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你强它就弱
除夕之后，按照以往的习俗大家都走亲访友开始拜年了。
今天司柠他们家要出去拜年，舅舅张家祥拿着要送礼的两箱红酒和一封鞭炮领着司柠和司宇去舅舅堂兄家拜年。
他们去的时候，院子里正挤满了人，见司柠和司宇来了，他们也只是愣了一瞬又继续聊天。
对于这个叔叔，司柠并不熟悉，只记得逢年过节他都会来家里，其余时间倒是不多见，但是司柠看得出张家祥和他堂兄感情还不错。
两人年纪相仿，又是许久没见，话自然就多了起来。他俩全程看着舅舅张家祥在跟人搭话、拜年、送礼，完全插不上嘴。
或是看出两姐弟的尴尬，张家祥拜完年迅速带着两人离开了。
“你叔叔家里亲戚比较多，人比较杂，咱们应该来的不是时候，你俩别见外哈！”
张家祥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一脸局促地看着侄子侄女。
“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儿了。”
司柠、司宇显然没在意，一个是不惜的搭理他们，一个是经历多了麻木了。
张家祥干笑一声，看着司柠：“哦，我看看，咱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可不少呢！”
说着，他将礼品放到路边的石头上，在包里掏手机，他怕自己忘了就把信息全部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了。
“咦，我手机呢？”他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着，想着应该是不小心落在刚才那家了。
司柠怕张家祥耽误送礼就让他和司宇先行，她去帮忙拿手机，回头再疾步追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篱笆墙内一群妇女正在‘闲聊’。
“你们看那家子，家里老人死了都没见几个回来的，今年这是怎么了巴巴的都跑回来了，还以为会有人给他们接风洗尘吗？”
“这是在大城市混的好了，瞧不上咱们了，呸，也不看看他们多少年前跟咱们有什么区别。”
“真是一家子白眼狼，假清高，可怜张家那老太太最后连个送她的人都没有。”
一群中年妇女围在火炉旁边喋喋不休毫不留情地吐槽着张家的事，在他们眼里这件事的确是张佳泓一家做的不对，要说留情面也是给张家两位老人，而张佳泓姐弟二人只会让她们嫌弃，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娱乐。
“依我看啊，蛇鼠一窝，这一家子老的小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忘本的东西，那一家子迟早得完。”
“可不嘛，就没见过这样的。”
一边喝着茶一边磕着瓜子越聊越嗨，许是妒忌，许是不甘，逐渐地她们完全不注意言辞，也不怕突然闯进什么人听了去。
“你们在说什么呀？”这时，突然有人气势汹汹地推开篱笆闯了进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是要遭霉运的。”
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大家都愣住了，久久没反应。黎昕把她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嘴角勾起笑。
“你们遭霉运没关系，就不怕带给你们家小孩子吗。”
她早就看这群大妈不顺眼了，平时闲的没事，不是聊东家八卦就是谈西家幸密，活像村口大妈，现下过年，她们更能凑到一起了，司柠一来倒是又给她们找了新话题。
她们在言在理，丝毫不怕有人反驳。率先反应过来的人，一把丢下手里的瓜子站起身来，一双丹凤眼挣得老大愤怒地瞪着黎昕。
“你这个小孩胡乱说什么，不懂就别说话，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你妈没教你吗？”
另一个妇女也跟着起身，指着黎昕：“什么教养，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两个人都是体重过百，年近半百的人，都历尽沧桑，她们光是站在那里气势就不容忽视。
偏生黎昕性子好胜，她也学着俩人的动作，叉着腰、瞪圆眼，怒冲冲地站在那里与其对视。
“就凭你们也想当我的长辈，我呸！真不知道有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先不说我本家不是你们新雨县的人，就算是，你们也不配当我的长辈。”
黎昕父亲是外市人，因为司柠父母的缘故来到新雨县从而在这里安定下来，所以她们一家算是外姓人，根本就没什么亲戚。
“你一个外姓人，不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跑过来耀武扬威，目无尊长，是不想在新雨县待了吗？”
听到这里黎昕险些气笑了，说实话，有这么一群邻居她还真不想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就在背后捅你一刀。
“我想不想待还轮不到你们来决定吧。”
“你个小孩……。”那妇人语气一顿，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缓了缓她才说：“跟你个小孩儿说不明白，叫你妈来，我今天非得说道说道，看看她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话音刚落，一道女声透过墙体传了过来，人未至，声先到，可见女人心里的急迫以及语音的穿透力。
“我女儿说错什么了又或者做错什么了，大姐你要喊她妈。”
只见黎昕妈妈站在女儿前面挡住黎昕，替她迎接对面要吃人的目光：“她妈来了，您说吧！”
见对面的人似乎正要说理，她放下手中的礼盒就开始演戏。
笑话，要是真让那群女人说开了，她今天还回的去？她不动声色地将精致的礼盒往前推了推，手上一抹眼泪就往下掉。
“我们好心好意来给各位姐姐们拜年，没想到我和我女儿竟然受到了这样的侮辱，你们新雨县就是这样对待外姓人的吗？”
她双手捂嘴，更凄切了：“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我和我家先生就不来了，省的烦了各位姐姐的心……。”
