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除夕守岁
秋去冬来，转眼间昕月来到王府已有半年，景瑞已习惯了她的存在，陆峰和蒋文派人去查昕月的底细，却没查到任何消息，便也没有理由将她撵走，昕月也会做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众人便对她也都接纳了。
于昕月来说，这半年过得极为幸福，仿佛回到了王屋山月华峰上，回到了年少时光，每日都在学武、学骑马、煮饭和偷偷修炼里度过。
武功和骑马没有太大长进，但修炼和厨艺倒是有了很大的长进。
学武没长进自然是为了有留在王府的借口，希望景瑞能长年累月地教下去，不然哪日有人看她武功已是不错就主张把她撵走了怎么办。
骑马没长进自然是为了抱抱，景瑞曾被她蠢到说她不适合骑马，但昕月软磨硬泡表明了学骑马的决心，景瑞最吃她这套，就继续耐着性子教她，又怕她坠马，所以只得一直带着她骑，昕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贴贴，所以骑马是昕月最期待的事了。
其实昕月在第一次学骑马时就学会了，毕竟骑马和御剑相比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回想那时师尊教她御剑的日子，她都不敢提出让师尊搂着她教，昕月心里想：“还是这一世好啊，可以耍赖贴贴抱抱。”
不过，昕月也就只好意思整日换着花样撩拨，不好意思直接表明心意，她希望景瑞能先捅破这层关系，但没想到景瑞迟迟没有行动，昕月倒也没太着急，她觉得这样相处已经很好了，没有了师徒关系的枷锁，比当年在月华峰时亲昵多了，对于二人的关系何时才能有更进一步的转变，她期待却也有些害怕，毕竟那人曾是她高高在上的师尊，所以她现在想只要能日日这样相处，就足够了。
“走一步看一边吧。”昕月如是打算。
虽然和景瑞的关系没有进一步提升，但昕月的修仙境界却是进一步提升了。
在临近年关的一天夜里，昕月突破了太仙境界，修成太仙，正式迈入上三境。
她都被自己的修炼速度惊到了，放眼全仙界也找不到几人比她更快，这也给昕月牛气坏了，就连夜里做梦时都自言自语：“我真是天赋异禀的修仙奇才。”
那天夜里，昕月是高兴了，王府里其他人则睡得很不踏实了，幸好昕月早有预感要升境界，便提前设置了结界，不然她这身份无论如何是要瞒不住了。
不过，升至上三境的阵仗比她之前破境时大了许多，虽有防备，结界减弱了影响，但依然惊扰了他人。
破境之时，银色的光芒将她笼罩于其中，耀眼的光芒在黑夜里格外显眼，巡逻的护卫都纳闷为何今日的夜色格外的明亮，强烈的仙气从她身上迸发而出，凡人哪懂什么仙气，只当是今夜风大。
这一夜，天又亮风又大，大家都没睡好觉，第二日又传起了昨夜闹鬼的谣言，凡人喜欢把一切事情都归结于闹鬼。
昕月听说后有些愧疚地评价道：“冥界着实背了很多黑锅啊。”
不过，闹鬼的传言传了几日就没人在意了，因为人间最盛大的节日将至。
若问人间每年最热闹的时刻是何时？
那必然是除夕夜了，昕月也是第一次过除夕，还是和心爱之人一同过除夕，一早便开始期待了。
清早，王府里的家仆们就忙着张灯结彩，屋顶和院中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屋檐下的灯笼红绸已将王府点缀起来，冷清的白色世界里多了一抹抹红色，瞬间就有了节日的氛围。
昕月看着院中的灯笼，望着天空中仍在飘落的雪花，由衷地感叹：“相守于人间真好，人间的烟火气真好。”
昕月如往日一样，早早地就来到景瑞的瑞华轩找他学武，一进院就看到陆丞、蒋武、蒋双和蒋全在打雪仗，景瑞和蒋文在一边坐着，看着他们玩闹。
“这是在做什么呀？”
昕月绕过打雪仗的四人，去找景瑞。
“他们在打雪仗呢，小心点，别被他们打到。”
昕月却丝毫不怕被打到，也往前走了几步，学着他们的样子，蹲在地上搓了一个雪球，刚一站起，两个雪球就招呼到了她身上。
“蒋双，蒋全，你们做什么？”
