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不怎么样
擂台下，萧木落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向旁边的谢止，轻蔑一笑，“怎么？不上去试试？”
谢止不屑：“又不是我的位子，我操什么心？”
上台打擂的换了一轮又一轮，而萧木落依然气定神闲，仿佛自己只是一个看客，偶尔兴起，还会点评一下对面人的武功绝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帮主要禅位呢。
“那几个老家伙不好多付啊，真要处置了，会寒了下头人的心，必须要引蛇出洞，让所有人都看到他们犯上作乱，我才能彻底铲除这群毒瘤。”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收拾了他们？如今他们已成气候，再想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谢公子既然懂医术，就应该知道，毒疮，要等它长到一定程度再剜，才能彻底根除，”萧木落长叹一声，“我继任帮主以来，那些老家伙也帮了我不少忙，如今，他们若是安安分分的，我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可是非要害死我，瓜分我这经年累月的心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谢止诧异道：“瓜分？他们不是想独占？”
萧木落解释：“鹰帮在江南的堂口有八十一处，就算有那个心要独占，也没那个胃口啊。虽然我完全可以快刀斩乱麻，用自己的势力除了他们，可是这样也会造成两败俱伤，还会让一些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整个鹰帮也会元气大伤。”
“我明白了，士族想掌控鹰帮，但是那些人想的是瓜分，自然谈不拢，比武大会，就是士族的缓兵之计，对吗？”
萧木落笑道：“不愧是五世为相的谢家，谢公子也不同凡响呢，这群人虽然一个个利欲熏心，但还是有点底线的，不过是底线比较低而已。”
“把局势看得如此透彻，我简直有点佩服你了，”谢止由衷的说：“你要是去做官，或许我爹都得让位。”
“我对官场没兴趣，那里的人啊，都戴的面具比我都多。”萧木落顿了顿，又说：“不过谢公子的眼光确实好，都能看出来我有宰辅之才。”
谢止适当的泼冷水：“你多虑了，我就是客气客气，朝廷可不会招一个江湖人，尤其是势力大的江湖人。”
从比武到现在，有胜有负，但自始至终都站在台上的，只有一个人，他相貌普通，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甚至都不会有人刻意去关注他。但是谢止认识。
“那个人，是淮王府的内宅统领，由于他只负责守卫内宅，所以没人认识。”
“哦？”萧木落剑眉一挑，“那你怎么认识，莫不是去过人家内宅？”
“萧帮主的心思别那么阴暗，”谢止冷声道，“当年我把淮王的儿子墨沂揍了一顿，那家伙气不过，就派这人来杀我，被我打断了一条胳膊，安分了一点。”
萧木落朝他拱拱手：“敢揍淮王世子，谢公子好胆量。”
谢止捋着手指，平淡道：“也没什么，那时候我才十六岁，墨沂那家伙说阿泽坏话，我气不过，把他套麻袋打了几棍子，要不是顾忌他爹，这会儿估计已经投胎了。”
“那这人武功是不怎么样喽？”萧木落来了兴趣，指着台上的人问道。
谢止讽刺道：“对我来说不怎么样，对你来说就不知道了。”
“对我来说，估计也不怎么样，”萧木落舒展了一下身体，“正好，许久没有动手了，活动活动筋骨。”说罢，刚想准备跳上台，却被谢止拉住了。
“最好废了他，”谢止的眼神虽然温和如玉，但是透着一股杀气，“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怎么？他主子不就说了你家沈泽几句坏话吗？至于吗？”
“你要是心慈手软就算了，反正他主子还把二皇子推到池塘里去了，”谢止嘴角上扬，补充道：“是大冬天哦。”
“明白了。”
萧木落跳上擂台，一出手就是杀招，丝毫不留情，逮住就往死里打，要是碰到骨头之类的地方，力道只重不轻。
“啧，看来某个人要和自己争位子了啊，”谢止觉得太阳太大，打开扇子遮在头顶，说着风凉话。
战斗结束得很快，萧木落揉着手腕跳下擂台，“这人的确不怎么样。”
似乎是这样的形容不够，他又说：“怎么着都是皇家的护卫，这种货色也能当内宅统领？”
“他是淮王妃的陪嫁，是西北郑氏的人，比不上皇家护卫，说是内宅统领，实际上就是专门帮淮王妃盯着淮王，看看他有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顺便再帮王妃杀几个不顺眼的人。”
萧木落有些失望，“还以为是皇家护卫呢，没想到就是个二流货色，没意思。”
谢止问：“你把他废了？”
