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准备去江南
“有什么烦心事吗?”谢止跳上假山,坐在他旁边,“是不是皇上骂你了?”
沈泽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支撑着身体往后倒去,看着天空,“阿止,要是有一天我变了,变得你不认识了,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谢止毫不犹豫的说:“阿泽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朋友,今天怎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
沈泽问:“你知道茹太嫔要过继墨衍的事了吗?”
谢止点点头:“知道,最近也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尤其是淮王府,墨衍和墨汜这段日子的确不好过,前天墨沂还打了墨汜一顿鞭子,差点没把他打死。”
“是我,”沈泽早有预料,他选择帮助墨汜的时候,就预料到会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渊中,“是我答应了墨汜去找茹太嫔,他以后的遭遇,也有我一份。”
谢止失笑:“原来是这个啊,阿泽这是后悔帮他了?”
“没有,”沈泽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就是在担心,我救了一个人,却也害了另一个人,淮王妃肯定不会放过墨汜,甚至会拿他威胁墨衍,阿止,我是不是做错了?”
谢止问他:“阿泽,就算你不帮他们两个,那他们在淮王府的日子会好过吗?我可是听说那两个人在淮王府连下人都不如的。”
沈泽摇摇头,谢止又说:“这件事是墨汜自愿的,他的目的就是要让墨衍脱离苦海,阿泽没有做错什么。”
沈泽担心的问:“阿止,要是有一天,我会害人怎么办?”
“嗯?阿泽怎么这么问?”
沈泽闷闷不乐:“在战场上杀人我不会顾忌什么,可是在京城,我随便的一个举动,都可能会伤害一个人,我不想玩弄这些权术,不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想在说一句话的时候还要深思熟虑,害怕会不会惹麻烦,阿止,我……我真的会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吗?”
“不会,”谢止温柔的摸着他的头,“阿泽不是改变,是长大,没有人从出生到死都是一副样子,总要学着听话,学着有担当,学着保护自己在意的人,阿泽这是长大了。”
“我都十八岁了!”沈泽看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爹看儿子一样,不满的拍开他的手,“我就是……”
谢止耐心开导:“阿泽就是不想失去本心,可是阿泽的本心是什么呢?”
沈泽脱口而出:“保家卫国,让大周国泰民安。”
“阿泽以后会成心害人吗?”
“不会。”
“会为了做成一件事不择手段吗?”
“不会。”
谢止笑着说:“这就对了,阿泽初心不变,又不会害人,更不会不择手段,这不算改变,只是长大了,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而已。”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道理啊,”沈泽恍然大悟。
谢止继续说:“每个人都会被时间磨平棱角,这是一个人长大的证明,再说了,谁从小到大没有间接触碰到一个人利益,不会伤害到一个人?阿泽若是担心这个,那死在你手里的那么多匈奴人呢?你杀他们的同时也救了千千万万的大周百姓。阿泽不用因为墨汜的事自责,因为你也帮了墨衍。”
沈泽有些佩服的说:“阿止,你懂好多啊。”
“不是我懂得多,是你钻牛角尖,”谢止看他笑了,也开心起来,“再说了,京城里希望我死的那些世家公子,我也没怎么害他们,就是比他们优秀罢了,他们就想我死,所以,不是我做错了,是其他人心胸狭窄,嫉贤妒能。”
“墨汜被淮王妃和墨沂虐待,是那两个人的错,又不是阿泽成心害他的,更何况你这是为了救他弟弟,有什么好自责的?”
沈泽茅塞顿开,是他一直和自己过不去,以前在北疆的时候,想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如今来了京城,看着那些在平静祥和下的波涛汹涌,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谢止说的对,他必须去学会独自面对,不能一直被父亲和舅舅保护,他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能只靠武力,还要会很多。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问谢止:“阿止,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会和大表哥他们去江南?”
“额……”谢止语塞,“我只是不想给你惹麻烦,所以才骗你的,阿泽,我……”
“我知道,舅舅要告诉我的事被我提前知道了,舅舅不在意,可是难免其他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沈泽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次去江南,我们又要一起了。”
谢止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去收拾东西,阿泽要带什么尽管说,我让清风去准备。”
“我没什么要带的,”沈泽跳下假山,说:“凌霄已经帮我准备好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就要出发了。”
谢止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放心,你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会触碰到那些肮脏的事,一切有我。”只要有他在,沈泽永远都是那副明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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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墨渝欲哭无泪,而墨溯却是兴致勃勃。
“这个桂花糖,莲藕糖,还有这个松子糖,都给我带着!”
