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遇险
萧木落没想到墨溯会说出这种话，眼前这个笑容阴霾的人和初见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厌恶呢？
他自己，不也是亲手把人千刀万剐过吗？本来就脏得让自己都恶心，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满身淤泥，至少，墨溯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干净。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都在思考这自己的问题，也都在猜测对方的真面目。墨溯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自嘲一笑，他连杀人都不敢，刚才是怎么说出要把人剥皮的话的？
原野逐渐变得黑暗，今夜月黑风高，唯一能看到的一点颜色，就是萧木落白皙的皮肤，墨溯似乎是找到了方向，安静的跟着他的脚步。
“阿溯，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萧木落突然停下，握住墨溯的手腕。
“我骗了你，今天，是我故意带你出来的。”
他话音落下，四周冲出一群黑衣人，一个个手持利剑，一句话也不说就朝他们杀过来。
“这些人都是专业杀手，小心！”萧木落从腰间抽出软剑，电走龙蛇，混合在那群黑衣中，收割着一个个生命，这种事，他轻车熟路。
可是墨溯的情况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笨拙的躲着砍过来的刀剑，可是他手中的剑，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阿溯，你愣着干什么？”这小子，刚才还说要把他剥皮呢，这会儿怎么连人都不敢杀？
他抛开缠着他的两名刺客，冲到墨溯身后，握住他按在剑柄上的手，用力一抽，宝剑出鞘，洁白却刺眼的剑光照亮了墨溯惊慌的眼神，可是萧木落看不到，只是握住他的手，一剑刺穿了刺客的胸膛。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墨溯干净的脸上满是血污，他只觉得眼前的黑夜被血染红，满世界都是血腥，让人作呕，可是他又无法逃避。
鲜血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看不到其他颜色，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想要逃离，可是总有一只无形之手，拉着他紧紧不放。
“墨溯！”萧木落看到他的情况，再傻也知道墨溯有问题。有一种人，天生就对血敏感，对血充满着恐惧，他原本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萧木落的大吼，暂时唤醒了墨溯的神智，可是面对满地的血污，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小，“不，我不能怕，不能怕……”
他强忍着支撑起身体，颤抖的手握着剑，可他怎么都没有勇气杀人。明明他知道每一个杀人的招式，可他就是杀不了人！
“别怕，我在，”萧木落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一直握着墨溯的手，从未松开，“你不用杀人。”
萧木落一遍护着墨溯，一边和刺客缠斗，手中的软剑只能用来防身，对上那些精铁打造的铁剑，胜算少得可怜。
“用这把，”墨溯似乎认命了，失落的把手里的宝剑递到他面前，“这把剑很好。”
原本这把剑是墨骋特意命人打造送给墨渝的，可是他看了很喜欢，缠了墨渝好几天才让他松口，把剑送给他，可是当时墨渝说他永远都用不上这把剑，他原本还不信，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信。
曾经妄想仗剑天涯，可是最后发现，他根本杀不了人，甚至见不了血。
有了宝剑在手的萧木落，很快就占了上风，就在刺客越来越少的时候，一人突然从地上爬起，一剑砍向了萧木落的后背。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萧木落只觉得背后一沉，是墨溯，他挡住了那一剑。
背后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他的牙齿不住打颤，趴在萧木落的背上，一字一句的说：“萧木落，你把我骗出来，就要带我回去，我不能死！不能死！”
他要是死了，那些费尽心思保护自己的人，又该如何？父皇，二叔，大哥，母后，祖母……好多好多人，他们在保护一个见不了血的废物。他是废物，可是他不能死，死了，保护他的人，真的会伤心的。
墨溯说完就晕了过去，萧木落手起刀落，解决了最后一个人，背着墨溯，与江州城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如今鹰帮的人已经盯上他了，盯上的人，一定要杀了，前面还有人埋伏，他不能回江州城，更何况，他还有自己的计划。
“阿溯，我不会让你死，”萧木落把他骗出来，本想是让墨渝对鹰帮的事慎重考虑，可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墨溯会恐血。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墨溯因他而伤，绝不能因他而死。
