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刚走一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腕,感受到一如往昔的温暖和热度从肌肤涌入脑海,席颂遏制的情绪瞬间崩盘,她近乎疯狂的甩脱男人的桎梏,头也不回的就往外面冲。
大颗大颗泪滴砸落在地板,晕成一个透明的圆弧,像是天空残缺的半边月,孤寂落寞。
席靳突然觉得心被烫了一下,生疼的难过,脚上却下意识的跟了过去。
难得有些慌乱的解释,“席颂,我是要回家。”
席颂脸色更冷,红通通的眼眶接连不断的渗出泪水,却被她固执的擦掉,转过头朝他第一次大声怒吼:“说了一次还不够?嫌我不够难过,不够痛苦,非要在重复一次是吗?”
“没有,不是。”席靳彻底乱了章法,见到自己宠大的小姑娘这么难过的流泪只觉得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咬了一下舌尖,急急的开口:“我是说,我会带你一起走,不论去哪都是,”
“只要如果你愿意”
席颂脸色刚有点缓和,就听到这一句,首先感到的就是失落。
她语气低下来,像是雨夜流浪找不到避雨处的幼猫,“我愿意,我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我愿不愿意,而是你愿不愿意啊,掌握主动权的从来都是你。”
而她,只有等待。
被呵护还是被抛弃,决定的从来都是他。
席靳很不喜欢她现在好像卑微的模样,哪怕对象是他也不例外。
黄昏下夜色如暮,街上行人廖廖,一身西装的男人蹲下身,以仰视的姿态望着面前长大了的女孩,嗓音低沉:“颂颂,无论如何,你都是珍宝。”
“就算该不自信,也是哥哥。”
他开玩笑,“毕竟颂颂年华正好,而我却垂垂老矣。”
席颂弯了弯眉,她们就差不到两岁,哪有那么多差距。
女人垂眸望着男人越发深刻冷峻的眉眼,脸上的表情逐渐收住,几乎没有思考,她伸出指尖想去描摹他的眉眼,可席靳,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退开了一步。
席颂抬起的手最后只能无力的落下,本来缓和了的氛围也逐渐凝滞。
席靳其实想问,为什么不能放弃他呢?但不知为何,看着席颂淡色的瞳仁,他问不出口,甚至会在里面看到如海的悲伤而感到,莫名的歉疚。
可其实,他也没有错。
良久,席靳先开了口:“先回家吧。”之后的事之后在谈。
席颂默默点了点头,跟上了他的步伐,他作为席家太子爷享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同样也从小承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责任。
出入必须有人跟随,没有隐私,没有童年,没有朋友,没有经历过普通孩子该有的一切,更别提自由。
他没有的,他希望席颂可以拥有,去享受同龄人可以得到的简单的欢乐。
他想让席颂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幸福的度过每一天,可现在显然并不是,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居然是他。
可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去想假设不遇到席颂,把过去的一切都推翻,他是个不会向后看的人。
男人步伐沉稳,背脊宽阔挺拔,身上透着岁月磨砺带来的气度,雍容从和,无端让人深深着迷。
席颂在后面跟着他,慢慢的,两人换了位置,变成席颂在前,席靳在后,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成了两条长长的线,渐渐混淆而后不分彼此。
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席颂刚想去住之前那个房间,就被席靳叫住。
男人立在门前,神态轻松:“不是要住我的房间?”
