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生日快乐
原路返回时坐在机车后座的凉璇还有些没缓过来，仿佛还置身于梦中，直到商卿柯把人送到小区门口时，脚踩在雪地中凉璇才感觉落到实处。
凉璇没把自己不住公寓的事情告诉商卿柯，她不想在大年初一让商卿柯分神担心自己，看着跨坐在摩托上的少年，她笑的十分开心。
商卿柯的十八岁，正在灿烂地盛放着，凉璇怎么可能会让任何人妨碍他本该一路光明的前程，即便那个人是自己也不可以。
“商卿柯！”凉璇喊住正准备离开的男孩，向他身上砸去一个雪球，用的力气很小，因为冲击力，雪球在商卿柯的肩上被冲散，在黑色冲锋衣上留下一道雪白的痕迹。
“新的一年，希望你万事顺利。”
少女真诚美好的祝福如同这雪一样纯净。
落雪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洁白纯真，像是可以冲刷这个世界的所有灰暗面，所以凉璇希望，新的一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离她喜欢的少年远远的，只把美好留给他。
“你也是。”商卿柯将手放于心脏的位置上，微微低头弯了弯腰，这样的动作仿佛在说，我愿意为你低头，心甘情愿向你臣服。
新年的一年，我们都要好好的。
目送商卿柯离去的背影，凉璇驻足了好久，直到手机在口袋中剧烈震动起来，她这才回神，见来电人是池浆，她毫不犹豫接起。
“璇宝，你在学校吗？我爸妈今天去瑞士过年了，这段时间你要不要来我家住？”池浆一大早送完父母，想到孤零零一人呆在外面的凉璇，于是心里有了这个想法。
见池浆锲而不舍，凉璇推脱不下便收拾了几身衣服打车去了池浆家里，她去过几次池浆家里，家境虽不如凉璇家中富裕，但已经可以算中等偏上的水平。
池浆家是一幢小型别墅，保姆过来给凉璇开门，走进去之后凉璇熟练地换鞋，上了二楼找到了正趴在床上玩着手机的池浆。
她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粉红色，一看就是父母精心装扮过的，洋娃娃堆满了角落，再看池浆这活泼的样子，她的父母想必给了她满满的爱。
凉璇会和池浆一起玩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能在她的身上感受到满满的活力，池浆活泼善良，纯真清醒，她的身上有凉璇很羡慕的东西。
凉璇正失神地想着，自嘲地笑了笑，把低落的情绪往心底压了压，被池浆拉上床躺着，不知不觉间，她感觉到困倦，渐渐阖上了眼。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梦变了又变，凉璇疲惫不已，等转醒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池浆早已不在房间，穿上拖鞋，凉璇揉着睡眼走到一楼。
看着池浆正抱着外卖吃得不亦乐乎，面前的电脑应该正放着电视剧，逗得池浆哈哈大笑，余光扫到正倚着楼梯醒神的凉璇，池浆朝她招了招手，“你醒啦，快来一起吃。”
凉璇晃了晃脑袋，在她身边坐下，睡了快一天，肯定也饿了。
就这样和池浆在她家度过了一个愉快又肥宅的春节，在元宵节之前，凉璇提前回了学校，兼职也陆续开始。
日子又变得忙碌起来，自然而然的，凉璇忘记了自己的生日，她本就不怎么过生日，没有人重视这一天，于是她渐渐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直到凌晨收到大家的祝福，凉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又长大了一岁，离那个天真的凉璇又过去了一年。
晚上下班回到宿舍的凉璇对于生日这件事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没有喜悦，没有期待，说是心中平静如水也不为过。
但看到商卿柯发来的消息时，凉璇的心中开始泛起一丝波澜，几乎是下一刻就形成了汹涌的海浪，企图冲刷一切，带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我的小狗：【来一趟舞房？】
看到消息的凉璇立马下了床，抄起一件外套就跑出了宿舍，学校到舞房所在的小区只要十分钟的路程，而全程跑过去的凉璇，只用了七分钟不到。
站在巷子口的凉璇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大口喘着气，放慢速度，一步一步走向深处的舞房，走向有他的地方。
她的脑海中闪现去年今日的画面，她十八岁生日的晚上，那天要比今天冷的多，刺骨的冷好像充斥着整个世界，无论是天气，还是人。
去年的2月7日，天气灰蒙蒙的，许是不久后要下暴雨了，依稀还能听见远处轰隆隆的雷声，地上的一片狼藉像是不久前经历过一场腥风血雨的战争。
凉璇累极了，提不起任何精神，她裹着毛毯侧躺在沙发里，盯着角落发呆，眼神空洞，感觉自己像是个被抽走灵魂的玩偶，剥除掉了所有的自主意识。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像是嘲讽又像是觉得可笑，她今天成年了，十八岁生日的当天，她的所有反抗全部被父母无视，甚至还被关在家中。
