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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妖师x逆徒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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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睚眦被吊上炮烙柱时,打开了小q的语音功能。

    他本来以为会立刻听到小q的吵嚷声,没想到小q今天格外安静。

    “怎么不说话?”睚眦俯视着下方,“看这魔王殿修得还挺气派,能容纳百来号人参加吧。”

    小q终于忍不住了:「是有百来号妖魔,专门来吃攻略者的!呜哇!」

    睚眦笑了:“原来你没坏。那帮我看看数值有没有变化。”

    小q作为工具系统已经习惯了,但它今天心情格外糟糕,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打开系统面板:「攻略者就自作主张吧,小q可没有多余的信仰值给攻略者买降温buff,剩下5点信仰值还要用来重启世界,可恶啊,希望下次不要匹配到攻略者!」

    睚眦笑吟吟,任凭小q发泄怨气,今天这一出戏,对于小q来说却是有点过于刺激了,作为合作伙伴,理应互相体谅,睚眦决定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不再跟小q呛嘴。

    为什么说是大喜的日子呢……因为眼看着任务中睚眦的戏份就要杀青了,能不喜吗。

    「宣华好感度94,主线剧情进度80。」小q丧气地说,「攻略者这番骚操作,对于任务没有任何推进,反而把自己作死了,呜哇!」

    睚眦若有所思,还没到时候吗?他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右下角的时间,又算了算这个季节地面上日落的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了。

    昼夜交替的时候,位于阴阳交界处的虞渊结界最为松动,这个时候潜入虞渊,对宣华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小q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明明任务都快完成了,好感度94,主线剧情进度82……」小q突然一顿,惊喜道,「主线剧情进度变成82了!什么时候加了2!攻略者快看啊,主线剧情进度加了2!」

    睚眦这回心里有底了,他笑道:“看来,主角开始行动了。”

    ……

    宣华带领众修士快速通过密道,来到魔王殿正下方时,宴会刚刚开始。

    他并不知道今天魔王殿有宴会,听见上面脚步声一波一波过去,心下打鼓。回想睚眦对他讲过的,魔尊日常出没地点,这个时间,魔尊多半在自己寝宫用膳。

    “夜里一定会回寝宫,不过,也有一种例外,就是魔王殿开宴的时候,群魔飨宴,总是通宵达旦。”睚眦侧着脸,清瘦的脸颊上露出认真回忆的表情,十分惹人怜爱。

    宣华当时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睚眦怎么会这么清楚魔尊夜间的行踪,他心中想时,嘴巴也不知不觉地问出来,语气间还有股撒娇赌气的味道,把他自己倒是惊了一下。

    “因为后宫这种地方,就是消息很多啊,大家也没有旁的事情,所有心思都是围绕着魔尊转的……侍卫、侍者闲着的时候就会说起。”睚眦耐心地解释着。

    “知道了。”

    宣华心里美滋滋的,这就是他不通人情世故的师父啊,不管什么问题都不会深究背后的情绪,而是给出耐心直接的回答,因此显得有些不谙世事的娇憨。

    心念转瞬即逝,宣华抬起头来,将众修士召到近前,传音道:“诸位前辈,魔王殿中此时应当在举办宴会,魔尊多半就在宴上,只是不知这宴会是什么规格,又有多少守卫,我们需要先抓个巡逻侍卫来探一探。”

    “这件事交给老夫。”持铁钩的紫衣长老利索接下任务,出去片刻后,便劫来一名巡逻侍卫。

    这魔侍卫起初不肯开口,一名毒修略施技巧,他便招了:魔王殿确实在举办宴会,这次规格还不小,足有百名大妖魔参加,左右护法也在其中。

    宣华听说右护法也在,后背立时绷紧了,收在身侧的手捏成拳,一字一顿,从齿缝中挤出恨极之语:“右护法留给我,谢过诸位前辈。”

    铁钩长老豪爽道:“你放心,你的血仇自然是你来报。”

    神华宗那面持重男子谨慎问道:“这宴会是为什么举办的?我们有没有可能潜伏进去?”

