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斗妤
人群中心怀不轨之人不时煽风点火，灾民被激起民愤，有冲动者抄起木棍从御林侍卫的马下穿过，挤到马车前就要砸车。
海棠将其一脚踹飞，一个倒空旋转，跃到马车顶部，敲响早就准备好的铜锣。
“咣咣……”
随着震耳的锣鼓声，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海兰撑起布帘率先从马车里出来，随后便是一身红衣的孟清菡。
她面容清丽秀美，一头青丝只别了一根簪花银钗，其镶嵌着的朱红宝石熠熠生辉，与身上的轻纱相得益彰，衬托出冷白的容颜惊艳又绝美，最夺目的是那双眼睛，明亮传神，被她看进眼里的人都不由自残形愧，生怕污了她的眼睛。
瞬息的静谧间，孟清菡已经稳稳站在马车边沿上，她放眼望去，是无尽的灾民，这些人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形容枯槁，狼狈至极。
“大召国的百姓们，我是援阳，从现在开始，我不是京都贵小姐，而是同你们一样，是无家可归的灾民，是远走他乡的流民，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同样受洪灾所害的可怜人，到现在为止，我的父亲还在牢狱里关着，我的族亲还被囚禁在府里，随时有入狱砍头的风险。”
灾民们皆是一愣，这跟他们事先知道的不一样，不是说朝廷把他们甩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县主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在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又听她道：“我父亲身居高位，一生清廉正直，却被奸官污佞诬陷放火烧黎民，此等冤案，我相信皇上会明察秋毫，还我孟家一个清白。”
人声鼎沸起来，乔大人跟他们说过，放火的不仅仅是前知县王令申，他背后还藏了一个大官，大理寺正在调查，具体是谁，乔大人和那些官兵都不说，只说等案子查清就知道了，可是如果是眼前这位小姐的父亲，那有何不能说，反正他父亲都入狱了，还能跑出来杀人灭口不成？
那被海棠踹飞的汉子又挤进人群，他面红脖子粗的吼道：“难道不是你父亲放火不成又派你来把我们引到葵阳去，打算生生饿死我们吗？”
孟清菡露出凄苦的表情，道：“这位壮士，若是我父亲要害你们，这等大罪皇上早就下旨砍头了，怎么还会令大理寺彻查呢？朝堂上的赈灾粮迟迟不下来，便是火灾案幕后的人在阻拦，我孟府世代清官，不忍百姓受苦，便毅然决定与你们一起共渡难关，百姓无辜，不该再次苦难。”
汉子被一声壮士喊傻了，他一个泥腿子从没入过贵人的眼，哪怕是日日施粥的魏郡主，他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唐突了贵人，坏了她的名声。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但是我父亲绝对不会伤害你们，我用我孟家几代人的性命起誓，如果火灾案是我父亲所为，那我孟家族人愿受五雷轰顶之刑不得好死。”
古人信奉誓言，见她言辞凿凿便轻信几分，想她一个官家小姐，因为洪灾父亲下狱，家里还被官差包围，她定是吓得不轻，天可怜儿见得。灾民甚至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孟清菡比他们更可怜。
“县主仁善慧心吾等感激涕零，然，朝堂大案不可妄言，是非曲直明皇上自有圣断。而，灾民不是物，轻率不得，县主打算何如？”
不同于孟清菡清脆响亮的声音，魏可妤显得更为稳重，语色带有压迫之感，字字带锋，仅仅三言两语就将灾民软化的心挑拨得再次怒气横生。
是啊，现在的重点不是放火案的凶手，而是他们的生存问题，他们是不会离开京都的，何况是跟着这么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娇小姐。
孟清菡看向目的不纯的魏可妤，许是御陵侯把好基因都遗传给了魏景泽，这魏可妤的长相只能算中人之姿，个子不出挑，不过脑子还挺好使的。
“郡主。”孟清菡微微拂身，算是见了礼。
品阶上郡主身份要比县主高，不过孟清菡不仅有半县的封地，还有两千兵权，虽然两千士兵还不知所云地杵在灾民堆里，站在魏可妤身后与她这个正经主子对着干，但到底来说孟清菡是有实权的县主，魏可妤空有名号就像他爹一样中看不中用，就算不给她面子不行礼，魏可妤也说不得她失礼。
“郡主这般问，可是有了更好的赈灾法子？”
“尚未。”魏可妤将希望的目光放在孟清菡身上，“所以本郡主十分好奇县主的妙计，我父侯说，朝廷才赐了县主两万两银子，这”
“这便不劳郡主操心，皇上都信任本县主，本县主自有过人之处。钱财俗物唾手可得，不过郡主要是实在忧心，可捐献一点心意，本县主先代我援阳的百姓谢过郡主了。”
魏可妤平静的面容不见丝毫波澜，淡淡道：“本郡主并非质疑县主，只是关乎上万灾民的生死大计，就算本郡主不问，这些灾民也不会盲目跟你去葵阳。”
人群又骚动起来，葵阳一个偏僻的小县城哪比得上京都，他们人数众多，去葵阳吃土吗？两万两银子能给他们吃几天？眼下进了十月，夜里那么冷，有钱给他们建房买衣褥吗？
孟清菡暗恼，暗道魏可妤的颜值都给了智商，煽动民心一把好手，不先解决她，这些灾民是带不走了。
“魏郡主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少在这里阻拦，灾民已经在露天地里等了一月有余，眼看寒冬就要到了，难不成一直留在这里巴巴的等着朝廷救济？”
孟清菡看向灾民，不等魏可妤开口，又道：“本县主直言不妨直言，朝中奸佞当道，民生疾苦皇上也束手无策，此事你们可问乔大人，本县主并非虚言，你们一等再等，难道忘了之前的一把大火吗？就不怕把奸臣惹急了，再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没天理啊”
“天杀的黑心肝烂肚肠的奸官，这是不给活路呀。”
“是哪个奸官，我们跟他们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