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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爆竹声除,烟火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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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西沅瞟了眼陆中焉,将手里的弓,挂在对方的脑袋上,笑道:“做梦吧你。”

    “哎?你这人不能这样啊,可是我配合你说服老皇帝的,我这费了不少口舌……还牺牲色相,冒着杀头大罪!”

    陆中焉追上傅西沅的脚步,那喋喋不休的声音,越来越远。

    南歌看向离开的身影,唇边挂了一丝笑意,陆医官这张嘴啊,依然如此。

    她收回视线,关切地询问北堂渊道:“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北堂渊擦干净手里的刀,听到南歌的突然问询,眼神微晃,忙“哎呦”一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好像有点疼,应该是受了内伤。”

    南歌蹙眉,忙上前一步,扶稳北堂渊道:“我们回去吧,早知道刚才让陆中焉替你看看。”

    “陆中焉啊……”北堂渊呢喃着,随南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开口道,“内伤,他又不会武功,治不了。”

    南歌抓过北堂渊的手腕,探了下脉,疑惑地看向紧皱着眉头的人,迟疑道:“看脉象,好像是有点急促,但无大碍……”

    北堂渊暗忖:可不是急促吗,被心爱的姑娘抓了手,内心有点波澜才正常,自己又不是四大皆空的和尚。

    南歌将北堂渊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头,扶着人,往宫门方向走:“等回去,替你疗伤。”

    风吹发梢,雾色渐散,阴凉的天气彼此靠着,也不觉得冷。

    北堂渊勾起嘴角,他第一次感觉宫里的甬道,修得太短了,应该再修得长一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挺好。

    换了个姿势,北堂渊可舍不得让南歌瘦小的身躯,扛下自己所有的重量。

    他以刀做拐,缓缓前行,不时轻咳,装得像那么回事。

    此时,“嘭”的几声响,从不远处的天边传来,惊了二人一跳。

    只见宫门外的上空,炸开了一朵朵烟花,将雾色全然吞噬,格外明媚。

    南歌抬头望去,眉眼里都是五颜六色的光亮,镀了一层惊喜道:“是烟花啊。”

    北堂渊侧头,看向南歌的眼睛,晶晶亮亮,好生清澈明媚,他含笑道:“也不知是宫外哪家子弟,燃了这么好看的烟花,甚是应景。”

    “嗯。”南歌点了下头,视线流连在天上的烟火中。

    北堂渊想了想,突然揽过南歌的腰,带着人翻上了宫墙。

    南歌讶然,等落地后,诧异地看了眼眉眼带笑的北堂渊,反应过来道:“哦,你骗我,你没有受伤。”

    北堂渊捧起对方的脸,示意对方抬头看天,指向头上的璀璨烟花,笑着转移话题道:“看烟花,多美啊,不要辜负这良辰美景。”

    南歌没再计较,趴在墙头,仰首望向天空,许久过后呢喃道:“美是美……但这要花多少银子啊……”

    北堂渊的笑意微僵,看向南歌道:“啊?”

    南歌指了指城墙对面的亭子道:“你看那个放烟火的人,像不像老黑,露了一口白牙,看起来挺高兴的。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银子,置办这等上乘烟火。”

    南歌想了想道,“是为了讨叶掌柜开心吗?”

    北堂渊定睛一看,果然是沈东君在放烟花,夜色里,随着烟火升天,照亮了他满口白牙。

    深呼一口气,北堂渊扶了扶额,他是吩咐过老黑置办些爆竹,故意提早引燃。

    目的是引诱陈冲去往他们埋伏爆竹的地点,好尽快解除危机,救无辜者于危难。

    但他不记得,让老黑购买这种烟火……

    衙门的账房,到底给他拨了多少银子?

    “……”北堂渊沉默了片刻,兀自一笑,罢了,小问题,就从老黑的俸禄里扣吧。

    清了清嗓子,北堂渊笑看向南歌道:“钱是小问题,你喜欢就好。”

    南歌咧开嘴角,笑颜如花:“嗯,是挺好看的,我第一次见这么大的烟花。”

    北堂渊见南歌高兴,自己也愉悦起来。

    老黑这事办的,不错。

    北堂渊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下南歌的后脑勺,圆圆的脑袋,很像常趴在屋顶的小猫。

    北堂渊也不知道外面的那些人为何会怕南歌,或许她平时查案的时候太严肃了,不爱笑的缘故。

    但这不爱笑的人,一笑起来,便能将人的魂勾了去。

    北堂渊难得放松,随意靠在宫墙之上,边欣赏烟花,边观望起南歌来。

    烟火灿烂,燃烬后,消失得也快,天边又陷入一片黑暗。

    南歌收回视线道:“放完了,我们走吧。”

    北堂渊有些失落,可真快啊,他走在南歌身侧,二人下了宫墙。

    “什么人?!”