“全身的骨头都被我打断了，下半辈子只能爬着了。”想到谢止说过的话，又问：“那个叫墨沂的，武功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止为了增加可信度，很认真的说：“除了会拍马屁，惹太上皇高兴，其他的真不怎么样。”
萧木落肯定道：“我能废了他吗？或者给他下毒，最好是给他全家下毒。”
谢止摇摇头：“恐怕不行，淮王身边明里暗里的护卫都是太上皇亲自安排的，比皇上用的都高一个档次，你一个人，肯定会被发现。”
“这样啊，”萧木落喃喃自语，“看来只能找机会了。”
两人边走边聊，萧木落问了不少京城的事，谢止也问了一些江湖和官场的事，当然，重要的事都没有告诉对方。
等日落西山，今天的比武也就结束了，而墨渝等人也遭到了几轮暗杀。
萧木落调侃道：“嗯？大公子身上是有什么宝贝吗？这么多人抢着要。”
“我最大的宝贝就是这条命了，”墨渝苦笑，“真要有宝贝，早拿去换钱了。”
沈泽拉着谢止问：“来的都是些杂鱼，快说说，你们那边怎么样了？”
谢止看向萧木落，“某个人是要去争帮主之位了？”
萧木落摇摇头：“这肯定的，拔了头筹，又不属于士族和鹰帮，会被两方势力联手暗杀的。”
韩西见他们谈笑风生，忍不住问：“今天来刺杀的人，一次比一次强，是士族还是鹰帮？”
“那群老家伙还没有蠢到和朝堂对着干，是士族，毕竟他们真正的主子是太上皇，做起事来没有那么多顾忌。”
他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墨溯的身影，不禁问：“二公子呢？又乱跑了？”
“刺客越来越多，我让李长洲护送他回去了，府衙还安全一些。”墨渝简短的回答他的问题，“你很关心阿溯？”
咳！”萧木落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他拿我当朋友，我还不能关心一下了？再说了，你弟弟比你可爱，任谁都会关心的。”
墨渝叹道：“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老是被三叔为难，祖父又偏心，一言一行都要在脑子里想好几遍，更不敢与人深交，天天夹着尾巴做人。每天晚上睡觉，都得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刀，放着别人使坏，也就是父皇登基之后，日子才逐渐好了起来。”
也就是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墨骋给他做了一盏兔子灯，他很喜欢，天天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放下，没想到那兔子灯被墨沂看上了，直接抢了过去，他气不过，推了墨沂一把，结果下午就被太上皇叫去了，以不悌兄弟为由，打了顿板子。当时墨沂耀武扬威的把那盏兔子灯扔在地上，当着他的面踩成了碎片。
从那以后，墨渝每次遇到喜欢的东西，总是偷偷藏起来，再也不往外拿，只挑一些不喜欢的东西装作喜欢，因为到最后即使被抢走了，也不会太伤心。只是墨溯不一样，他不可能把他也藏起来，更不可能与他撇清关系，只能努力习武，学习权谋，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想到此处，他提醒萧木落：“你的身份，不能和阿溯走得太近，否则……”
萧木落明了，“我明白，等鹰帮事一毕，他是他的皇子，我是我的帮主，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墨渝放心了：“这就好。”以萧木落的脾性，不会看不清局势利弊，真要和墨溯深交，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萧木落却一直压着心底的情感，他自幼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中，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里都是算计与贪婪，要么就是戒备与恐惧，就连墨渝等人都不例外。唯一一个把他当朋友的墨溯，看他的眼神总是干干净净的，还冒着傻气。萧木落不愿去想，若是他知道自己就是那个杀人如麻，阴晴不定，甚至有些变态的鹰帮帮主，他会作何感想。
他心中暗道：“罢了，坐到我这个位子，感情也是拿来衡量利益的。”更何况，他是皇子，以后三妻四妾多的是，而萧木落，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没什么可留恋的。
几人走在回城的路上，墨渝望向天空，湛蓝色的天上万里无云，格外安宁。他忽然想起来墨溯，他的笑容也像这天空一般，是最原始最纯真的样子，不像他，连笑容都要对着镜子练。
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只有他足够假，才能保证墨溯足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