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大学毕业前的迷茫
故事要从2006年的冬天说起。
当时的施允二十一岁，正在海市上大四。之选择这所大学的最主要原因就是——离家近。大学这几年的生活可以用“舒舒服服”来形容，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摆脱了高中时候那种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的日子，不用时刻担心升学和排名，为什么不好好过日子呢？”
她口中的好好过日子，就是吃饭、睡觉、看韩剧和打游戏！看韩剧基本是在宿舍里，几个女生围坐在电脑屏幕前，对着剧情时不时的点评一下，大部分的情况是：痛骂女二号，心疼男二号，最后欢呼男一和女一在一起。当时的韩剧剧情大部分都是这个套路，但是她们这些女生就是乐此不疲的一部接着一部的追剧。小允对打游戏喜爱度一般，主要是男友李阳很喜欢，有时候组队缺人她就会陪玩一下。
李阳不是海市人，家在南方的一个三四线小城市。虽然城市小，但是人均gdp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的。父母都是教师，家里的亲戚大部分都在当地的政府部门，他是小辈中唯一的男孩，所以不仅是父母，亲戚们对他都是格外的宠爱。家里人的宠爱并没有使得他骄纵，反而促成了他谦和而且乐观的性格，认识那么久从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也没见过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怒不可竭。
日子过的飞快，一晃就到了大四。当身边的同学们在为考研或者是考公务员忙着准备时，小允仍旧延续着“舒舒服服”的日子。因为她决定毕业后直接工作，要去职场上拼一拼，所以想趁着这最后的几个月再好好的享受生活。她在等学校组织的专场招聘会，每年10月底到12月初，学校都会举行校园招聘会。当时的小允认为她在招聘会上找到一家公司毕业后入职应该不是难事，所以对找工作这个事情一直都没有很上心。
一天周六，终于发了通知，第一场招聘会将在一周后举行，并将参加的企业名单贴到了公示栏。这天小允和李阳一起在自习室研究参加企业。
“这次来的企业数量好像没有上届的多。”李阳说道：“我从上届师兄那里拿到了去年的名单，单位变化不是很大，但是数量好像少了不少。”
听到李阳那么说，小允好奇的问：“那是少了多少？”
“今年公布出来的公司是185家，去年的名单有230多家，这数量差距不算少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阳眉头皱了皱。
“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一天了嘛，这期间企业名单还会变动的，到时候快开之前肯定还会更新一波吧。”
“也是，还没到最后一天了，都有可能变化的。”听到小允那么说，李阳也觉得有道理，刚才皱紧的眉头稍微的舒展开了。
见安慰成功，小允问到：“这些企业里有你感兴趣的吗？”
“有啊，比如说这个影视公司，还有这个动画公司，啊，还有这个网络公司，听上届的师兄们说口碑都还不错的。到时候会重点看看。你呢？有重点关注的吗？”李阳反问小允。
听他问到这个问题，小允叹了口气说：“你也知道我不是很想做本专业，只能找一些对专业的要求没那么高的岗位，到时候再去现场看看吧，现在还没有特别的目标呢。”
小允现在所在的计算机系是被校内分配过来的，她的志愿是要去英语系，但是最终还是被进行了校内分配，所以对于本专业小允一直都不太感冒。她觉得天天写代码好枯燥，而且一旦程序运行错误需要从头到尾的查代码，更加的无趣。当时的她想象不到，这个职业在十年后是非常火爆的行业之一，并且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叫“程序猿”。
“嗯，到时候我们在现场好好看看，你各方面都不错，肯定没问题的。”见小允提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开心，李阳本能的安慰了她一下。
“到时候看吧，我现在心里也没底呢。”说着，小允把头低下，嘴一撇，语气有些低沉。
“好了，肯定没问题的，别不开心了。啊啊啊。。。。。。”李阳双手抓着小允的胳膊使劲的摇晃了几下。继续问到：“如果面试，你有正装吗？”
被他那么一说，小允顿时精神了一下：“是哦，我都没想过面试那天穿什么，还没有正装了。”
“现在带你去逛商场，买一套吧。”李阳建议说。
“不用那么着急吧，过两天也来得及。”