对于黎昕妈妈凄凄切切，声泪俱下的真情演绎，黎昕实在没脸看，这绿茶是谁啊！
转头瞟见门后面的司柠，她眼睛一亮，见没人注意就偷偷挪了过去。
“你干啥呀，躲在这里，那群娘们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几张嘴天天在哪儿叭叭叭，假的能给你说成真的。”
“该反抗就反抗，你是顾念旧情，我看他们嘴上可没丝毫情分可言。”
黎昕自打一进门就看见司柠躲在门后头，她当时也是气急，光顾着理论，一时没顾及上她，她没想到司柠真能沉得住气啊。
“要是我，我早骂过去了，骂得她们不敢还嘴，不敢在背后乱嚼，不敢造我遥才是。”
“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就是这么个理儿。”这是她妈教她的，别人欺负自己，就要狠狠地欺负回去。
“知道了。”司柠点点头，继而看向眼前的姑娘，目光变得真诚起来：“谢谢你。”
光谢我有什么用啊，合着，我说了那么多，浪费一番口水，你就这个反应，黎昕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司柠当然也知道黎昕的意思，只是过了这么多年，她们的话题只是从‘被遗弃的留守儿童’变成了‘一家白眼狼’，在她们面前不管说什么都是错。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浪费口舌，反正她现在也不在新雨县久居，回到燕城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群大妈见黎昕妈妈哭得稀里哗啦，活像被她们一群人欺负了似的，几个平时口舌如簧的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黎昕与其妈妈二人一刚一柔，弄得她们一愣一愣，生怕再有人来说她们欺负小辈，赶紧让她们走了，连礼品都没敢收当做欠礼退回去了。
“有时候不止要只会一种方法，刚柔并济才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黎昕点点头，似是学到了：“高，高招啊！”
她没想到她妈这么牛，看来如果遇到说不清、吵不赢的就可以用眼泪攻击。
“小柠，这个帮我拿去给张姐吧，我就不去了。”说着，黎昕妈妈将礼品盒递给司柠。
“好的。”
她隐约知道她爸妈和黎昕爸妈闹了小矛盾，导致两家一直不肯释怀。
司柠刚和黎昕母女告别，转头就看见司宇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那幽幽的眸子好像蕴含着许多话要跟司柠诉说，但是最后他只深深地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走吧。”
司柠不知道司宇跟在自己身后多久了，刚才那场闹剧他又看了多少，握着礼盒的手紧了紧，心中忐忑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司柠没再继续跟着去拜年，这个任务完全交到了大人手中，一闲下来，钱秋水就拉着司柠清点年货。
京城市局，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官围在桌前看着满桌的年货两眼发光。曹安达坐在最里面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围着，明明是大冬天，硬是冒了一身汗，他抬手摸了一把汗水。
“来来来，这是刚从云城带回来的年货，我知道你们盼了好久，别着急，大家都有份。”
拿到年货的小警员们笑嘻嘻，“还得是你啊，曹队。”
她们早就知道曹队要去外地，云城，那可是南方耶，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从没去过南方，听说南方的美食数不胜数，都盼着曹安达能够带些特产给他们。
“曹队，我真是爱死你了。”
“好了，这是叶谦之子叶朝，在燕城上高中，最近你们可能会经常见到他，提前跟你们介绍介绍。”
曹安达这么一说，警员们才注意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少年，听到叶谦他们都不禁抬头打量起他。少年面容清秀五官精致，白色卫衣朝气蓬勃，黑色长裤干净利落。
细看之下的确与已逝的叶谦有着五六分相似，叶谦那件事除了几位新来的小警员大家都知道，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见状，叶朝眸光一闪，微低头不语。
“你好。”曹安达刚想开口，一个女警员就向叶朝伸出手打破沉默。
叶朝抬眸忽略女警官眼底流露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好。”
两人走后，办公室里一片喧哗，与方才落针可闻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是个什么情况，曹队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不知道啊。”大家纷纷摇头，搞不好，又要变天了。
见此，那名女警官眯着眼，满脸疑惑，“喂，叶谦是谁啊，怎么你们一听到他的名字那么大反应。”没办法，她是前今年新编入的，对他们口中的事情不了解。
刚问完，一双双眼睛就盯着她，女警官咽了口唾沫，问：“怎怎么了？”都看着她干什么。
“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该让你知道的上面会发文件卷宗给你，不该知道的问了也不会有人告示你。”
对方明显比自己资历深，自己初来乍到，女警官撇撇嘴，心中再有不满也不好声张。
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语气太重。霍新成虚握拳头在嘴边咳了咳，继而怕了拍女警官的肩膀，语重心长：
“小田啊，你来京城市局也不久了，这件事本身就是上级机密，不好说。”
面对叶朝，他们的内心也是复杂的，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他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战友的儿子。
田渺点了点头，心了好受了些：“知道了，霍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