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不死的神仙
‘没有不败的军队，没有不死的神仙’，薛针一直记着这句话。
马骥、王道杰也终于带着消息回来，再过几日便能到北尽河，过了北尽河再没了皇朝建造的城市，这也意味着，军队无法再从城市中获得补给。
前方就是望日城，距北尽河最近的一座城市，沈炼命大军在城外修整三日后再出发。
军队需要补给，杂役的随军也要备足日常的消耗，待进了大荒草原，谁知道还能找不得到这些东西，医生买草药，供事备足修缮的各种材料工具，画匠、纹师则需要更多的颜料，冯仑、许之墨自然是去购置松墨、朱砂等纹身所需，薛针也需要备一些，问过陆隐泉有什么需要，他摇摇头缩在帐篷里不说话，薛针知摇摇头独自进城，问了市集的方向，然后去购买所需用品。
行军已有四个多月，天气逐渐变的暖和起来，一些夏季的衣服还是必须的，他又估摸着陆隐泉和唐破的体型各自买了一身，唐破虽有军服可穿，但这些日子对自己有如师徒，孝敬一下也是应该。更重要的是自己在行走中顿悟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修为上升的很快，三百六十处窍穴已经破开二十几处，只是手中的灵玉只剩下一块，他寄希望在这偏远的地方能找到些有灵性的东西，万万不可断了修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行更是如此，一旦中断，再要破开窍穴将会更加的艰。
可惜转遍了集市，也未找到一丝有灵性的东西，这里不过是世俗中的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城池，怎么会有灵物出现，他自嘲几句，无奈之下，只好将日常所需备足，然后便想到城里找个酒家，吃饱肚子再回军营。
望日城远远比不上遂州城的繁华，城市也不大，不一会，薛针便在城中找到一家匾书“客来”的酒楼，他站在牌匾之下，里面隐约传出酒香和喧哗的声音。薛针知道唐破喜欢喝酒，可军营中只有打了胜仗才能赏赐庆功酒喝个痛快，平日里禁酒，唐破只能偷偷摸摸的喝点，于是进到店中找张桌子坐下，先为唐破打了五斤好酒，灌在水囊中，顺便点了两道菜一碗白饭，吃的干干净净，接着将水囊和所购东西背好，出了酒楼准备回到军营。
就在这时却看到冯仑、许之墨陪着马骥、王道杰还有另外几个相好的军士从前面的一家酒楼出来。
他们看到了薛针。
千载难逢的机会，冯伦在马骥耳边嘀咕几句，马骥一挥手，众人上前将薛针围在当中，冯仑面露狰狞嘿嘿冷笑道：“薛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乖乖得给爷几个一人磕三个响头，再从我胯下爬过，今天便饶了你，不然废了你的双手、双脚，从此便连绣花针也拿不起来。”
许之墨也在旁怂恿道：“薛针，我们大人有大量，你跪下磕了头，过去的种种是非，我们便既往不咎。”
马骥、王道杰等人冷眼望着薛针，盘算着这小子磕完头后，再揍个鼻青脸肿，需让唐破面上也不好看。众人嘀咕几句道：“唐破鲁将军放在眼里，望日城不是军营，大家不必忌讳军规，便说这小子偷了咱们的东西，咱们拿赃抓人，就连唐破也告上一状，告他纵容手下、管教无方。”
殊不知，这小声低语，在薛针的耳中却是清清楚楚，本来还想给他们点脸面，看来倒也不必留手。
薛针微微一笑，正好演练唐破所教，他勾勾手指道：“是单挑还是一起上？”
马骥哈哈大笑，心想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笑道：“军爷也不欺负你，我一人即可，待会可别哭爹喊娘的求饶。”说完站到薛针面前，大剌剌说道：“老子让你先动手。”