“还有二叔送我的宝剑,本皇子要行侠仗义!”
“这个这个,大侠要有又帅又酷的披风!”
“还有这一大堆暗器,我从父皇的暗卫那儿要来的,也给我带着!”
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行李,墨渝再也无法忍受,冲着还在拿东西的墨溯大吼:“墨溯!这些东西都给我扔了!”
墨溯一下趴在行李上,抗议道:“不要!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墨渝扶额,心累道:“我们是去查案,不是逃荒,也不是游山玩水,你带这么一大堆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太子啊?”
“就一点点而已嘛……”墨溯支支吾吾,只是看着墨渝马上就要爆发的表情,缩到一边不说话。
墨渝不理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冲门外喊道:“韩西!给孤滚进来,装什么木头人?”
门外的侍卫迈着小脚步子探头探脑的进来,看到殿内没有打过仗的迹象,才壮着胆子进来,“殿下。”
墨渝指着墨溯带来的杂七杂八的东西说:“把这堆东西,都给我扔了!”
“不要不要!”墨溯急忙跑过来,二话不说抱着墨渝的大腿就哭了起来,“大哥欺负人!呜呜呜,好不容易能出远门,不许我带东西,我要告诉父皇!我要告诉二叔!”
韩西一脸绝望,他今天就应该肚子疼请假的啊,二皇子发起威来,能把东宫拆了。
“松手!”
“不松!大哥,我可是你聪明可爱又听话的宝贝弟弟啊!”
“松开。”
“大哥,你不要我了吗?你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大哥——”
“东西不能带这么多……”
“大哥你最疼我了,我最亲的大哥——”
“那些暗器真的不能带,你把你那大宝剑带着就行了……”
“那我的糖呢?”
“……带着吧。”
“披风呢?”
“行行行,带!”
得到墨渝的妥协后,墨溯立刻收起眼泪,志得意满的叫住正往门口龟速移动的韩西,“跑什么跑?赶紧把本皇子的东西的装车上去啊。”
在朝堂之上,太子殿下虽然看着温和,但是遇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他也能和皇上还有景王对着干,所谓文能吵遍御史台,武能彻夜批奏折,说的就是太子殿下。
韩西默默的把二皇子的糖还有大宝剑搬到马车上,已经习惯了这兄弟两人的相处方式,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二皇子殿下,是最能治得住太子殿下的人。这是整个东宫都知道的秘密。
“话说,几个月不见二皇子发威,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力又精进了啊,没几回合殿下就缴械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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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东宫还是谢府,都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可是淮王府却是布满了阴云。
墨衍抽泣着,端着药给墨汜喂着,“哥哥,我不去茹太嫔那里了,我乖乖留在淮王府,王妃和王兄就不会为难你了。”
墨汜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想去摸他的头,却碰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墨衍急忙说:“哥哥,你别动,大夫说了,你喝了药就好了!”
墨汜有气无力的说:“小衍,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哥哥虽然没用,但是一定会护住你,到了茹太嫔那里,要听话,尽量不要去见季太后,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墨衍泪眼朦胧,“哥哥,我听你的话,你不要有事……”
“吱呀~”门开了,墨骏面无表情的走进来。
“父王……”墨衍胆怯的叫了一声。
墨汜刚想起身,墨骏摆摆手,示意他躺下,又对墨衍说:“去收拾东西吧,明天宫里来人,要把你接到茹太嫔那里。”
墨衍急道:“父王,哥哥的伤还没有好。”
“小衍,去吧,早去了也好。”墨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
墨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房间,墨骏才坐下,阴郁的目光看着墨汜,“想不到,你还有这张底牌。”
墨汜强撑着身体跪在他面前,“父王,孩儿所做,都是为了小衍。”
“我知道!”墨骏似乎很生气,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墨汜嘴唇毫无血色,身上还有一道道鞭痕,可是身板笔直,目光坚毅。
“还真是和她一样啊……”墨骏呢喃了一句,忽而又说:“东西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明天启程去南川州,算是给你母亲守墓。”崔明月就葬在那里。
“孩儿遵命,”墨汜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墨骏眼神颇为复杂,甩袖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说:“墨汜,你相不相信,我会把最好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