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尝厨艺
萧哲竖起眉梢嚷嚷：“我刚刚把我毕生的心得都传授给你了，还抵不过六条鱼吗？你照着我说的努力练，不出十年，箭术肯定胜过你家公主，保管打得她跪地求饶。”
符瑾怀愕了声：“十年……”
李煦柔沉了脸：“萧哲将军这话说的好像煦柔这十年，就不会有长进了似的？”
雅兰连忙圆场道：“他不是这个意思。”转而一掌拍向萧哲，“你闲着没事挑拨人俩的关系做什么？是不是当初输了玩不起，搁这说酸话？”
萧哲作势后退，却没躲开她拍在他肩上的巴掌，低低笑了两声，双目一瞬，示意她转头看看。
只见小姑娘与萧哲抗议完，悄然将手上最后几颗葡萄递到了符瑾怀手上，低声解释：“我吃不下了。”
萧哲朝着雅兰咬耳朵：“这是两三句话能挑拨的样子？”
男人的鼻息弄得她好痒，雅兰用肩膀撞开他，“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符瑾怀见锅基本开了，张罗着往里面下东西。
李煦柔：“六哥哥要先下菜吗？”
符瑾怀：“嗯，菜叶子太大了，先把它煮小。”
李煦柔：“可我记得书上不是这么写的……”书上说，菜叶子熟得快，比面先下，待面熟了，叶子就烂了，所以要最后下。
符瑾怀：“啊，这样吗？”他拿起小册子蹲一旁看起来。
李煦柔：“……”你有认真看过吗？
符瑾怀炖了一锅什锦面，李煦柔看着卖相，眉头不由越蹙越紧，雅兰笑着见他搅动锅底，望着看着女孩略显忧愁的小脸，将萧哲熏好的第一条鱼递了过去，“煦柔，你先吃。”
李煦柔望了萧哲一眼，“雅兰姐姐吃吧，面马上就好了。”
符瑾怀见势拿碗盛起汤来，雅兰只好应声，将鱼递回自己嘴边，呼了呼，刚咬第一口，身旁的男人巴巴地注视起她，“她不吃我吃啊。你怎得不问问我？”
雅兰奇了，“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萧哲：“起先想给你吃的，看到你吃的香，我就想吃了。”
雅兰为难起来，“可我已经咬了。”
萧哲挑起眉稍，“小时候你跟我抢一杯马奶喝，也没见你嫌弃里面有我的口水啊。”
雅兰脸色大窘，恨不得把鱼拍在他脸上，一手甩出去，男人轻轻巧巧地躲过，那熏好的河鱼哧溜飞了出去，打在不远处愤然路过的少年脚尖上。
“是哈摩弟弟啊，抱歉。”雅兰尴尬地招了招手。
这声弟弟叫的十分生疏，李煦柔抬眼看去，只见眼前的北漠少年不过与她一般大小的年纪，横眉冷眼，满身矜贵，面对雅兰姐姐的致歉，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他身旁拥着一堆的侍女，见他裤脚沾污，似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灾难，连忙跪在了他身边。
有劝他不要和雅兰动怒的，有哄他回去换衣的，还有主动送上脸任由他打骂出气的。
哈摩被他们拦在身前，狠狠瞪了雅兰这厢一眼，抬脚朝向跟在他最后面的一位女奴，“你过来给我擦干净。”
她闻声愣了一会，未动。
哈摩凌着声：“还想吃鞭子吗？”
只见那女奴双手双脚都拷着铁链，闻声咬牙低下了头，朝前走去，至哈摩跟前跪下，拿着帕子帮他擦拭。
她撸起的袖口下全是鞭痕，一抬手，眉间就忍不住地皱起，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哈摩一脚踹开了她，“慢死了！”其他侍女见他不悦，急忙替补上位，帮他将脚尖擦拭干净。
女奴猛地跌落在地，头朝向了李煦柔他们那厢方向，撑腰起身，额头与嘴角都有淤青，仍看得出是一张异域的姣好面容，一触即少女的目光，连忙躲闪而去，伸手挡着自己，似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李煦柔一愣，符瑾怀轻声问道：“殿下认识？”
李煦柔顿了顿，“不认识，但是见过。”
一日前，他们飞奔在南下的平川上，李煦柔刚在马车上打了个盹，恢复了一点精神，见外面天晴气明，抬手掀开了车窗的帘子。
不想当时正好刮过来一阵大风，她一掀帘子，风就扑了过来，卷走了她的手绢。
当时他们在赶路，李煦柔眼见手绢已经飞走，没有出声喊停车。
她坐回原位上，过了一会，车窗被人叩响，她掀帘一看，是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奴，朝她递来了她遗失的手绢。
“谢谢。”她心怀谢意，见她头发散乱，风吹得遮目，便解下自己后鬓的一根发带，递给了她：“把头发绑一下吧。”
女奴一怔，显然有些意外。
李煦柔见她同她一般年纪，面容异域，如同她在长安见过的胡姬，但比她们都要美貌，只是嘴角有伤，接过她的发带后，竭力同她颔首笑了笑。
“你还趴着干什么，起来！”哈摩上前又是一脚，雅兰实在看不下去，站了起来：“哈摩弟弟何至于这么生气，在这里打骂一个无辜的侍女？是我弄脏你的鞋，我赔给你便是了。”