年纪小点的人就是不懂这些，陆丞和蒋武年纪大点，已懂了男女之情，自然知道不能拿雪球打昕月，他们哪敢打未来的王妃啊，但蒋双蒋全就不懂了，一看昕月过来，就一人丢了一个雪球过来。
蒋双和蒋全见王爷质问他们，他们便低头不敢说话，陆丞和蒋武趁机把他俩一顿打。
“你们玩你们的，别欺负人家一个姑……”
话还未说完，景瑞就迎来一个雪球，正中脑门。
昕月哈哈大笑，再次蹲下搓雪球。
看得文武双全四人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姑娘胆子真大啊，陆丞却小声说：“放心吧，王爷才不舍得说昕月姑娘呢。”
景瑞从来没打过雪仗，只是看别人玩，王府里也没人敢拿雪球打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雪球打，还正中脑门，眉心的三瓣莲花印记都沾上了雪。
但他倒也没生气，只是拿手擦了擦脸上的雪，还没等擦干净，第二个雪球又来了，再次正中脑门。
景瑞是真没想到，这柔弱姑娘何时这么厉害了，瞄得这么准。
“景瑞，一起玩呀。”
昕月扔了两个雪球后，就去拉景瑞过来一起。
景瑞被带动了情绪，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也没有了王爷稳重的样子，见昕月靠近立马蹲下捧了一手的雪，扬了过去，昕月有样学样，二人玩了起来。
那边四个男人打雪仗，这边一男一女扬雪扬得漫天雪舞纷飞，昕月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和师兄莫然日日如此玩耍，没想到此时陪她幼稚玩耍之人竟变成了师尊的转世之人。
景瑞被昕月的笑容感染，也像个孩子般跑来跑去、嘻嘻哈哈，他自幼母亲早亡，父亲忙于军政，王府里人人都碍于他的身份，没什么人陪他如此玩耍。
他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使命，自懂事起，每一日都在练武和读书中度过，从没这么放下一切畅快地玩闹过，唯有和昕月在一起时，他便觉得身上背负的一切繁重的责任枷锁都消失不见，他不再是西凉王，他只是景瑞，能发自内心地大笑，能毫无负担地玩闹。
陆丞和文武双全几人看到这样的景瑞，都十分不习惯。
蒋双说：“王爷变了……”
蒋全说：“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陆丞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蒋武说：“王爷真是把持不住啊……”
唯有蒋文不发一言。
除夕之夜，王府众人在厅中用餐。
往年除夕夜只有景瑞和亲信近卫，今日多了昕月。
景瑞自然是坐在主位，而主位之下一左一右原本应是陆峰和蒋文，但蒋武非要拽着蒋文跟自己坐一块，陆丞则引着昕月坐在了往年蒋文的位置，景瑞看到十分满意，给了陆丞和蒋武一个肯定的眼神。
西凉王景瑞一向节俭，唯有除夕夜这天才多了几道菜，而别的达官显贵在除夕夜或是歌舞助兴，或是请人唱戏，唯有西凉王府从来没有这些，也不知是西凉王节俭还是不喜看歌舞戏曲，也从来不让歌姬舞姬陪酒助兴，坊间都传言西凉王对女人不感兴趣。
但若他们看到如今的西凉王，定不会再有这个传言了，这一整夜景瑞的视线很少从昕月身上离开，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这边。
酒过三巡，便到了除夕夜的固定表演环节，虽无歌舞戏曲，却有舞剑助兴。
陆丞和文武双全已轮番上场后，陆丞却带头起哄。
“昕月姑娘跟王爷学了这么久，也来表演一个吧。”
“对啊，昕月姑娘来一个，我还没见过女子舞剑呢。”
蒋武别看天天和陆丞斗嘴，但该附和时候总是第一个帮腔。
“我……”
昕月有些为难，若是继续假装很弱的话，舞剑舞不好很是丢人，若是舞好了又和自己数月来伪装的实力不符合，便想拒绝，眼巴巴看着景瑞。
“我学艺不精……”
