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过歌妓
马车疾行,东转西转忽而转入一条喧闹的集市。这下,就算它想继续疾行也无能为力,只能像只被掐住七寸的蟒蛇,转而缓行。
“别挡着道啊,一边去!”
侍者招苍蝇似的赶走道路两旁的行人。
说书人摊前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呼啦啦全散了。
正在此时,马车帘被撩开,马车的主人悠悠往外投了一眼,很快松了手,将车内与外界分隔开。
很快,人群又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甚么。
“我很高兴,红玉,我很高兴……”
百姓拥戴他,百官敬畏他,就算是那正统的小皇帝也不得不对他笑脸相迎,就算是假的。
无所谓。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更接近那个日思夜想的位置。
梁政的心情变得很快,忽而高涨忽而低落,他现在大概是处在高涨的时候吧。
红玉的衣服刚才已经被他扯得七零八落了,袖子再也遮挡不住手臂上大大小小斑驳的伤痕——鞭子抽的、手拧的、铁块烫的,触目惊心。较红的是新的,其余暗沉的是被覆盖下的,自愈的痕迹。
红玉此刻站了上风,她不惧怕梁政了,她坐在他的腿上,张开双手拥着他,哄小孩子似的,有母性的光辉。
红玉的嘴角殷红,是刚才梁政给她的惩罚,血被她擦净了,现在娇艳欲滴。
她搂着梁政的头,轻声道:“我真替您开心。”
梁政眼神迷离,一伸手将红玉拢在他颊边的素手摁在座旁,红玉被迫倒在一边,梁政就压了下来。
梁政像是上帝一样赐了她一个吻。
很轻柔,好像把红玉当成了一件易碎的珍宝,与最开始全然不同。
红玉习惯了,她也热烈的回应他。
他们几乎要水乳交融。
当然及时止损。
梁政清醒了,他猛的将她推开,第一时间检查身上的佩刀——还未出鞘。
珍宝?
不。红玉讽刺一笑,歌妓罢了,她只是一件破烂的被人穿烂了的衣服。
红玉笑道:“怎么?怕我杀了你?”
梁政摁摁太阳穴,不语。
他伸长了手臂,撩开帘子,拧眉问道:“怎么停了?”
“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走错路了,前面过不去了!那、爷,现在是掉头还是怎的?”
红玉撩开另一边的帘子,外头是卖女儿家胭脂水粉,金银珠钗。
梁政本来就没有多大的耐心,他本来想让马车直接掉头,但是转头看见红玉直愣愣盯着外面不放,话到嘴边却变了:“停下罢。”
“好嘞!”
红玉一听,直瞪了他一眼,展开双手叫他看见衣衫不整的自己,说什么都不肯下去。
红玉也是看眼色下菜碟,眼瞧着梁政心情不错,不把被欺负的要回来也太浪费了。
梁政默了默,脱下外袍扔到红玉身上,红玉拿起来就穿上了。
小厮拿出马凳放在马车下脚的地方,待淮南王和红玉踩着下了车后,便手脚伶俐的将马凳子收了起来。
“爷、红姑娘,那小的在这儿等着您们!”
梁政面无表情抬步要走,红玉倒是来了好兴致,捂着嘴角朝小厮哄笑道:“仔细你的眼睛!”
这是笑他走错路呢。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厮连忙弯腰道。
看他这卑躬屈膝的样子,红玉的兴致顿时没了。
红玉追上梁政。
梁政看见红玉很高兴的样子,又是左看又是又看的,不知为何,突然不喜了起来,兀自陷入回忆当中。
不过一个歌妓。
梁政闭上眼睛。
凭什么享受这样的待遇?
他在干什么?他原本又是要干什么?他是要凌|辱她,让她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求他饶她一命,像只可怜虫。
……
“您瞧这个怎么样?”脆生生的声音传入梁政耳中,红玉只顾着看珠钗了,脑袋都没往他这看。
一支灿灿的金钗。
倒是符合她那崇金媚银的性子。
梁政冷冷低笑一声,自胸腔内发出声音。
可惜他不是上帝,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一听这声音,红玉手就不自觉的颤抖,她放下金钗,勉强扯出一个笑来。
“主子。”
红玉却不知又做错了什么。
梁政的心情没人能够琢磨透彻,待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
手腕突被大力攥着,红玉几乎是被拖着上马车的。
小厮看戏一样看了她一眼,然后谄媚的拿出马凳。
红玉攥紧拳头,长而尖的指甲几乎要划进血肉之中。泪已经漫了出来。
贱人。
不知再说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厮还是不听劝的自己。
马车启程了。
等回到淮南王的行府,大约又是一次折磨罢。
红玉绝望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