“我说了要你赔吗？”哈摩说完，冷笑了一声，“雅兰姐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我打骂我自己的女奴，也要你管吗？”
雅兰：“你……”
萧哲：“你说什么？”
哈摩一下咽了声。
萧哲年纪轻轻，已是北漠赫赫有名的将军，别看他平时嬉皮笑脸，冷一声下来，却是没人不发怵的。
眼看两边硝烟四起，哈摩身边的侍女连忙围拥着他转身而去，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执，惹得王妃责怪她们没照顾好王子。
哈摩一路抱怨声不停，“我就说我不想来南边，待在北部有什么不好。搞不懂阿娘在想什么，大伯父又不是不留我们了！”
“三王子，王妃总要同你阿父一起的。”
“哼，南边一帮子汉人，我最讨厌汉人了！”
李煦柔见雅兰一脸无奈，问道：“那是雅兰姐姐的弟弟？”
话音一圃，符瑾怀将面盛好给她，李煦柔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雅兰不情愿地嗯了声，萧哲替她道：“哈摩是忽施王妃的儿子，赫和雅兰是前王妃所生，他们同父异母。”说完，他看着前方走远的傲慢少年，摇了摇头，“我记得他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雅兰叹息道：“跟在大伯父身边这么久，早同我们不亲了，哪里还可爱得起来。”
见李煦柔面露不解，她又解释道：“忽施母妃的胞姐是大伯父的王妃，五年前，我们遭贬南下，大伯母疼爱妹妹，不舍得她跟着我阿父受苦，把她和哈摩接去了北部生活。”
李煦柔疑问：“忽施王妃愿意同洪烈酋长分离？”
雅兰沉吟了会，想了个妥帖的回答：“她不愿意，但她也不想吃苦，更不想哈摩吃苦，所以她是迫不得已吧。”
但雅兰心里，是不喜欢忽施的。
她知道李煦柔的母亲沈风箐，也清楚她在阿父心里的地位，但她不曾恨过她霸占了阿父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却不喜欢忽施。
阿父与沈风箐相遇时，雅兰母亲还在世。阿父与母亲是联姻，谈不上有情，是以阿父深深爱上别人时，母亲是很担忧却理解的。
她是个温厚的女人，不曾阻拦过阿父什么，甚至想过只要对方不要恃宠欺人，苛待她的孩子，她也可以与她共事一夫。
但沈风箐是位女君子，雅兰不知她对阿父是否生过情，但她知晓他有家室后，便不曾与他纠缠不清过。
沈风箐希望自己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阿父成全了她，放走了她，可华洲的帝王却赐下一道圣旨，召她入宫。
她奉旨成亲那日，阿父喝的烂醉，忽施趁机扮成了她女将的模样，爬上了阿父的床。而后凭着肚子里的哈摩，成为阿父的侧王妃，母亲死后，她就成为了正王妃。
可忽施对阿父的爱有几分呢，她一面期盼阿父爱她，一面自私自利，工于心计，叫雅兰怎么能喜欢。
萧哲冷哼了一声：“既然迫不得已，别回来了不是更好？”
转眼符瑾怀给他二人盛好的面也递了过去，雅兰收回神游的心绪，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们尝尝符小公子的手艺如何。煦柔，你都吃了，先说说呗，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李煦柔的碗已经快见了底，被他们一问，才发现自己顾着吃都没说话，不由小脸一红，“还可以。”
“当真？”雅兰深表怀疑道，端起碗抿了一口汤，笑了开来，“还真的不错，我还以为你袒护他呢。”
“我为何要袒护他？”
萧哲哧溜一口，砸了砸嘴，“有股很特别的味道，很辛香。”
符瑾怀笑眯眯地道：“胡椒，我加了胡椒。”
--
南部同东部很不一样。
耶律洪烈保留着北漠人游牧的居住习性，将皇室住所设在了草原的毡帐里。
但驻扎地的远处，可见延绵的中原城池，遍地耕作的中原人与北漠人，一起坐在田埂中闲聊。
骑马去城里赶集，还能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繁华的闹市，发达的经济可见一斑。
--
符瑾怀任命而来，理当对公主多加照抚，但李煦柔心中对于“知恩图报”也有自己的掂量。
车马安顿下来后，每日早膳过，她开始拉着符瑾怀一起前往马场。
符瑾怀骑马技术不佳，每天上午，李煦柔会花一个时辰教导他。
符瑾怀并不蠢笨，但对于天之骄子来说，学得还是慢了些，进步不够显著了些。
不过心里再恨铁不成钢，她嘴上都极少说“猪头”、“笨蛋”等难听的话。
符瑾怀落马抬头，搭上她沉默伸来的手起身，忽而觉得她这样的性格，去当女夫子，或许还不错。
你看她一双美眸，好像有点嫌弃，又好像有些无奈，嘴上什么都不说，背着洒落的阳光朝他伸手，略带了点鼓励之色。
不失威信，不失亲和。
“继续。”
不失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