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惧着这个世界(修)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房屋外的院子里。
我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了会儿,一时间竟想不起来我之前究竟在做什么,在什么地方,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
无法辨认的常服。
‘我在哪?’
我抬起头环视周围的景色。
无法辨认的居住建筑群。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为什么?
‘哪里有这么多为什么。’
我有些嘲笑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真是傻了。’
与其站在这里,倒不如随便走走,一方面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一方面找找与自己有关的人或事物。
可当我刚刚向房屋的方向踏出了一步,眼前的景色不自然的扭曲了一瞬。
那种展现出来的扭曲,是我面前的空间出现了不正常的凹陷。仿佛正在被什么庞然大物挤压着,排斥着,而它(空间)在躲闪,在避开。
打个比方,|)
看懂了吗?
虽然这种扭曲瞬间便平息了,但我还是呆呆的楞了会,回过神时,便觉得自己刚才的表情一定蠢透了。
任何一个正常人遇见这种事情,都不可能不惊讶吧。这样想着,我有些新奇的保持着惊讶的模样。
会不会是惊讶中带着些恐惧呢?恐惧是怎样的?惊恐惊恐。
我太高估自己的情绪管理了。
我没法表达出那么复杂的情感。
不过这样也说明了我只是个普通人吧,普通人怎么能精准的控制自己的情感呢?
这样无所事事的,天马行空的思考着,我的思绪逐渐拐到了:想吃甜虾,还不是要自己剥壳的那种。
若是有虾给我吃就好了,一口一个,鲜嫩q弹的鲜虾被剔去脊背的虾线,每一口都能带来至少无上的感受。
光是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现在过去了多久呢?我一动不动的站着,注视着屋内的黑暗。
说起来,这样站在草地上,会不会给屋内的人造成什么麻烦?
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忽然向着屋内的黑暗走去。
我讨厌黑暗。
身体尝试着拉开了障子门,竟然一下就拉开了。
啊这,这家人不锁门的吗?不怕别人闯进来吗?这么想着,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电灯的开关。
随着“啪”的一声亮灯,我看清了屋内的陈设与其中的女孩儿。
说实话,在看到她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吓得蹦出来了。
她是怎么做到毫无声响的屏息,并且紧紧的靠着墙角一动不动的?
在看见我开灯后,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泪水落了下来。那双绿色的眼眸像是浸了水的宝石,麻木的面容上带着恐惧与惊讶,就好像我接下来会对她做些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东西一样。
我:“”
我现在是极其迷茫的,不知所措都不足以形容我现在的情况。蜷缩的少女的懦弱与站立的我的茫然在这个房间内似乎被定格了。打破这一切的,是一个带着帽子,穿着的像是绅士的老人。
“怎么样,要试试吗?”他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像是引诱亚当偷吃禁果的蛇一样对着我伸出手:“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他这么说道:“在这里她是不会真正的死亡的,没人死亡,就不算犯罪。当然,没被人抓到也是。”
我只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民,说实话,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问道:“你是她的长辈?”
“不是。”
我又问道:“你是她的监护人?”
“不是。”
如此,我觉得很是奇怪,直接道:“那你又有什么权力决定她的人生?”
在我说出这话的时候,老人与少女的动作纷纷一僵,少女抬起头怔愣的看着我,老人下压自己的帽子没有吭声,虽然他的脸部有些模糊,但是动作间透漏出来的不满,清晰的传达给了我。
我看着眼前两人的资料,试探的说道:“诱导人犯罪,与犯罪者同罪的吧?”
老人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一般,在他消失同时出现的是门外的声音。
仿佛门外的声音也是突然出现的。
这里没有物理吗?还是说,这里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是不受物理控制的?又或者说,这里,这个世界就干脆不是我熟知的那个呢?
“啊啦,今天也是我吗?”
男人的声音惊讶又愉快,杀气与煞气从门缝中渗透进来,浸的人头皮发麻。
杀人犯,或者说杀人犯预备役?
我知道了,我都看清了。
虽然不过还是要感谢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或多或少的为我提供了不少信息。
有了这些条信息我便了解了所有的事情,推断的过程很简单,不比将几块破碎的拼图拼回去难多少。
“我之前还在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呢?’‘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怎样可以出去呢?’”我看着少女说道:“原来是你的世界啊。”
门外的男人拉开了门扉,发出了‘砰——’的一声。
少女猛地一抖,像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般,那双眼眸中灰暗的绝望又增加了几分。
出于正常人都有的同理心,我已经开始同情她了,想必在不知道多少个日月的夜晚中,她都重复着不断被人这样杀掉的过程吧。
“真可怜。”
想到此,我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也太可怜了吧。”
“还有一个嗯孩子?”白发的魁梧男人惊讶的说道:“这是新的玩具吗?”
玩具?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我抬起头看向男人的双眼:“我不是玩具。”
“哈哈哈的确。”白发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怎样都好,要与我单挑吗?嘛,反正这里怎样都不会死亡也不会受伤。”
说到了这里,他那点不明显的遗憾在我的眼中明显的裸|露出来。男人显然是渴望着自己的伤痛的,这种不加掩饰的‘想要’,相必已经让男人在现实中做出了诸多的‘诉求’吧?
真是可悲(恶心)啊。
人贵在自律,有自知之明,能准确控制自己的才是人。诶呀,这么想,连情绪也无法掌控的我,恐怕也要被剔除人类的范围呢。
那么现在的我,还是人类吗?是吧,是吧?一定是的,若连‘人类’都做不好,那又能做好什么呢?生而为人,若是连‘自己’都无法做到,那就太可怕了。
“我已经受够了”少女小声的抗议着:“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真可怜。”我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空虚乏味的语言:“这真是太可怜了,可你总要自己做出个决定吧。”
反抗到底也好,瞬间的抗争也好,继续忍受下去也好,都是她的决定才能选择的。
男人熟练的从身后拿出两副铁四指,粘稠的目光在我和少女的身上流连。
‘恶心。’
“那么从谁开始呢。”
他略带兴奋的颤音令我恶心的反胃。
‘下等生物。’
这种人死不足惜。
‘无礼之徒。’
我突然翻滚起了恶意的念头,无法断绝,难以遏制,延绵不绝,生生不息。
是道德底线不一样?还是三观不同?是这人的样貌?还是这个人的灵魂?
不愉快,不舒服。
我缓缓的颤抖起来。是我在冷吗?不是冷,是另一种感觉,能奇怪到让我颤抖起来的另一种感觉,我形容不上来,但它的确存在了,真实的存在了。在我的身体中,在我的头脑中,我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我紧握的双手带着冰凉的温度,我似乎想要从灵魂中呐喊出什么,却因无法准确的表达这种言语而觉得压抑极了。
奇异的不协调感令我有种即将失禁的错觉,我有些恍惚的想,这是恐惧吗?
这就是恐惧吧?
好像身体在被另一个人控制着,无法操控,无法预料。
视线中忽然染上了如同万花镜一般的色彩,等我能控制自己的时候,发觉自己依旧站在原地,少女依旧在恐惧的抗议着,男人的目光依旧在我们的身上流连。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不到一秒。
但我却能感知道,有什么变了。比如我停止了颤抖,比如我再次陷入了平静的情绪,再比如——
恶意的念头一旦升起,便不会轻易的落下。
我想要这碍眼的一幕消失,我想要这贪婪的男人消失,我想要这扭曲的空间消失。
【消失?】
【消失!】
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