薛针抱拳道：“那先谢过了。”说完将身上背着的东西小心放在地上，接着一拳软绵绵的击向马骥。
马骥心中暗想，这小子莫非是个傻子？一个刺青的纹师也敢和军爷动手，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薛针一拳慢悠悠、轻飘飘的击在马骥肚子上。
马骥却捂着肚子瘫软在地。
王道杰等人顿时傻了眼，他反应甚快大声道：“这小子使诈，手里藏有家伙，大家一起上，别手下留情。”说完率先冲了上去，一拳砸向薛针面门。
薛针头一歪，拳头擦着耳边挥过，他右手一抬捏住王道杰的手肘，用力一错，将他肘过节卸了下来。这些都是唐破所教，如何使力、发劲，他修行多年，力气、反应比寻常军士强上许多，此刻演练唐破所教，如鱼得水、轻而易举。
他冲入人群，或挡或勾、或拿或捏、或拆或击，转眼间众军士都躺在地上不住呻吟。
冯伦、许之墨瑟瑟发抖，想不到薛针竟然有如此本事，指着他尖叫道：“你你会妖法、邪术。”
薛针笑道：“会一点，正想在你二人身上试试抽筋扒骨的术法。”
冯、许二人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磕头求饶。
薛针本想将二人手腕折断，但转念一想，这二人虽然讨厌，但伤了手臂，必然影响日后的纹身，恐怕便断了财路、没了生计，在军营厮混不下去，望日城离遂州太远，二人铁定是回不了，心肠一软，就此作罢。
那些军士也都是伤了关节，养个把时辰也就没事，他刻意不去打脸，也算给了鲁仇和将军的面子，他拿起地上的东西扛到背上，往军营方向走去。
待看不到薛针的背影，冯、许二人方才抬起头，将马骥、王道杰等人一一扶起，大家脸上无光，灰头土脸的溜回军营。
再说薛针，回到军营，将买的衣服分别给了陆隐泉、唐破，又将灌满酒的水囊偷偷塞给他，唐破大喜，这便宜弟子倒是很懂师傅心意。
到了晚间，虎头几个竟然抬着一头大野猪来到杂役营歇息的地方，他是个信人，鹰骑扎营休整，便带了兄弟上了附近的山上，打了一些猎物下来，正好捉了头活着的野猪，便送到杂役营里。
他招呼了冯伦、许之墨，二人见薛针笑眯眯的望着自己，心下发毛，却听薛针笑道：“两位，虎头大哥亲自送来的猎物，还不快来谢过。”
二人急忙谢过虎头，这段日子大家吃的寡淡，这头野猪就是雪中送炭，可以改善伙食了。
虎头一刀下去，割断了野猪的喉咙。
薛针离的很近，就见野猪的魂魄飘了出来，颜色青里透紫，显然十分强壮，他忍不住施展凝魂聚精的手法，野猪的魂魄缓缓向他飘来，几乎飘到近前，却突然烟消云散。薛针眉头一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但野猪的魂魄留在世间明显长了几息，看来还要勤加练习才对。
陆隐泉坐在薛针对面的火堆，看到他手里的动作，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薛针没有看到他的异样，他此刻被野猪毛皮沾染一点红色粉末吸引，上面分明有一丝淡淡的灵气，他按捺住惊喜，上前问道：“虎头大哥，这头野猪是在那里抓到的？”
“就在城西的青牛上捕获，小兄弟若有兴趣，明日和我们一起上山，再打几头。”他对薛针很有好感，随即相约。
薛针连声道谢，约好明日一早上山。
次日，天还未亮，军营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薛针早早的便等在营门口，过了一会，虎头等人牵着马就到了。
营门守卫认的虎头，查过令牌和通行手谕，放众人出营。
虎头问道：“薛小哥，你会不会骑马？”
