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病重
出了御书房,已过午时,黑沉沉的天空压下来,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小海子如来时那般弓着身子领着孟清菡出宫,只是他头压得更低,态度恭敬,嘴角嗫嚅似有话要说。
孟清菡目不斜视,假装看不见他的踌躇,一路安静行至宫门,海兰望眼欲穿的等候在那里,见孟清菡平安出来,她才慢慢平放下焦躁不安的心。
“小姐。”她上前搀扶孟清菡,担忧的眼神藏不住。
宫门前来往巡逻的士兵多,旁边还跟着小太监小海子,孟清菡不便多说,给了海兰一个放心的眼神。
小海子最终只说了一句,‘孟二小姐慢走’,马车缓缓驾离皇宫,离开那个空气都压抑的地方,孟清菡才卸下满身防备。
皇帝并非庸才,但也不是雄才大略的盛世君王,明日早朝,丞相一派的朝臣定会满口赞同把城外灾民甩手给她,在他们眼里,灾民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是用最低的银子打发完灾民,而且两千民兵落到孟府总比落到御陵侯手里强,所以孟清菡并不是相信皇帝有那个能力为她争得灾民安置权,而是她相信丞相一定会不遗余力促成她这一片救父之心。
不过朝中为数不多的忠良定会全力反对,尤其是御陵侯,好不容易得了两千兵权,怎甘心就这般莫名其妙没了。
绕路经过知县衙门,原来的府衙被烧毁,新任知县乔弘煦每日除了去南城门外安抚灾民便是到这里来监工。
在马车里,透过珠帘遥遥望去,此人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一身官袍加身,刚正不阿意气风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翰林院侍读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知县,虽然品阶上还降了两级,可却是真正掌握了实权,若说他身后没人做后盾,孟清菡是不信的。
放下帘子,孟清菡从旁边箱子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海兰,她道:“乔大人近来奔波劳累,明日就让他好好休息一日。”
海兰接过瓷瓶,心领神会应了一声:“是。”
本次灾民能成功逃过火灾,乔弘煦功不可没,若明日在朝堂上他极力反对灾民一事,顾及他功绩忠心,惠扬帝不好驳了他的脸面。
帮人便是帮己,能为惠扬帝减轻一点麻烦,就当全了自己的忠君之心。
回到孟府,孟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等在前庭,她们不知道宫里的公公为什么要带走孟清菡,只当是案子有了新进展,个个心急如焚的等着希望有好消息传来。
见到孟清菡回来,孟老夫人着急问道:“清菡,可是你父亲的案子有进展了?”
孟清菡扶住孟老夫人,能感觉到她平静的面容下身子在微微颤抖,“祖母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二姐姐还真是孟府的好女儿,父亲入狱,整个府上人心惶惶,你却将母亲关起来,是怕她向丞相大人求助,救了孟府吗?”
原本模样灵动,性子活泼的孟雪尘清减了不少,穿衣不像以往那般张扬,眼神也是灰扑扑的,她无法再像以前一样跟祖母撒娇,也无法任性妄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连给母亲送一顿膳食都做不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孟清菡。
孟清菡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她,“六妹妹,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今日的祸事就是丞相弄出来的,父亲顾念情分隐忍不说,母亲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庶女,你以为能得丞相多看重,祸到临头人家只顾着自保,哪还顾得上咱们,你也不小了,身为孟家女儿,不应当单纯的像朵小白花一样,二婶婶,教导小姐的事您多上心了。”
孟老夫人还在担忧着儿子,哪听她们在说什么,孟二夫人在别的事上总是慢半拍,但在折腾大房的事上,那是一点就通,孟清菡话刚落,她就已经想了十八式折磨人的法子,保管孟雪尘叫苦不迭。
孟雪尘没哭没闹,反而安静得好似没听到她们说话。
送孟老夫人回了松香院,不见一直伺候的孟阑珊,孟清菡随意问向映红姑姑,“四小姐呢?”
“回二小姐,四小姐病了。”
孟阑珊出生就体弱,身子一直不太好,小时候落水伤了肺,肺部感染没得到妥善治疗,生生拖成了肺痨,也就是哮喘,这病别说在古代,哪怕是科技先进的二十一世纪都无法根治。
孟清菡之前也简单给她看过,只能开些药保她不是很难受,回院途中,海兰不着痕迹的退下,换上海心跟着她绕道去了映珊院。
同映珊院并立的还有一个悠香院,两座院落并排而立。“映珊院住的四小姐,旁边这院住的是三小姐。”海心解释道。
此时已接近傍晚时分,孟清菡看着这两座全然不一样的院子,心道有靠山就是不一样,映珊院朱门高墙,从外可窥见莹莹灯光,而孟悠菀的悠香院,如同进入了深夜,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心敲响大门,一个小婢女将她们迎了进去,院内养着各种名贵的草木,廊下灯笼上也画着花卉,孟阑珊是真喜欢花草,并不是因为孟老夫人喜爱花木她就刻意奉承讨好。
荷香快步出来迎接她们,拂了拂礼后道:“二小姐,四小姐下不了床,不能亲自来接您,还请二小姐勿怪。”
这么严重?早上走的时候怎么没听说。
孟清菡让荷香带路,穿过两道院门才到孟阑珊居住的闺阁,进入屋内,一股中药的苦涩味传来,孟阑珊青丝垂戴,娇容苍白,正半撑着身子想要下床。
孟清菡上去阻止她的动作,道:“快躺好,怎地这般病重?”
“二姐姐回来了,我没事…咳咳……”
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孟清菡顺着她的背,待她稍微平复了才接过荷香递过来的药,只是她闻了一下就将药还递还给荷香,“端些温热的水来。”
荷香不敢多问,连忙下去端水。
孟阑珊捂着嘴,瓮声瓮气的说道:“二姐姐离远些,别过了病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