景瑞虽是看懂了昕月的求救之意，却第一次想不顺着她来，他其实对昕月舞剑也充满了期待。
“我相信你，发挥你往日所学即可！”
景瑞这话让昕月一时有些恍惚，让她想起了前世，师尊轻拍她的肩膀，开导着第二日将要参与门派试炼的她，一时间便不再拒绝。
昕月拿起剑，缓缓走到厅中央，想着在心爱之人面前自然是不能舞得太丑，丢了脸面的，只得稍微收敛一些，不发挥全部实力，但也要认真表演。
红色的身影在明亮的烛光中，挥剑向前，笑颜嫣然，身影如飞燕般轻盈，足尖轻点，飞身旋转，薄纱质地的水袖，随着她曼妙的身姿翩然起舞，如天间的云彩层层拨开，轻巧落地，层层叠叠裙尾悄然垂下，又立马随着她的转身而旋转飞舞，手中的长剑如雷蛇般快速闪动，银光闪闪，与她那风姿绰约的红色身影融为一体，如梦似仙。
“不愧是王爷，半年就教出如此成绩！”蒋文眼里只有他们王爷。
“我觉得比我舞得好看多了。”蒋双说了句大实话。
“昕月姐姐好美啊！”年纪最小的蒋全竟直接叫起了姐姐，也说了大实话。
“昕月姑娘舞剑，好像是仙女在跳舞啊……”陆丞发出由衷的感叹，却不知这句话竟是真相。
“此等女子世间少有，难怪王爷会把持不住啊！”唯有蒋武要说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景瑞看着昕月舞剑的身影，如痴如醉，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心跳加速，浑身发热，似乎是今晚的酒太烈了。
“多谢师父半年来对我的教导！”
就在景瑞沉迷于昕月舞剑的身姿之际，昕月却早已近身上前，举起桌上的酒杯。
景瑞这才回过神，看到昕月此时离他如此之近，更觉全身发热，口干舌燥，忙拿起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说了四个字：“继续努力！”
真是紧张得都不会说话了，哪还符合他一贯沉着冷静的样子。
蒋武和陆丞已经小声笑话上他们家那“没出息”的王爷了。
“瞧王爷那样，我看好事近了！”
“你说王爷是否今夜就要把持不住？”
“真把持不住也不会告诉你啊。”
“好像会告诉你似的！”
二人又斗起嘴来。
除夕守岁，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直到深夜，昕月也和陆丞蒋武等人聊得十分开心，唯有景瑞觉得今晚醉意渐浓，目光却仍旧无法从昕月身上移开。
夜半子时，众人来到院子中放爆竹，“噼噼啪啪”热闹极了。
昕月和陆丞等人一起引火放爆竹，景瑞生怕昕月被火花溅到，紧跟着护住她，又怕爆竹声太大，轻轻将双手覆上她的耳朵，一向怕唐突了昕月的他，今日借着酒意，胆子都大上许多。
昕月由着景瑞的动作，表面娇羞，却在心里乐开了花。
“放烟花了！放烟花了！”蒋全激动喊道。
每到除夕夜，城里的富户都会放烟花庆祝。
一串串灿烂的烟花划破天际，如一颗颗繁星缀满夜空，开出绚丽的花朵，似孔雀开屏般，在夜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景瑞站在昕月身旁，小碎步一点点朝着昕月蹭去，越来越近，借着酒意，景瑞伸出了手臂，想从后揽住昕月的肩膀，却又有一丝踌躇。
以昕月仙人的洞察力，自是察觉到了，她嘴角向上扬起，稍微往景瑞身旁挪了挪，轻轻靠在他身上，景瑞的手便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二人于夜下依偎相拥，一同欣赏着漫天烟火。
“王爷好主动哦！”
“我就说王爷今夜要把持不住了吧！”
陆丞和蒋武暗戳戳地注意着景瑞的一举一动，窃窃私语。
昕月轻靠在景瑞怀里，内心欣慰又甜蜜，一下子把这二十年的孤寂都忘却，只想珍惜这一世在人间的相守时光。
她在心里说着：“原来这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啊，真好！你还在我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