观席台,却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狂马嘶吼的声音。
众人侧目一看,乱马奔腾的球场上,一女孩从马背上猛地摔了下来。
雅兰眼见对手又要得筹,策马越至门前阻挠,不想有人追至她身旁,手上的月仗互相抢夺间,打到她身下的马颈上。
骏马长嘶,雅兰摔得头晕眼花,将将从草皮中爬起半身,忽又有人大喊:“小心!”
她一回头,场上趋之若鹜的月球在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正朝她砸了过来。
雅兰脑子一嗡,球在眼中的形状越来越大,心乱如麻间,一人纵身跃至她身前,白衫扫她的鬓角,带起了一道短风。
来人身形纤瘦,恍若细柳,手握着一柄月仗,一竿子过来,哐地一声,月球旋即转了个弯,落进了球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