“走吧，今天正好也不晚，可以带你好好逛逛，然后吃点东西再回来。”小允知道，李阳是看出来自己心情有些低落，故意要现在带她去商场转移注意力的。对于男友这份用心，小允没有说破，但是心里都明白。
出了学校门，马路对面就是公交车站，有直达到商场的公交车。因为交通很方便，所以一般空闲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会坐着公交车到达市区繁华地段，逛商场、吃东西这样一天基本就过去了。
到达商场后，看了商场指引牌，直奔四楼专区。以前这一层来的很少，基本都在二三楼“青春活力区”转，今天直奔这里先看看正装。但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层的衣服好贵啊！
“这种中老年衣服那么贵呢！这些牌子也都没听说过，敢卖那么贵！”小允手里拿着吊牌，撇了一下嘴，轻声和李阳说道。
这时，服务员朝他们走来，小允顺势拉着李阳就离开。
“没事，这也是有需要嘛，你看着有喜欢的咱们就买下来。”李阳倒是大方。
小允听他那么说，瞪了他一眼：“你是钱太多了是吧？”语气中有些责怪。“这衣服料子也没看出来哪里好，版型我看都差不多，就敢卖1000多块那么贵，我才不买呢。”
“好，这个咱们不买。再看看其他的，反正这么多家店呢，这里如果没有合适的，就去对面商场看，我相信肯定能有你看的上的。加油逛啊！”说着用力握紧拳头，五官都紧凑在了一起，配合着演绎加油这个词。
小允被他这个“加油”逗笑了。
逛街这个活动每次都是小允拉着他过来，李阳的动力是那些“好吃的东西”。所以每次“加油”这个词也都是小允说，因为逛完之后才有东西吃。但是今天正好反过来了。
沿着4楼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价格合适的西装，然后又去对面转，即使没有几千块，也是大几百块的价格，小允还是觉得贵，不舍得花那么多钱。
“算了，转了那么久都没有合适的，估计这里确实没有合适我们的了，还是去吃东西吧。”小允沮丧的说。
“再看看呗，这才是开始的两家商场，商业街里面还有两家呢，咱们都转转看。”之前如果小允说去吃东西，李阳那绝对是表情外加肢体语言都表露出欢喜，但是今天很善解人意的要再转转。
“不想看了，这里的西装应该不是卖给咱们这种消费群体。我回去网上看看吧，那里有便宜一些的。”
“咱们就再转一个商场，如果还没有合适的就去吃东西，好不好？”李阳还没放弃，提出了建议。
“好吧，那就再转最后一个。”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小允心里觉得肯定是买不到了。
于是，他们走到了下一家商场。这家商场相对于前面看到的那些正装价格确实是便宜了不少，但是转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能够达到小允心理价位的衣服。
两个人正要向出口方向走的时候，李阳一眼看到了一套，样式中规中矩，材质和之前看到那些摸着也差不多，问了价格只要一百多块，真的是低了不少。马上，找服务员问了合适小允的尺码，让她去试穿。
李阳看着试衣出来的小允说道：“这件还不错，款式我看和之前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是呢，我也觉得是，而且这个价格还便宜不少。”小允也是高兴，附和着。
“别犹豫了，买了吧，我看挺好的。”
“嗯，那听你的。”随即，李阳就去收银台付了款。
逛了那么久，达到了预期目标，两个人都很开心，找了地方去吃饭。吃完就直接回了学校。
很快，招聘会如约而至。当天整个宿舍的人都起的很早，大家精心打扮了一通之后，换上了之前准备好的衣服，陆续出门了。
小允约着李阳在早上九点半到现场，来的太早她觉得也没什么用。还给李阳有理有据的分析了一下原因：“招聘会持续一天呢，如果早上一开门就过去那可能有的公司人没到齐或者是还没有布置完展台，那可能有好的就会错过了，所以不能太早。上午应该是人最多最全的时候所以可以看清楚哪家受欢迎，这种竞争肯定激烈啊，要做到心中有数。综上分析，上午九点半我们再过去是个最优的时间！下午3点多再过去看看，能知道一天的投递量，也能有个对比。”小允说完这些，得意洋洋的昂着头看着李阳，看她得意的样子，李阳夸了一句：真是个“狗头军师”。
话不多说，两个人走进了招聘大厅。果不其然，这个时间同学们还在陆陆续续的过来，人流量还不算是太大。招聘会的布局是按照院系进行划分的，根据指引找到了计算机系所属的区域。
他们沿着展台一个一个看，因为李阳主要关注的是“多媒体应用方向”所以很快就找到了之前重点关注的那几家目标公司开始沟通起来。一开始小允还在旁边跟着听一听，后来发现他们聊的时间都不短，而且又是专业相关的，索性就自己开始转了起来。
大部分的企业都是需求“程序设计”相关的岗位，在她的选项中这种类似的岗位并不是她的首选。但是非专业类的岗位又不是很多，所以越转越觉得有些郁闷。