    那魔侍卫迟疑了一下,在毒修驱使下,连连哀叫着开口,原来这宴会竟是为了分享人肉,又称人肉宴,据说曾经有位深受魔尊喜爱的后妃,竟然是玄云宗派来的奸细,魔尊得知后,勃然大怒,要将他烹了吃,如今正在炮烙柱上吊着,片刻后就要添火了。

    众修士皆露出痛恨之色,有些脾气大的直接骂出来,唯独宣华脸色青白,本来神华内聚的明亮双眸,此刻却如同蒙上一层浓重的雾气,空茫散乱,仿佛魂儿都没了,令人看着害怕。

    剑尊来到宣华身边,一手拍在他肩膀,精纯强大的灵力源源不绝涌入宣华经脉中,如浩浩江水,奔流不息,瞬间冲开经脉中淤塞之处,令宣华重新恢复神智。

    “你说什么?”宣华猛地抓过魔侍卫的衣襟,“你再说一遍,那个人是谁。”

    “是、是……以前住在朵颐宫的……”魔侍卫脖子被勒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下一刻,宣华五指收拢,魔侍卫喉间发出“格格”声,竟脑袋一歪,被活生生捏断喉管而死。

    “宣华师侄,你不要激动,现在我们以你为首,你可不能乱了阵脚。”铁钩长老沉声说道。

    “是啊。”“宣门主莫非认识那可怜人?”“宣门主莫要着急,大家伙合力冲进去,定然能将人救出来。”

    其他修士也纷纷劝慰,他们大致猜到,朵颐宫那名“后妃”,多半就是宣华派到魔王殿的心腹暗桩,想来这心腹暗桩多年来为宣华提供了无数关键线索,如今还摸清了魔王殿密道的所有机关,这功勋赫赫,若是能活着回去,必然荣耀加身,走到哪里都是大功臣一名。

    可是现在,却沦落到魔尊宴会上被人分食的下场,简直惨绝人寰,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听到这种事,都会不忍卒闻,何况是当事人……

    “宣门主,方才那魔侍卫说人在炮烙柱上吊着,还未点火,这样说来,多半还有救。”有修士道,“炮烙柱以铜铁铸成,是蛮荒古国的酷刑,因为它体积巨大,就算点起火来,一时间也没有那么快……咳咳,我们现在闯进去,或许还来得及!”

    众修士听闻那位英雄多半还活着,一个个眼中都升起希望,摩拳擦掌看向宣华,就等着他一声令下,冲进魔王殿。

    宣华的心境也平复过来,他的脸颊又恢复了血色,他硬生生忍住立刻冲出去救睚眦的冲动,先安排伏击的方位和人手。

    “我们兵分三路,一路在外埋伏,结阵封锁群魔的退路,一路上屋顶,以法修、毒修为首,从空中攻击,攻其不备,最后一路随我来,从正门攻入魔王殿,拉住魔尊注意力,这一路最为危险,请剑尊与我同行。”

    众修士看向剑尊,剑尊站在幽暗的密道中,周身仍然绵绵不绝散发着白光,这就是快要飞升成仙的修为,若是有他相助,想必正面对抗魔尊也不是什么难事。

    剑尊微微颔首。

    “好!”宣华一击掌,率先冲上密道出口,打开暗门。

    红月的光从宣华头顶洒落,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里,一半笼罩在血光中,墨色瞳孔闪烁着冬夜寒星般凛冽的光。

    “诸位,成败在此一举。”

    众修士屏息望着站在高处的宣华,顿时生出一股肃穆之意,仿佛宣华是天生的领袖,他们要做的就是全力跟随。

    ……

    魔王殿中,群魔坐定,宴会开始。

    妖娆的舞姬从空中落下,为宾客献上一曲曲妖异婆娑的艳|舞,舞姬身段柔软到匪夷所思,仿佛没有骨头的蛇,一步一摇曳,向王座上的魔尊移去。

    “不愧是南淖国的宫姬,尊上真有艳福!”

    “那可不是,左护法横扫南疆,带回无数奇珍异宝,这南淖国的宫姬也是其中之一,尊上很是喜欢,想来左护法又要受到封赏了。”

    “啧,你看右护法那吃瘪的表情……”

    “小声点,右护法眼线无数,万一被它听到,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看戏,看戏。”

    魔臣子们一阵交头接耳,见右护法阴恻恻的目光扫来,赶忙分开各自饮酒。右护法收回视线,脸色愈发难看,它绿莹莹的眼睛透着渗人的光,盯在左护法脸上。

    左护法正与魔尊开怀畅饮,脸膛泛着醺红,他们不知说到什么,忽然爆发出默契的大笑。

    右护法心中嫉妒的毒汁快要流出来,它也凌空聚起一樽酒,向魔尊敬上,酒杯插|进魔尊和左护法中间,将两魔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

    右护法阴恻恻笑道:“左大人,不知本护法寄存在你那里的叛徒现在如何?今日怎么没见他来?是叫鸱鸮的是吧?”

