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道歉
从露营回来之后成澜就开始准备比赛最后的冲刺，一路披荆斩棘冲进了决赛，三天后，街舞决赛即将在体育馆举行，主办方也邀请了几名媒体记者到场。
而商卿柯最近也在准备自己新歌，在工作室的另一个房间写歌，他们最近都没怎么去‘黎明’，那里的场地留给了杏也他们做演出。
于是成澜的工作室成了他们临时的聚集地，商卿柯无所谓，只要有个电脑，他在哪写歌都是一样的。
一直写到了凌晨，商卿柯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把刚写的词一顿蹂//躏往地上一扔，起身往舞室走去。
商卿柯经常和安远待在成澜的舞室，常年下来耳读目染，多少也会跳一点，而他每每都是在写歌写不下去的时候，内心烦躁的时候，才会用跳舞的方式来发泄。
还没等他推开门，就听见舞室里传来音乐声，透过玻璃门看过去发现是一个男生在里面跳着，他并没有过多在意，推开门进去之后盘腿坐在角落里。
李新尔并没有在意是谁进来了，因为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镜子里的动作上面，时不时停下用手机查看刚刚录好的视频。
商卿柯不难发现，他在自己编舞。
刚准备继续的李新尔就被角落里的商卿柯吓了一跳，在原地没动，似乎有种被抓包后的窘迫，灯光下面红耳赤的。
商卿柯沉默了一会，从地上站起来，“对不起，我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你在编舞，我就是想用一下舞室，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先离开了。”
“没事。”李新尔的声音有些磕巴。
见他说了没事，商卿柯点点头倚着墙上继续低着头玩手机去了。
音乐的声音很快响起，李新尔继续跳着舞，可没过多久，他按下了暂停键，走到商卿柯的面前。
视线里出现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商卿柯抬了抬眼眸，歪头无声地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磕巴的声音又想响起了，“你能帮我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李新尔每次路过这间舞室的时候都能看见商卿柯在帮凉璇指导动作的画面，还有成澜在一旁开玩笑的样子。
可这样热闹的画面，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凭什么，他每次都这样问自己，凭什么她一来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工作室里的每一个人都亲切地称呼她小公主。
就连一向高冷的成澜和安远都会和她开玩笑，就连对所有人淡漠的商卿柯也会笑着逗弄她。
就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天赋吗，就因为她家世好、长相好吗。
明明自己也这么努力，可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人看到。
商卿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收了手机，沉默了一会，斟酌着措辞：“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有些动作的衔接上要再想想，有的动作还挺僵硬的。”
“但整体效果不错，你的想法不错。”
一直期待他的话的李新尔在听到这些之后，低着头扯了扯唇角，满是嘲讽的意思，到底是有多差，才能让他说出这种敷衍的话。
许是见李新尔一直没说话，商卿柯继续：“我也就是个门外汉，说出来的话到底不专业，你可以明天给成澜看看，听听他的意见。”
“不用了。”
丢下这样一句话，李新尔一把抓过背包就离开了舞室。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商卿柯一头雾水，表情不解。
而在舞室外的阴暗角落中，藏着一个男人，成澜整个人都匿在黑暗之中，将刚刚的所有都看在眼里。
比赛当天是周末，凉璇好不容易等到一中放假，立马赶去舞室和大家一起去体育馆给自家老师打气助威。
那天的凉璇一脸激动和兴奋的样子感染了很多人，可没人能想到，比赛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成澜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凉璇跟他说话都不见他回一句，跟之前会和她一起打闹玩笑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凉璇撇撇嘴，觉得十分无趣，便跑去和商卿柯聊天了。
这一年多以来，她喜欢上了工作室这样热闹的环境，所以她宁愿和大家待在一起，都不愿回那个冰冷孤独的别墅。
习惯了热闹，就很难再适应孤独和寂寥。
来到体育馆的后台，成澜去候场，而他们一行人便在观众席上落座，不知不觉，凉璇也有些紧张起来，抓着商卿柯的手腕，深呼吸了几口。
主持人宣布完比赛规则之后，提了一下胜利者将会获得五万元的比赛奖金。
音乐响起，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轮不知道是不是成澜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反而让对方拿下了第一轮的胜利。
第二轮采取的是帮跳环节，原本成澜定的帮手是陶泊，但是因为他的身体临时出现了问题，凉璇只好顶替了他的位置。
因为是临时换人，向主办方申请延时后，进行了歌曲上面的更换，听着那段音乐，可成澜的脑子里充斥着都是别的声音。
“成澜，我知道你的工作室现在资金紧张，如果拿不出钱，你连房租都付不起了。”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乖乖来参加节目，要么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
那档节目就是打着街舞的名义，让圈子里著名的舞者去给一些不知名的小爱豆当背景板，一向骄傲的成澜，怎么可能会答应。
更何况去了之后，导演组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整他们，前一季去过的朋友劝诫成澜，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他的脑子里在不断播放这两句话，他需要钱，他不能让这个和安远一起建立的工作室倒闭，他答应过安远，他不能食言。
“澜哥？”
凉璇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终于回神，成澜压下了心中的烦躁，听着音乐开始编出动作，凉璇就站在他的身后学的认真。
成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晚的动作复制出来的，他的眼前都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像是置身一片虚幻之中。