“别怕，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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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阿溯和萧木落失踪了？！”墨渝听到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回神，怎么会？阿溯怎么会跑出去？不是不让他出去吗？
李长洲半跪着，结结巴巴道：“是萧先生带二公子出去的，卑职，卑职以为，萧先生是殿下的人，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墨渝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怒气冲天：“我什么时候说过萧木落是东宫这边的人？我怎么说的？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出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太子殿下息怒！”王知府急忙跪倒，“李捕头这些天一直在巡守江州城，实在无瑕顾及府衙，下官保证，一定找到二皇子！”
“他们在城外遇刺！我今天早上才得到消息！”墨渝抓着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王鑫，我给你一个机会，要是找不到阿溯，我一定亲手砍了你！”
“是是是！下官一定办到，一定办到！”王鑫磕头如捣蒜，脸色惨白，拉着李长洲就下去了。
等两人都走后，独自一人的墨渝再也忍不住，瘫倒在椅子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做事向来不后悔，可是他现在真的后悔了，后悔得要死，他就应该让墨溯好好的待在皇宫，为什么要带他来江南？为什么不看着他？为什么他还是不能保护自己的亲人？他就这么没用吗？
“殿下……”韩西抱着一摞账本走来，“现场并没有发现二皇子和萧木落的尸体，更何况萧木落武功了得，一定不会让二皇子有事的。”
“我知道，”墨渝忍着悲痛，抓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起，“萧木落不就是想让我慎重考虑一下事成之后鹰帮如何处理吗？好，孤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但前提是，阿溯要好好的。”
韩西担忧道：“这是钱家犯案的证据，殿下，现在您……”
墨渝翻着账本，上面全是钱家犯的命案，贪污，已经占地侵地的详细情况，“这个王鑫，这方面办事倒挺快。”
“那现在是……”
墨渝擦干净眼泪，又恢复了往日稳重老成的模样，把账本后面的几页纸撕了，“抄家，这些证据就够了，”他看着撕下来的纸，“这些，是士族都犯过的事，真要把这些东西放出去，江南的每一家士族，都会是草木皆兵。”
他说完，又心烦的倒在椅子上，还是太急了。
打击士族势力，是他十拿九稳的事，可是看到鹰帮在江南的影响力，墨渝说不介意是假的，任何一个皇朝的统治者，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臣民被其他势力掌控。所以墨渝也动过削弱鹰帮的心思，萧木落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将墨溯带出去，就是在警告他。
过了几日，江南钱家草菅人命，私通盗匪，还私自侵地，据说占的那块地还是龙脉，并且把皇帝在江南的行宫当自己的别苑，这还了得？这是造反啊，于是乎，惹得江南百姓与士子议论纷纷，墨渝看气候差不多了，命令沈泽和谢止带兵，查抄钱家。
钱家早已经人心惶惶，等两人带兵赶到的时候，钱家家主正忙着转移财产，当场抓了个正着。
“嚯，这钱挺多的啊，”满院子都是金银珠宝，就连谢止看了都是一惊，他家五世为相，都没这么多钱。
“你们！你们！”钱家主指着两人，恼羞成怒，“太上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谢止微微一笑：“你私占行宫，这事太上皇知道吗？”
钱家主的神情一下子就顿住了，这事太上皇真的不知道，就算他钱家深受太上皇宠信，可是这私占行宫，已经等同于谋反了。只是在江南，没人敢把这件事拿到明面上说罢了。
“还有，派刺客谋杀太子殿下，也是造反，公然派截杀二皇子，致使二皇子下落不明，这也是造反，真要论下来，把你抄家都是轻的了。”反正墨溯已经失踪，多一个罪名也好。
“阿止，别和他废话，”沈泽嫉恶如仇，朝后面挥挥手，“所有男丁下狱，女眷囚于后厅，财产充公！”
沈泽做事向来干净利落，饶是如此，清点钱家库房，也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还查出了不少逾制的东西。钱家男丁，十五岁以上者，流放三千里，十五岁以下者，发配为奴，女眷没入教坊司。至于钱家家主，斩首示众。
墨渝听到汇报后，拿起笔，轻轻将面前的名字勾掉了，而没有勾掉的名字，就剩杜家与孙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