应该没有人的生日比她还糟，凉璇一时间不知道眼前这个画面是可悲还是可笑。
无力感瞬间袭来，明明应该挺难过的，可凉璇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盯着墙角无所事事，像是失去了生的希望，近乎快要枯竭的路边野花。
意识模糊间，好像听见了门锁被关上的声音，但她提不起一点力量，随便吧，管他是谁。
“凉璇？”
熟悉的声音传来，凉璇本能地动了动手指，但依旧没有力气支撑自己从沙发上坐起。
商卿柯把吵架后的狼藉收拾干净后，盘腿坐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空隙里，轻声喊着躺在沙发里的女孩，见她有所动作，便把茶几上蛋糕里插着的蜡烛点燃。
客厅没有开灯，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她十八岁生日蛋糕的蜡烛，而这个唯一的生日蛋糕是他拿来的。
昏黄微弱的烛火照亮了商卿柯的侧脸，光影交错间，凉璇终于有了力气，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爬出来。
烛光照亮了她眼底的昏暗，仿佛给予了她空洞内心一点微小的光芒。
“生日快乐。”
十八岁的小公主，希望你永远热烈、真诚地爱着这个世界。
商卿柯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凉璇有些红肿的左脸，语气带着无力和怜惜，声线像是哭过后的沙哑和哽咽。
听到这，凉璇侧头望向他，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脑海，再也不愿忘记。
难过、委屈、不甘，所有情绪仿佛被堆积在一起，长久压抑下来，终于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喷涌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完全停不下来。
18岁，明明是一切刚开始的年纪，凉璇就已经觉得没人会爱她了。
凉璇张了张口，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没办法和商卿柯说句话，她说不出口。
商卿柯同样，什么也没说，也或许是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又或者只是想安静地陪着她，因为这一面之后他们很难再见了。
一向富有表达欲的商卿柯也会有一句话都说不来的时候，他自嘲地笑了笑，闭了闭眼，不想让凉璇看见他眼底的难过和无力。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直到蜡烛都熄灭了，商卿柯从餐盘里拿出塑料刀，领着凉璇握紧，往软乎乎的蛋糕上切了一刀。
“寿星切第一刀，新的一岁，希望你永远快乐。”
两人捧着蛋糕，听着屋外的瓢泼大雨，短暂地度过了凉璇的十八岁。
商卿柯临走之前把礼物丢在了沙发上，朝她摆摆手，十分潇洒地消失在雨幕中。
凉璇把剩下的蛋糕残渣收拾一通丢进盒子，准备盖上盖子时发现了盒子左下角压着一张白纸，露出了一行字的一角。
她把纸条抽出来，这才发现是商卿柯留下的，上面是他的笔迹，笔锋流畅，强劲有力，
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玫瑰花永远为风摇曳舞蹈，我永远是公主最忠诚的信徒。”
……
凉璇站在房间门前结束了回忆，轻轻推开房门，映入眼前的是一片黑暗，而在那黑暗的尽头，站着一个少年。
蜡烛的光茫交叉照在他浓厚深邃的五官上，浮光掠影般，像是一个捧着天灯的神明。
商卿柯在看到凉璇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就笑了，那抹笑容在光影之下更为柔和真挚，把蛋糕往前送了送，直至全貌重新展露出来。
纯白的糕胚上画着点点星光，而在那样的银河之下，坐着两个小人，他们正抬头望着远在天边却又仿佛近在咫尺的星空。
这样静谧而美好的画面，凉璇不愿意破坏，吸了吸鼻子，她抬手抹了抹快要溢出眼泪的眼尾。
终于，在她生日的这天不再是一片狼藉，不再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她好像可以开始期待每一年的生日。
因为有商卿柯，凉璇才觉得自己是有在好好被在意的，是有被妥帖放在心上的。
“凉璇，生日快乐。”
十八岁时，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带着热烈和真诚去爱这个世界。
而如今十九岁，我希望你能永远在我的身边。
光影之下，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如潮水般，潮起潮落间，任凭爱意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