    左护法笑容一顿,道:“他不过一介小卒,没有这个福分参加尊上的宴会。”

    “谁说的,鸱鸮可是左大人的心腹亲兵,左大人如今功勋卓著,若是想要鸱鸮参加宴会,只要向尊上大人请求,尊上大人肯定会允许的。”右护法继续煽风点火。

    “这……”左护法迟疑。

    “傀所言甚是,鸢飞,你想带个人来宴会,本座当然应允。”魔尊笑道。

    左护法粗黑的额头上渗出汗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愈发艰难,终于,他从赐座上站了起来,倾身下拜:“尊上,请尊上恕罪。”

    魔尊扬眉:“鸢飞,你这是做什么?”

    “臣……想请尊上饶过那傀儡小妖,给他留个全尸。”左护法闷闷道。

    右护法听到这句话,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笑话。

    魔尊变色:“本座想起来了,你那心腹鸱鸮是奸细的朋友吧?怎么,他竟让你为奸细求情?鸢飞,你功勋卓著,本座自然不会责难你,但你那心腹与奸细走得这么近,又是引荐奸细见到本座,恐怕他也脱不了干系。”

    左护法叹了口气,垂首道:“尊上,臣已经料想到尊上会问罪了,可是鸱鸮他心念坚决,非要臣向尊上求情,哪怕他会因此受到怀疑……”

    魔尊望着左护法的头顶,面露不快,这个左护法虽然各方面都很好,但有时候脑子犯轴,分不清轻重缓急,远不如右护法圆滑:“你起来,本座当然知道你御下甚严,奸细之事,肯定与你无关,不过,那鸱鸮毕竟和奸细走得太近……不如这样,本座传令将他召来,今日赐宴,也分他一杯羹,这件事就此揭过。”

    左护法愕然,这、这还不如不说!

    右护法简直要笑出声,不愧是尊上,想出这么妙的主意,想来那鸱鸮听见了也得疯,算是为他出了口恶气。

    “去,传令叫鸱鸮过来。”魔尊命令道。

    不一会儿,黑衣侍者领着戎装青年穿过宴席,来到魔尊面前,戎装青年多日未曾打理头面,此时一副胡子拉碴的颓废模样,见到魔尊,仍是直愣愣站着,不知下拜。

    左护法提醒道:“鸱鸮。”

    鸱鸮垂首下拜,魔尊哼笑一声,将分他一杯羹的赏赐又亲口说了一遍,鸱鸮没什么反应,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地下,魔尊觉得无趣,便叫他站到一边去。

    长长的头发挡住鸱鸮发红的眼睛,他走下台阶,越走越快,忽然自后背生出一双翅膀,拍打起来,鸱鸮化为猛禽原形,猛然向空中冲去。

    “鸱鸮,你做什么!”左护法喝道。

    众目睽睽之下,鸱鸮停在炮烙柱顶端,垂首不知死活的睚眦身边,他转过头,金黄色的眼睛望向左护法:“护法大人,抱歉,无论结果如何,鸱鸮一人承担!”

    说罢,鸱鸮化出利喙,向睚眦头顶啄去。

    他竟是要亲手结果睚眦性命,用这种方式,最后送挚友一程。

    魔尊冷笑一声,这个鸱鸮,还真是狂妄自大,他微动手指,强大的魔息蛛丝般的细线,出现在鸱鸮周围。

    正在这时,一声金玉般清越的断喝从槛外传来:

    “住手!”