    两个巡城的士兵见到不明身影,忙拔了刀,拦下北堂渊和南歌。

    北堂渊轻咳一声,刚要掏出腰牌出示身份,两个士兵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南歌?鬼啊!鬼啊!南歌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南歌微讶,刚想开口说话,两个士兵便跑走了,估计是去找人了。

    嘶了口气,南歌看向北堂渊道:“你没告诉他们,我是诈死吗?”

    北堂渊摇了摇头,拽起南歌的手笑道:“快跑,等人来了,咱们女判官的名声,便又要添一笔了。

    死而复生,可载入史册了,那得有多惊世骇俗。”

    南歌不得不跟着北堂渊跑出宫门,无奈道:“可别再神化我了,之前宣扬我能画人画鬼,已经足够钓出凶手。

    这再冒出一个死而复生,大家见了我,跟拜祖宗似的,我可受不得。”

    走到衙门前,北堂渊适才停下步子,看向南歌道:“有了这个加持,以后京城的凶犯就会有所顾忌,能震慑住他们,减少作案。”

    南歌意识到什么,发现北堂渊的语气冷淡了些,轻声问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吧?故意隐瞒我诈死之事,成了死而复生的异人,能替他保京师安生,震慑凶案。”

    北堂渊默认,不甚高兴地与南歌并肩走入司衙,皇上的确在利用南歌。

    “我考虑过后,认为这一主意有好有坏。”许久,北堂渊才开口解释道,“别人忌惮你,便能减少隐患。但大家也会因此怕你,对你避而远之。”

    南歌无所谓道:“这倒没什么,反正之前,外面的人也都怕我。”

    二人进入院子,比起外面的寂寥,司衙内就热闹了,大家正撤走灵堂和府衙内的白幡。

    见到南歌回来后,厨娘和小厮不知从哪里找的石榴叶,围着南歌,开始往她衣服上轻轻洒水,嘴里念念有词:“这是我向法海寺的高僧求的大悲水,大悲水加上石榴叶,可驱晦气。”

    厨娘念叨完,又掏出一个手串,戴在了南歌手腕上道,“这是用橘子石编撰的手串,好好戴着它,保安生,很灵的。”

    南歌微怔,看向手串,浅笑道:“好。”

    厨娘笑了起来,转身招呼大家快点干活:“哎!快把那边的白幡撤了!晦气得很呢,早收拾利落,咱们早些休息……”

    北堂渊看向风风火火跑远的厨娘,笑道:“柳厨娘倒是挺在乎风水的,据说还请了个道士,说是要重新摆置府衙的装饰。”

    南歌伸了个懒腰,看向忙碌的大家,对北堂渊道:“你看,至少这里的人都不怕我,其余的人怎么看,也无所谓了。

    老皇帝想如何就如何吧,不过是个名声罢了。

    反正咱们衙门,最不缺的就是与‘鬼’沾边。”

    南歌捂着嘴,打了呵欠道,“去休息咯~你也早点歇着吧,明日还要处理太子的善后事宜。”

    北堂渊望着走去自己房间的南歌,露出一丝欣慰的浅笑……

    …………

    次日,天晴日明,气候回暖了些。

    北堂渊刚用过早膳,外面就传来通报声,是巡城校尉杜欢。

    他喜笑颜开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

    北堂渊见之,走下台阶,迎了过去。

    “哈哈哈,北堂大人恭喜啊,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杜欢晃了晃手里的圣旨,直接递给北堂渊道,“礼就免了,反正这圣旨,也是万岁爷让我顺道捎来的。”

    北堂渊看了眼杜欢,展开圣旨快速浏览。

    老皇帝给他们几人赏赐了不少东西,还加封南歌一枚御赐金牌,但通篇圣旨中,没有提到谢家的事。

    北堂渊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将圣旨收起来,问向杜欢道:“瞧杜校尉人逢喜事的样子,可是受了什么封赏?”