就连他是怎么在正式舞台上赢下的比赛他都记不清了。
凉璇激动的模样在他面前朦胧起来，他浑身都在冒着冷汗，扯着苍白的笑容，慌乱之间，他躲进了一个角落。
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他不敢哭出声音，胆战心惊之下，他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工作室的人。
如同偷窃者之后的慌乱和无措，以及本能的害怕。
比赛结束的时候，商卿柯一直在脑子里回想第二轮的那支舞，他总觉得在哪里看过，但是身旁小姑娘一脸开心的样子，叽叽喳喳的，他便把那个疑问暂时放在了一旁。
直到回到工作室他看见李新尔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那支舞眼熟的感觉是来自哪里。
脑子里不断在回忆那晚李新尔的动作，以及刚刚体育馆上的舞蹈动作，他宁愿认为自己看错了，都不愿意接受成澜会用别人的舞曲参赛这个事实。
李新尔来找到商卿柯的时候，满脸无措，他抓着商卿柯的手，苦苦哀求道：“你帮帮我，那天晚上你在现场的，你知道所有的事情，我求求你。”
“那是我的作品，成澜他是我的老师啊。”
他突然泣不成声，凄凉的哭声充斥着商卿柯的耳膜，他闭了闭眼，答应下来。
“好，我会帮你去和成澜沟通。”
一个自己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完成的作品，对于作者来说，是一件多么骄傲又自信的事情，怎么会允许有人来糟蹋。
如果换做商卿柯，他一定不会让步，他一定会让抄袭的人付出代价。
那几天商卿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找成澜，他察觉到成澜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们。
可李新尔等不下去了，他之前就在微博上指责成澜抄袭，但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舞者而已，怎么和早已名声在外的成澜抗衡。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网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指责他。
【绝了，你是成澜的学生吧，不能老师得奖了就眼红人家吧，在这里肆意抹黑。】
【成澜抄袭你的舞？你在搞笑吧大哥，他有必要抄你的吗？】
【自己什么实力也不掂量掂量，怕不是红眼病吧。】
【指控人家要讲证据的，你这样口说无凭，为什么要相信你。】
于是，李新尔通宵把对比视频做了出来，找到商卿柯，想借用一下他的电脑。
二话不说把电脑和密码告诉了他，商卿柯一脸愁容，他还在想怎么和成澜开口说这件事。
等李新尔把电脑还回来时，商卿柯的手机页面刚好刷出来了李新尔最新发布的那条微博，没有一点纠结，他按下了转发的按键。
在他眼里，错了就是错了。
“谢谢。”
商卿柯摆了摆手，示意李新尔不用在意。
而在一中上课的凉璇，对这些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无所知。
商卿柯的余光瞥见成澜的身影，见他推开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商卿柯二话不说锁上了手机，跟了进去。
看着躺在沙发里的成澜，商卿柯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哽咽。
“去道歉吧。”
沙发里成澜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并没有理会他。
“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商卿柯的语气有些着急，刚想上前把成澜从沙发里拽起来，就被一只手打断了动作。
侧头一看，见是安远，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垂下眸，站在了一旁。
“起来。”安远的声音如冰冷的命令，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须臾过后，沙发上的人起身，但却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们。
安远手中的手机放在成澜面前的茶几上，“你自己好好看看。”
时间仿佛过去好久，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终于活了过来，再出声时，他的声音沙哑哽咽。
“对不起”
安远的眼尾也红了，攥紧了身侧的手，一字一句：“马上编辑微博道歉，承认你所有的错误。”
“好”
编辑完微博之后，成澜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发送键。
瞬间，网上跟炸了锅一样，舆论瞬间倒向李新尔，如今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换成了成澜。
“为什么这样做。”安远问了那个压在心底好久的问题。
“工作室需要钱，那场比赛我必须赢，我不知道，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
还不等他说完，就被商卿柯一把抓住领子。
“需要钱你可以说，大家都可以帮忙想办法，成澜，你是个老师他们都是你的学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
“这样做，伤害了多少人，凉璇她”
“她那么相信你。”
商卿柯喃喃着，他气愤到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已经暴起，抓着成澜衣领的手臂都在颤抖。
安远深呼吸了一口，质问他：“凉璇知不知道这件事。”
成澜摇摇头，眼角的泪留了下来，“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错了，我当时晕了头。”
商卿柯把成澜用力地甩在沙发上，所有的力气在那一刻瞬间被卸掉，扶着墙才堪堪站稳。
“明天的庆功宴，先瞒着她吧。”
安远吐出一口气，倒在沙发上。
所有的对话被站在门外的李新尔全部听了进去，在听到安远最后一句话后，他眼底的怒火瞬间腾起，他勾唇轻笑了两声。
像是在嘲笑自己，凄凉又可悲。
事到如今，这些人选择的依旧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公主。
而角落里卑微的他，只有被遗弃的份。
他恨，明明做错事情的不是他，他凭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他要凉璇也身败名裂，从此，遭众人唾弃谩骂。
他要她尝尝，自己现在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