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百密必有一疏
月龄与少年结伴而行，少年名叫做灵舒，是一个活泼到话唠的少年。
一路上，阅翎一直听他说着门内的八卦。
偶尔他也会问自己一些根本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比如“他们都说你和三师兄不和，他把你囚禁起来了，传言是假的吧？”
她淡定微笑：“如果他把我囚禁了，那么在这里的又是谁呀？你们三师兄是一个为了门派呕心沥血的人，千万不要这样八卦他。”
少年非常赞同的样子：“我就说嘛，三师兄就是这样的人。”
又比如“别人都说你强迫了四师兄，这是假的吧？”
阅翎听的一愣，强迫，怎么个强迫法？
但看到他有几分羞涩的神情，忽然之间就顿悟了。
这位小兄弟的八卦之心真是熊熊燃烧，不畏生死。
她淡定否认：“我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
“哦，那他就是自愿的。”
听到小小少年的话，阅翎的头皮都要炸开了。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还没等她解释，在不远处的人群，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欢呼。
“曦月，曦月……”
小少年眼中一亮，加快了脚步：“呀，光顾着八卦了，曦月仙子出来了！”
阅翎随着他往人群走去：“曦月是谁？”
她能记得住名字的弟子很少，这曦月莫名有些耳熟。
这名字在哪里听说过？她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一番。
脑海中闪出了这样一幕。
那日她在窗前闲坐，门外看守她的弟子正在说着一个名字。
“不知道曦月仙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她的歌声甚是美妙，听过了就不会忘记。”
“听别人说她以前信国的歌姬。”
“她不就是金馥的未婚妻吗？我听说他们两个人是一起逃命到万妖门的。”
……
不对不对，还要往前推。
哦，是那日，半年多前，狐越陪着她装模作样的去视察门内事务。
进去的时候有两个人正跪在周耀的面前。
女子黑纱覆面，身姿窈窕。男子仪表堂堂，神情紧张。
狐越是去过信国的，当场就认出了男子叫做金馥，女子叫做曦月。
两个人也是一对苦命鸳鸯。
柔弱的女子貌美，大多不是什么好事。曦月歌声婉转，但是妖力低微。
她的命运可想而知，典型的笼中鸟。
信国的国主爱慕于她，她迫不得已做了，见不得光的情人，她是妖族出身，所以根本就不可能被纳为妃子。
金馥是国主心腹，就是被派去照顾她的人。
一来二去，两人同为妖族生出几分互谅互爱的感情。
最后信国的皇后得知了曦月的存在，痛下杀手，不得已二人只好出逃。
他们之所以知道了万妖门的存在，是因为采买的弟子被金馥所骗，以次充好，气愤不已，前去理论。
然后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万妖门。
两个人像看到了桃花源一样，双双跪在周耀的面前，请求加入万妖门。
他们自离开信国之后，一路颠沛流离，苟且偷生，吃过的苦不计其数，特别是曦月姣好的相貌，引来了无数的麻烦。
狐越看着那名女子对于她期期艾艾的模样很是不耐烦。
她有些不解，凑过头去，狐越附在她耳边道：“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
阅翎心下明了，可见，狐越栽到过这个叫曦月的女子身上。
她望过去看到那女子一双明眸善睐的眼睛温柔似水。
这是一双没有任何侵略性的眼睛，柔和而不失美丽，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难怪狐越会被骗，连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对这双眼睛的主人心生好感。
忍不住对狐越调侃一句：“难道不漂亮的就不会骗人了吗？”
狐越点头又摇头，诚恳道：“不漂亮的也会骗人，师父就是骗过我最多的人。”
阅翎皮笑肉不笑，拿眼剜他：“你真是个好徒弟。”
不漂亮还爱骗人，这就是她的好徒弟，对她的评价真是令人伤怀呀！
不管怎么样，到最后两人还是留了下来。
不过最有意思的地方是，金馥成了周耀的四大副手之一。
采买这个位置是很重要的。
不知道这个金馥是不是有别的来头。
想到这个她都头大，她的门派如同一个巨大的漏斗一样，到处都是窟窿。只能安慰自己，抓大放小就好。
话说回来，在许多弟子的欢呼声中，有一位身着华丽衣裙的女子端坐在一处露天的高台上，高台还在不断的上升。
即使隔得远也能看出女子姣好的容貌，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如同踏月而来，气质高雅又不失柔美。
周围刺耳的尖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绝世惨案。
有的人天生就带着这种气质，在人群之中怎么都忽略不了，众星捧月般的张扬气场。
“掌门，掌门，我们再往前去一去吧！”灵舒自来熟的拽着她的袖子。
阅翎摇头：“你先过去吧，我在此处略微看一下就好。”
灵舒稚气而清秀的脸蛋瞬间垮了下来，眼中依依不舍留恋在她的衣袖和高台上的美人之间，一时间难以抉择。
阅翎看着他的神情，觉得有丝好笑，看来还真有的人美色当前，没有一股脑的向前冲。
不过很快这个小小少年就松开了她的衣袖：“掌门，对不起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跑。
“曦月，我来啦！”声音相当洪亮和喜悦。
阅翎看着他的背影也露出一丝笑意。
年轻真好，会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的热爱。
其实只要妖力足够，离得远一样耳清目明，她向来不爱去凑热闹，于是往后退了几步，四面探寻一番，看到了不远处一棵大树，枝干粗壮。
一个飞跳就跃到最粗树枝上，侧身倚在树干上，她黑色的衣裙与黑影中的树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曦月正在弹奏一首音律柔和的琵琶曲，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听者很快就融入到那种氛围之中。
随着曲调的抑扬顿挫，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听到琵琶声嘈嘈切切，意境幽远。
阅翎虽然在音律上造诣不太高，可是依然能够看出曦月的技法很是高超，她能够用妖力结合音律，把一首曲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进而牵动人的思绪。
如果她的妖力足够强大，穿透性足够强，瞬间攻破人的情绪，让人发疯崩溃也说不定。
不过她这样一个美人，记性好像不太好，这首琵琶曲，她曾经听过原曲，在每段结束的时候，曦月总有一个错音轻颤。
臻首娥眉，温柔似水的眼眸，向一处瞟过又很快收回目光。
她这个小动作只会在弹错音的时候出现，眼尾含情，令观者动容。
阅翎看向那处虚空，心中一惊，几乎惊跳起来。
百密必有一疏。
她忘了众多的传信手段之中就有音节，根据曲调的变化就可以轻易的传递信息。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黑色的裙角倏然消失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