“给你住。”
“密码0706,”席靳边说着,边按开密码锁,抱臂站在一旁。
席颂有点怔然,显然没想到他还会把她之前任性又无理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这种不问的答应,让她仿佛又回到了七年前,这种顺从背后所代表的宠溺和信任真的是让她觉得高兴,却又忍不住的想要去试探他的底线,想要以此来确认她在他心里的份量。
哥哥,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舍不得放手啊。
可是如果席靳对他的好少一点点,恐怕席颂都会因为心里的不平衡而彻底疯狂。
“晚安。”她说。
席靳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去了另一间客卧,这间客卧是简单的黑白风,装修的很简单,本来是被搁置的,倒是没想到最后他自己会来住。
席靳无所谓的勾了勾唇,径直去了浴室,幸好客房有常备洗漱用品,但是,洗完澡席靳才发现,这里并没有浴袍,只有一个大毛巾勉强可以围住腰部。
男人蹙了蹙眉,出去之后才记起来这里并没有呼叫铃,席靳无奈的捏了捏眉心,又实在不愿意穿今天带了硝烟的衣服,可顾忌着席颂到底男女有别,而且她又对他有……那种心思。
席靳有点烦躁的把头发随意往后捋了捋,露出英挺饱满的额头,水珠沿着掌心一滴滴划落,划过男人性感分明的喉结,劲瘦的腰线而后逐渐隐没。
最后席靳去了席颂之前的那间客房,用那里的呼叫铃通知了管家给他准备一身睡衣,打完刚打开门结果就碰到了席颂,还真是越不想发生的事偏偏它就事与愿违。
席颂是准备过来这边洗漱在回去的,结果没想到正好碰到了席靳,此刻两个人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谁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的有点尴尬以及在暗处悄无声息滋生的暧昧。
席颂目光落在男人胸膛,那里横亘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痕,几乎触目惊心。
席颂伸出指尖碰了碰心脏处那块新生的粉色,声音隐约带着颤抖:“怎么会,这么多伤?”
席靳目光幽深,“席颂,我是席家唯一的继承人。”
一笔带过的几个字就已经说明一切了,席家以□□起家,实则做的是贩卖军火的生意,哪一样不意味着暴利的同时所带来的巨大危险。
席家是□□世家同时作为军火商老大在暗处的风险不可计数,不然他母亲也不会死。
几乎从小有记忆开始他每天不是在接受各种知识就是在训练,后来干脆就被扔去了各种训练营去历练,不能透露身份也就意味着生死不计。
毕竟,只有活下来的才是席家太子爷。
死了就是他的命。
席靳声音很淡,透着理智和绝情:“席颂,跟着我没有好结果,频繁出现在我身边更不是好事。”
“平安是最简单也是最难得的幸福。”毕竟对他来说,安稳是那么遥不可及。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毕竟你说,我要去接受兄妹这个关系所带来的渐行渐远。”
“那就不如从现在开始,放弃我。”
这也是他后来没有回去找她的原因,他知道席颂有能力,即便没有他她也可以活的很好,与其带给她数不尽的风险,不如就从不开始。
似乎是压抑到了极致,女人的声音很平静,透着一股幽冷:“席靳,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有一个愿望。”
席颂说着,迈步走进去顺手反锁上门,一步步逼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如果这个人从今以后只属于我就好了”,所以,我才愿意跟你走。”
“我想以最快速度得到你的喜欢,所以我选择了伪装,其实,我根本不是个好人啊。”
席颂乖巧的歪了歪头,阴森诡异:“既然你那么不听话,那就干脆先不要说话好了。”
席靳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却又因为眼前是席颂而让自己克制,却不料他刚吐出一个字就陷入了昏迷。“席。”
还是太不设防了啊,他想。
席颂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晕倒过去的男人,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容,似哭似笑,含着无尽悲泣。
席颂返回了席靳的屋子,拿上了手机顺手从衣柜里随便选了件睡袍,急匆匆跑了回去,带着原先那件一起给席靳套上,幸好这几年她也没有荒废,终于把席靳给挪到了床上。
席颂平了平呼吸,打开手机给第一个联系人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通,没等他说话,席颂直奔主题,一张小脸面无表情的扔下惊天大雷:“我把他迷晕了,然后怎么办?”
“什么?他?谁?”惊影简直怀疑自己的听觉,紧接着又马上想到什么,一把推开他身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床上的女人不满的叫,“谁呀,大半夜的打电话。”
话还没说完,惊影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女人立马噤了声,不敢在挑战他的脾气,毕竟谁不知道,这个不透露姓名的大佬给钱爽快床上床下却仿佛是两个人,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好似对你有千般情谊,当你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点份量恃宠而骄,那么,就会被转瞬抛弃。
“你把那位给迷晕了?”惊影下意识的小了声音,接连问道。
“完事你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反应过来之后不知道该夸赞她胆大包天还是该佩服她的勇气,那可是席家的太子爷,金字塔顶端的顶端,她居然一声不吭的把人迷晕了。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一瞬间心里觉得有点惧怕但又不自觉又有点……窃喜?
毕竟,那可是席家太子爷啊!
“嗯。”席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淡,仿佛做了一件平常小事一般不在意。
惊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