终于看到一家公司的招聘岗位主要偏重于“网络安全的日常维护”相关，小允走到那里，和工作人员交谈起来。
“您好，我看咱们这里有招聘网络安全的日常维护相关岗位，想了解下这个岗位的具体需求有哪些？”
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女性，戴着眼镜，身材微胖。抬头看到小允，推了推眼镜说道：“主要就是网管这样的岗位，对公司的网络进行相关的布局，保证办公系统的安全性。还有一些日常的管理和检修之类的事情。不过。。。。。。”这个中年女性看着小允，继续说道：“这个岗位更加的适合男生。”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对小允的婉拒。她也听懂了人家的意思，道了谢，离开了那个展台。
是啊，这个专业本来就是男生多的专业，人家的要求也并不奇怪，只是心情更加的沮丧。
她又转了几家展台，要不就是对性别有要求的，要不就是工作地点在外地的，还有的就是薪资有些低，综合对比下来没有找到能够满意的。接着又去了其他院系的区域转了转，见到了几个对于文职类的岗位需求，就把简历投递了一下，但这些岗位都非她所中意的。
快到中午了，李阳找到了小允，和小允的垂头丧气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李阳的眉开眼笑。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得出来他今天上午的收获不错，找到了还不错的岗位。
“上午投递了几家？”小允问到。
“投了7家，其中觉得匹配度高的是4家，后面还有2～3轮面试呢，还不知道能不能行呢。”李阳后面加的那句纯属是安慰小允。
“那也不错了，能找到匹配度那么高的。”小允敷衍的说了一句。
“没关系的，这次来的都是针对专业选择的公司，还有下次呢，不可能所有公司都只要专业的，还有机会。”
“嗯，我知道。再等等看，其他途径我也找找。”小允的嘴角挤出来一丝苦笑，也算是对于李阳安慰的回应了。
中午吃完饭后，他们去网络室上网，翻了翻招聘网站，想在那里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直到3点多，再去招聘会场转了一圈后，各自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二子和雨婷已经回来了。
二子，原名叫陈洁，叫她二子是因为她有时候二的非常可爱，时间久了这外号也就叫习惯了。二子非常瘦，属于那种饭量大但是就是不胖型的，这种特质羡慕死了很多人。王雨婷，身高1米68，一眼就能看出是运动型的女孩子——骨架偏大，皮肤略黑，肌肉结实，走路带风。02、03年时正流行“哈日哈韩风”，染黄的头发和爆炸头是那时候前卫的标志，雨婷就是这样的造型，再加上她1米68的身高和魁梧的身材，走在学校中那也是一道回头率很高的“风景”。
见小允回来，二子问：“你今天招聘会进展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什么觉得合适的职位，就找了两三家随便投了下，应该没什么希望。”小允叹了口气说：“女生有点吃亏。”
“对啊，我们也是一样，大家情况都差不多。”二子在阳台一边收着衣服一边说道。
“看来大家今天心情都不是很好啊。”雨婷突然转过身，向她们两个人那里走了几步说道：“要不晚上咱们在宿舍里喝点酒解解愁？”
一听她那么说，二子和小允也来了精神：“好啊，咱们三个人也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自从到了大四，小允和李阳经常和二子及她男友一起吃饭，因为两个男生在一个宿舍，所以比较方便。雨婷报了一个德语培训班，在很努力的学习语言，也没时间跟他们一起，所以三个人单独吃饭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咱们要是和他们两个说晚上不用一起吃饭了，他们得美死。又可以一个宿舍组队打游戏了。”小允对二子说。
“那是肯定的。组队打游戏这个事对他们来说是第一乐趣。”二子非常赞同小允的说法。
“咱们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如果不够我去食堂买几个菜回来。”小允说。
“我这里有啤酒，晚上这些应该够咱们喝的。吃的东西我这里就是这些膨化食品，没有其他的了。”雨婷翻了翻自己的存货说。
“我这里都是面包，没其他的了。”二子接着说道。
“我这里也都是那些小零食，没啥东西。我去食堂买点凉菜回来吧。”小允说着套上外套就要出门。
“我和你去吧，我连打壶热水晚上用。”二子说着，也拿起衣服，“雨婷你就在宿舍里继续好好学习，等着我们回来。”