薛针摇摇头，他只见过马，却从来没有机会骑马。鹰骑虽是骑兵，但杂役营里的这些戌工却是没必要上马打仗的。
虎头咧嘴一笑，“我估摸着也是，特为你找头小马，温顺的很，路也不远，你正好学学。”说完将骑马的要领告诉了薛针。
薛针心中感动，这个叫虎头的汉子待人真诚，值得一交。
小马果然温顺，按照虎头教的法子，又有他从旁指导，薛针开始有些生疏拘谨，马儿也只是慢慢迈着步子，到后来，便敢策马扬鞭奔跑起来。
青牛山离军营不远，到了山脚下，众人将马拴在树上，都是军马也不怕有人偷了去，拿了打猎的家伙便准备上山。
虎头粘了点吐沫在手指上，竖到眼前察觉了风向，于是十多个人分成两队上山，一队绕到下风处，另一队由虎头带着沿着山路奔了上风口，这些人入伍前都是山里的猎户，上山打猎轻车熟路，入伍后做了营里的斥候，只是在后营却没什么用武之处，鲁仇和爱好野味，这些人便时不时的出营打猎，满足将军的口腹之欲，他们昨日已来过青牛山，对地形已然大致了解，不再勘察地形，直奔山上而去。
爬过两道山梁，淌过一条清澈的溪水，绕到青牛山的后脊上到了半山腰，此时太阳方才露出一丝微红，草木返青，大地回春，万物复苏，春天已悄然到来。
大家稍事休息，为打猎做最后的准备，虎头等人对薛针都是刮目相看，青牛山虽谈不上地形陡峭，没有悬崖峭壁，却也峰峦叠嶂、沟壑纵深，尤其半山腰往上，更是林海莽莽、荆棘丛生，需要不断用砍刀探路，大家都是猎户，这点苦活算不什么，倒是薛针小小年纪，又是杂役营里的纹师，能气不喘心不跳，不由的暗自称赞。
薛针一路上来，却没有发现有灵气的地方。他细细问过虎头昨日猎捕到野猪的过程。
虎头笑道：“你这小哥，性子真是着急，捉住野猪的地方就在上面不远处，昨日我们下了套子，回来时候正好捉到只活的，野猪群居，又走老路，今天咱们依样重来，还能逮到几头大家伙。”
大家动身继续往山上行进，沿路又猎到几只山兔野鸡，都是小家伙，随手拴在腰间。又走了一会，便看到一大片树枝乱叶散落在地，这里土石翻起、草叶凌乱，应该就是昨日猎到野猪的地方。
薛针细细观察，却没有找到自己希望的东西，不禁有些灰心，又沿着野猪行走的痕迹，往山上走去，就听见虎头在身后叫道：“薛小哥，别走远了，山里容易迷路，碰到老虎、大熊可不是玩的。”薛针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放心。弯下身子仔细查找。
终于，拨开一丛荆棘，见到一大块褐色的泥土，泥土干裂布满裂纹，薛针依稀看到泥土上面飘着一层淡黄色的灵气。
天工泥——道门中制造生活器皿所需的一种泥土，所蕴灵气虽然远远比不上灵玉，但聊胜于无，想来是那头野猪从这里路过，翻身打滚时蹭上了一点，恰好又被昨日虎头所猎送到杂役营里，这才被薛针发。他抠下了一块塞入温养瓶中，片刻后瓶内有了一股土黄色的灵气，他吸了一口，灵气有着大地特有的土腥气息，虽然压缩灵气，萃取真元排除杂质的时间、步骤会更长、更加繁琐，日后修行的速度也会延缓，但有这么一大块天工泥在，短时间内修行倒是不会中断。他正在琢磨间，突然就觉后背发凉，感觉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窥视着自己，他顿时紧张起来，不敢怠慢，急忙向虎头他们奔去。
“虎头大哥，这里有凶险，小心！”薛针边跑边大声呼喊。
虎头等人立刻抄起家伙，全身戒备。
“你看到了什么？”虎头问道。
“我我感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窥视。”薛针说道。
“大家聚在一起，都小心点。”虎头挥手道。众人围成一圈，将薛针护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