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阿姐，别来无恙
赵义善在旅馆呆了几天。
这几天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她可能是魔怔了，也许跑来京城原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庆盛道嘴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少爷真是过分。庆盛道想，京城把少爷变得不像少爷了。
其实赵义善看起来不需要安慰。她依旧每天早上微笑着和盛道道早安，一日三餐都不会落下，甚至闲暇时还会出门散散步，买点小玩意儿来玩，少了陈明，生活好像还是很滋润的样子。
但是庆盛道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同的，要不然，为什么赵姑娘还留在京里不回陈家呢
直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赵义善很久以后都无法忘怀的一个早晨——虽然很普通，却叫人难忘。
鸟啼声扰乱了云的思绪，昨夜春雨带来了洗涤过的大地。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明朗。
——咚、咚、咚。
是敲门声。
“盛道，去瞧瞧是谁来了？”
“好嘞！”
嘎吱——
木门的开合声异常明显，但是老房子都有这个通病。这个旅馆已经开了许久了，子子孙孙一辈辈传递着，虽然有及时修葺，还是抵不住岁月的磋磨。
“姑、姑娘！”
“怎么……”
“了”字还没落下，一声压抑着情绪的低呼已然打断她的话，顺着轻薄的空气来到赵义善身边来。
“赵义善——”
少年人的声音变得低哑，他越过庆盛道直奔义善而来。
赵义善的怀中猛地塞进一个温热的少年，他炽热、坦率、意气风发却又冲动、善妒、不计后果。
“你可让我好找！”少年人咬牙切齿道。
义善足足愣了许久，反应过来的时候，泪水已经争先恐后的砸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让年轻的少年手足无措起来，他慌张的用袖子擦拭泪水，但好像无济于事，泪依旧不停劝阻似的，直愣愣往下滴着。
“赵义善，别哭了，丑。”
隔着泪水，赵义善与陈明相拥。
“没大没小。”
赵义善只是这样说。
她想，今年春天也来的太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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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就知道梁衡不安好心。
呵，皇帝找他？
就为了问问这个砚台是哪里产的，那幅画是谁画的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真把他当傻子耍吗？
“陈状元，这个屏风上的诗可谓妙笔，你瞧着如何？”
“陈状元，这个毛笔的笔毫可是上品呐。”
“陈状元……”
“陈状元……”
小皇帝兴致勃勃地为他介绍。
陈明默默听着，直到小皇帝讲的口干舌燥，端着碗茶开始饮了起来，他才插句话道：“皇上，夜深了。”
小皇帝瞪圆了眼睛，大有不讲完势必不放陈明回去的气势。
“哪儿的话？！”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了叩门的声音。经过皇帝的允许后，进来了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他先请了安，再在小皇帝耳边耳语几句。待皇帝点点头确认听清楚了之后，几个翻身就离开了御书房。
“陈状元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夜深了是吧。朕也这么觉得，春了就是容易乏困，就这样吧，你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小皇帝变脸比翻书还快，转脸不认人。
意料之中的，陈明踏出宫门的时候，早已没有了心心念念姑娘的人影。
他苦笑道：怕是认为我失约了罢。
同时又对赵义善不满，大概又是听了什么人的闲话，像个鸵鸟似的躲到地底下去了。
他想：这下，她是不躲着几天誓不罢休了。
陈明慢慢踏着夜的尾巴走在路上。
他思量许久，心道：等他把她找到，一定要狠狠叫她知道躲起来的后果，让她以后在再不敢把他丢下了。
可是真等他找到她了，却选择先把这个爱哭的家伙哄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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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知我在这的？”
赵义善给他沏了碗茶。
“一个旅馆一个旅馆找，找遍京城倘若没有，再回陈家找。可我始终觉得你还没走。”陈明好像很知道她的软肋在哪，他抿下口茶，神色轻松道：“阿姐，不过几十家旅店，不过是时间问题，你是嫌我太慢了吗？”
还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赵义善想，陈明到底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身高也长了，声音也变了，甚至乎连记忆都失去了。
这几天一直在思索的一个问题盘旋在赵义善头上。
眼前人还能叫做阿明吗？
阿明之前孩子气的示爱还能否安在现在的他身上呢？
好像没必要了。
赵义善的神色恢复平常，她变得疏远，亲切却不亲近。
她道：“是么。”
陈明发现了赵义善的不同，他也不硬去模仿之前的自己了，甚至对之前那个肆意喊阿姐的自己产生嫉妒的情绪。
虽然心里已经嫉妒的扭曲了，但面上还是一片祥和的样子。
“义善，”他平静道：“现在的我就是这样，无论你是否能接受。我不知道我之前是否有和你说过什么，你可以告诉我。”
赵义善可说不出来那些羞人的话。
陈明站起来，一袭青袍道真像个正儿八经的书生，他大大方方的做了个揖。
“小生陈明，状元及第。”
赵义善不明所以，她迟疑道：“我是赵义善。”
赵义善明白了，陈明这是要重新与她相识呢。
抬眼便见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那就重新认识吧。
“阿姐，别来无恙。”
少年人笑容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