    “这就要多谢北堂大人的指点了,昨日若不是你给了我机会,我杜某人也不会升迁,可能一辈子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巡城校尉。”

    杜欢搓着手掌笑道,暗自庆幸当日没糊涂,做了明智选择。

    “实不相瞒,皇上念下官护驾有功,还将兵部尚书的小姐,婚赐于我。”杜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

    北堂渊含笑点了点头,那位尚书小姐,自己曾在媒人送来的画像里见过,有点印象,却比较模糊,不上心,自然记不清了。

    “哦,对了。”杜欢四处看了看,凑到北堂渊耳畔,低声说道,“皇上召见南歌大人入宫,下官听说,有意将南歌大人留在宫里做官,这可是好机会啊。

    南歌大人高升,对北堂大人也是加持。到时北堂大人再娶了哪家贵女,更是锦上添花。

    义妹在宫里当差,家中又有贤妻扶持,妻妾娘家又为宫中权贵的话,北堂大人可就前程似锦了!

    你想啊,皇上年事已高,如今太子被诛,只有齐妃娘娘怀胎,若诞下龙子,还需仰仗朝廷肱骨。

    前朝那些人,哪有北堂大人你可靠。”

    杜欢又凑近一步,压低音量道,“下官得知,齐妃的娘家有一妹子,年芳十六,还未出嫁……”

    杜欢的话还未说完,北堂渊已经转身走了。

    “多谢杜大人,你若是被打发来说媒的,还请走吧。”

    杜欢尴尬地立在原地,看向北堂渊进了后院,悻悻然地揉揉鼻子道:“我就是传个话,也没别的意思……我还想娶齐妃家的二小姐呐,这不没机会嘛……”

    杜欢嘀咕着,摇头晃脑地走了。

    外界都传,北堂渊不近女色,是否身体上有什么问题。

    如今看来,没准真是。

    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放弃了……

    傅西沅咬着桃子,依靠在桃树下,看向离去的杜欢,对上面摘着桃子的陆中焉道:“这位杜大人,还真会踩老大的心肝啊。

    不知老大最不乐意听的一句话,便是别人称呼南歌为他的义妹吗?

    而且还想将齐妃家的二小姐介绍给老大。

    陆中焉,你说杜欢来此说媒,是齐家的意思吗?”

    “多半是。”陆中焉踩着梯子,从树上爬了下来,前摆处兜了几个不太好看的桃子,抖落进篮筐里,问道,“这桃儿甜吗?”

    “还成吧。”傅西沅又咬了一口桃,往府门外走去,“我去市集逛逛,你编撰的那个话本子,我拜读拜读。”

    陆中焉笑看离去的身影,舔舔唇瓣,弯腰捡起一颗桃,用衣服蹭了蹭,坐在石凳上打算一饱口福。

    谁知这一口下去,酸的舌头都麻了,他立刻吐了出来,诧然地看向大门方向。

    摸摸后脑,陆中焉嘀咕道:“不会吧……难道配的药有问题,她味觉退化了?”

    陆中焉敛了神色,快速起身,赶往自己的屋子,查看给傅西沅医治白发的药方。

    “这个傅西沅,出了问题,怎么不告诉我。”陆中焉浅叹一声,打算调适配方,再换种法子。

    他也是没想到,傅西沅的白发,这么难治。

    …………

    皇宫大殿

    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憔悴得很。

    他看向跪在下方的南歌道:“此次太子一案,多亏了你们,才让朕看清万幽莹和朱戎的真面目。”

    南歌单膝跪地,垂眸道:“这是我们锦衣卫该做的。”

    老皇帝斜靠在龙椅上,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要朕赏赐你的?”

    南歌蹙眉,从怀里掏出半枚玉坠,看向上侧的老皇帝道:“希望皇上,能为谢云归平反。

    之前的赏赐,卑职都可以不要,只求皇上答应这件事。”

    搓了搓手指,老皇帝看了眼旁边的宫人,示意宫人将玉坠拿过来。

    宫人走下台阶,小心翼翼地取了玉坠,呈到老皇帝身前。

    老皇帝拿起玉坠瞧了几眼道:“陆中焉和傅西沅,与朕说了你的事。

    这就是当年,谢云归在温吟的案发现场,找到的玉坠吧?”

    “没错。”南歌应道。

    老皇帝审视一番,轻声说道:“的确是万幽莹的,她告诉朕,这个玉坠被她的小侄子摔坏了。”

    瞥了眼南歌,老皇帝道,“有了它,便能证明万幽莹谋害温吟的事实。

    但南歌,你将它交出来,是否也在告诉朕,你们几人,犯了欺君之罪?!”

    南歌挺直腰身,不卑不亢道:“犯下欺君之罪的人,只有我一人而已。

    为自保,我不得不隐瞒身份,与他人无关。”

    “朕还没糊涂,当年你还是个襁褓里的婴儿,能自己长腿逃走?”老皇帝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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