    浩荡灵力自门外传来,如潮水般席卷魔王殿,群魔齐齐愣住,发现自己的魔息受到外力压制,竟使不出来。

    魔尊面色骤然一变,凝神望向大殿正门。

    红月血光朦胧中,一名年轻修士迈入门槛,步履从容,一步一步踏上前来。

    在他身侧,一片白色身影笼罩在璀璨光芒里,竟看不清楚真容。

    还有数十名修为不低的正道修士,竟如同从地底冒出来的一般,突然聚集在魔王殿中。

    人间修界,何时聚集起这样一股强大的精锐力量,毫无预兆地降临在月火城中,直捣魔尊老巢。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魔王殿毫无准备,轻而易举被人攻破,只听见四面八方射来的灵力发出嗖嗖声,不断有妖魔倒下,盛宴顿时变成了灾难。

    魔尊勃然大怒,喝问右护法为何敌人都打到老巢来了,它派出去的眼线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

    右护法顿时傻了眼,语塞答不上来。

    然而一切都迟了,这时再说什么都没用,魔尊冷静下来,再度审视混乱的魔王殿,目光落在其中一名如玉剑出鞘般耀眼的身影上,这个年轻修士就是带头来的,他身上穿的是玄云宗的弟子服,魔尊忽然想到什么,向炮烙柱顶端望去。

    炮烙柱顶端,被铁链缠住身体的睚眦,正垂首悬挂在那里,在他肩膀上,鸱鸮正用尖利的喙部努力攻击铁链。

    原来如此。魔尊明白了什么。

    他嘴角扬起前所未有的愉悦笑意,反手放出一股黑色魔焰,轰然点燃炮烙柱下方的堆放燃料的空洞。

    黑色火焰骤然蹿起一丈有余,火舌从炮烙柱镂空的铜壁间跃出,一时间,这座精铜打造的暗色刑柱,被内部蹿起的火焰照得通红。

    在同一时刻,已经将本命飞剑祭出,追着右护法攻去的宣华硬生生停下动作。

    剑尊觉察到宣华心念动摇,疑惑地侧身回视他。

    “玄云宗弟子宣华,真是久仰大名,”魔尊轻笑道,“你是来救这傀儡小妖的吧,没想到啊没想到,本座竟然能看到这么感人的一幕,也不枉这傀儡小妖费尽心机为你窃取本座密道的秘密了。”

    空中电光闪烁,灵气与魔息不断碰撞,爆发出一阵阵强烈的震动,群魔渐渐从猝不及防的攻击中回过神来,挣脱灵压的束缚,开始反击。

    “放开本座的右护法,放弃法阵禁制!”魔尊语气骤然一变,变得凶狠恶毒,“否则,本座立刻将小妖烤熟,做下酒菜吃!”

    宣华鬓发间冷汗涔涔而下,面色却丝毫不变,他的手指轻轻往回勾,一缕灵力化作丝线,牵引着本命飞剑。

    “噗”一声轻响,右护法感到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它愕然抬头,只见一段青色的剑锋从它眉心中间位置穿出来。

    它的身体挣动了一下,却没能摆脱剑尊灵力的压制,一股巨大的恐惧蹿上脊背,婴儿脸骤然扭曲变形,无数怨气的黑灵从右护法身后飞出,四散逃窜。

    “自古正邪不两立,”宣华清越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这小妖是你魔域的傀儡,如何处置,与我何干?”

    魔尊先是愕然,接着,他笑起来,仿佛从未听说过如此可笑的笑话:“好,好,既然如此——”

    魔焰猛然上冲,贯穿炮烙柱顶端,本来安静垂首的犯人从炙|热中醒来,痛苦地挣扎起来。

    一股热浪从他身侧冲出,将鸱鸮掀飞出去,鸱鸮发出一声怪叫,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歪歪斜斜地扑棱着翅膀,努力想飞回睚眦身边,他眼中满是绝望,那道锁链竟不是普通的铁索,而是天牢中的缚仙索,只有魔尊本人才能解开。

    要眼睁睁看着挚友被活活烤死,不如杀了他,鸱鸮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再次展翼飞向热浪之中。

    “铮”——!

    青光穿空而过,本命飞剑笔直插|进炮烙柱顶,剑身因为重击而不断震颤,发出龙吟似的长鸣。

    宣华再也忍不住,从众修士组成的法阵中飞身出来,化作一道青影,来到睚眦身边,他不顾一切抱住痛苦挣扎的人,用自己的双手去挡炙热的铜壁,好疼,宣华将下巴搁在睚眦单薄的肩膀上,炽热的气流铺满他的脸,眼睛因为过于滚烫的环境而刺痛流泪,渐渐看不清楚周遭。

    “衣风,我来接你了。”宣华在睚眦耳边轻声说,他抱着睚眦向远离铜柱的上空飞去,手掌所触碰到的后背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忽然间,铁链拉到极限,发出一声难听的嚓响,睚眦的头向后仰去,双臂亦无力地被拉扯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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