他们两个从食堂买了几个凉菜，然后又从学校附近买了些烧烤后回到宿舍。雨婷已经把位置收拾了出来，把酒都摆上了，为了制造氛围，关上灯还摆了香薰蜡烛等着她们回来。
一切都安排妥当，三个人举起了杯，“来，干杯！”说完，这第一杯酒就都喝了进去，一饮而尽。
“咱们真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小允又感慨了一下。
“还不是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天天在那里谈恋爱。”雨婷先倒打一耙。
“你有良心吗？最近都是谁天天都见不到人的，忙着学德语，好意思吗说我们？”二子直接说出了事情的本质，哈。
“就是，你好意思那么说我们吗？我们两个什么时候抛弃过你，都是你自己天天见不到人，还说我们。赶紧自罚一杯！”小允接着二子的话继续说。
雨婷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喝完赶紧夹了两口菜。然后问到：“毕业后你们都有什么打算啊？”
听到这个问题，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二子开口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个工作呗。不过看今天这个形势，不是很乐观。”说完，摇了一下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是啊，今天看的我心里也是挺郁闷的。”小允左手托着头，右手拿着筷子在手里摆弄着说。
“所以我决定还是好好准备出国考试。本来想看看如果有好的机会留在国内也行，这样看来我还是出国念书吧。”雨婷哎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们还记得之前的梦想职业吗？”小允突然想到了这个，随口问了出来。
“我其实想做一名篮球运动员，但是后来父母不同意再加上身高也确实不够所以就放弃了。”雨婷语气深沉，语气里带着些许遗憾。
“之前家里想让我做个医生，但是我觉得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没那么大，天天都是看着病人，有时候还是生死离别的，想想就觉得不太开心。但是现在却觉得做个医生，可以帮他们解除痛苦，也是个好事，也可以接受了，但是也晚了。”二子接着说：“你呢，以前想做什么？”说着把头转向小允，好奇的看着她。
“我啊，我喜欢吵架！”说完故意顿了一下，看着她们两个好奇的表情，笑着说道：“当时看新闻，就觉得那些外交官能代表国家在国际社会上吵架，这也太帅了。为了本国的利益各种针锋相对，做的事情为国为民的有意义，所以一直就想成为那样的。但是后来分数差了一些，还有我妈不想让我离开海市，所以就选了一所离家近的学校，就来这了。”这些，勾起了小允的伤心往事，独自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是啊，理想都离我们远去了，现在只能抓住现实的尾巴了。来，让我们敬现实吧。”雨婷提议，三个人碰了杯，又咚咚咚喝进去了一杯。
“不过来这里也好。”二子放下酒杯说道：“不来这里，我们三个怎么能认识呢？我们三个不认识这四年怎么会那么快乐呢，对吧？”她那么一说，把大家都逗了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碰见雨婷的时候，他爸妈和我爸妈一直在那里说话，我就看她一直在那里翻白眼，心里想这人翻白眼是她的标准动作？这一直是我当时心里的一个迷。”听到小允这样说自己，雨婷一把拿起抱枕砸向了她，笑着说：“你才翻白眼呢。你还好意思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想呢这人怎么那么不爱笑，一个宿舍的都不和我说话，肯定不好接触。”
“所以你就跟她翻白眼。”二子适时的接了一句这个，惹得雨婷起身要揍她。
小允赶紧把雨婷拉回座位上，“别动怒别动怒，要不然一会又开始翻白眼了。”
气的雨婷在那里双手揉眼睛，假装哭状：“你们两个都欺负我。”
“好了好了，不欺负你了。后来大家在一起相处，越来越觉得虽然看着都像脾气不好的，但实际接触下来都挺好，属于外冷内热型的。二子是属于外热内热型的。”小允适时的不忘加上对二子的评价。
“我提议，为我们的友情干杯吧。”二子说。
此时，三个人已经喝下去十几瓶啤酒了，脑袋在酒精的作用下越发的发沉，暂时忘却了今天招聘会带来的烦恼。
但是这只是暂时忘却，问题依旧存在。存在的问题又必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