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叫我黎甦
黎甦一连串的话语，让顾爇沉默了一小会儿。
“莉莉安小姐的意思是，全部重改？”
黎甦笑了，直接笑出了声，只不过是很小的一声。“顾总大可不必试探我，全部重改不至于，我也有比较喜欢的点，比如，顾总这种‘直来直往’的个性。”
“既然这样，莉莉安小姐又何必跟我打太极呢？作为乙方，我们易沁当然是应该满足阿萨的要求。”易沁的员工们都面露难色，只有顾爇面色如常。
“易沁如果继续沿用这次的设计，那么就必须降四个百分点，毕竟顾总比我更清楚，这次设计后续维护会是一个很大的开支，阿萨虽说谈不上贫困，但该省的还是得省。如果顾总决定改方案，那么就降三个百分点。”
易沁的员工面面相觑，这样的条件直接将这次易沁的获益拉低了一个档次。
“您说的要相互退一步，您这，我的确没有看见阿萨的诚意。”顾爇摇了摇头。
“诚意不诚意的都是另说，首先要顾总拿得出一个我看得上的方案，易沁才称得上能够跟我谈诚意。”黎甦的耳环在她的一颦一笑之间显得尤为灵动，像极了荡漾着的紫罗藤花，和胸针相得益彰，她站起身，“顾总，后续的话就请您跟童立接洽，您也听见了，我的嗓子不太能和您继续友好的探讨，我和童立就先行一步了。”
“行，我们易沁会将方案进行一个修改，希望下一次能继续与莉莉安小姐进行友好的探讨。”顾爇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种笑容，众所周知，是没有温度的。
“当然，相信易沁下一次能够拿得出让我满意的方案。说个题外话，顾总笑起来很好看，希望下次洽谈顾总也能笑得开怀。”
“顾总，这，阿萨也太欺负人了吧！”一个女生对顾爇嘟囔着，顾爇没有理会。刚刚握手的时候，顾爇注意到了莉莉安手上的一道浅浅的疤痕和中指上的莫比乌斯环戒指。那道疤痕在虎口下方两三公分，只有约莫五毫米左右长，很浅，几乎要融进女人白皙的皮肤中，微不可察。戒指有些大，像是套在中指上的一个圈，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估计那个奇妙的拐点转到了女人的掌心，所以没有看见。
莉莉安就是黎甦，这个念头冒出在顾爇脑海里的时候，立马就被顾爇否决了。黎甦右眼虹膜旁有一颗痣，但莉莉安没有。即使手上的那道疤再像，那个位置伤到过的人多了去了。
“阿立，易沁这个策划案不管做得怎么样，扣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就说我看过了，约对方谈。”回到自己的工作室，黎甦摘下了口罩，深呼吸一口气，她注意到童立有些不解，轻轻地笑了笑，“对方策划案做得很好对吧？”
童立点点头，还是不理解。
“但是设计理念还是有出入，虽说阿萨一直的风格都是极简，但是进入中国市场，也应当融入一点传统文化中翩翩公子的温和。你一直在产品把控，以及经济效益方面都把握得很好，但是不论是阿萨，还是现在的将顾，都应当基于最开始提出的一个底蕴去发散。这一点，你和易沁的顾爇很相似。”黎甦转着自己的戒指，看着童立。
“姐，你和顾总很熟吗？今天的谈判和你之前不太一样。”
“你该问问里昂我谈判到底是什么样的，”黎甦看着手中的设计稿，笑着摇摇头，“顾总，之前是同学。对了，如果顾总问起关于我的事情，就不要说。”她觉得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
“当然，这是姐的私事，就算姐不说，我也不会讲的。”
她敲定了一个设计稿，把手里的稿子合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整整齐齐地递给了童立，“把这个方案的电子档直接发给文卓的安总。发过去就走，今天周日，别加班。我先走了。”
回国之前，黎甦就决定了定居成都。回国之后这一年，黎甦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她经常去超市，因为书中有一句——超市是一个极具生活气的地方。很多人说，她不是一个具有生活气的人，因为她不怎么生气，只要稍微熟悉一点，她对人基本就是笑着的。或许，她只是想具有一些烟火气。
她静立在摆放酸奶和奶酪的冰柜旁，一排一排细细地看着。好一会儿，她才决定拿上一次买的那种酸奶。她抬手，戒指有些松松地垮在中指上，像路边小摊上的那种套圈。她还拿了两块奶酪，一大袋芝士。
推车里已经有了一些菜，还有洗衣液之类的，加上这些东西，黎甦想她可能会不堪重负。她的身体自从高三的时候开始就不太好，即使她一直保持着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好好吃饭，认真运动，但近几年这种变坏的趋势愈演愈烈。
她正在思索要不要放弃带洗衣液回家的时候，安慬要走到了她面前。黎甦抿着唇，在安慬的视角里，像极了一个落入人间的不谙世事的小天使忧愁着怎么回家。
“黎小姐？”安慬浅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甦兀地回头，看见来人之后旋即迸发出一抹微笑，放下手中的洗衣液，“安先生？好巧。”
“还是叫我慬哥吧，你这是在思考些什么？我可不相信你拿着一大瓶洗衣液在思考人生大事。”安慬看了看黎甦推车里的东西，“需要帮忙吗？”
“那你以后也别叫我黎小姐了，挺生疏的，就叫我黎甦。”黎甦的手指轻轻叩着推车的把手，“帮忙的话，应该不需要的，我自己应该可以。”
“这就生疏了吧，你感冒还没好，我帮你吧。”说罢，他将推车从黎甦手里接过，慢慢地走着。黎甦走在他旁边。两个人都没说话，静静地走了一路。
到了小区楼下，黎甦就没有继续走了，她转过身，对安慬微笑着说，“就到这儿吧，多谢慬哥了，不然我没办法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安慬看出了黎甦的戒备，但也只是笑笑，就将东西递给了黎甦，“那就到这儿了，黎甦，晚安。”
“慬哥，成年人的世界不要轻易给一个女孩子说晚安呐。”黎甦尝试着提了提手中的东西，约么着自己应该能提上楼。安慬笑了笑，但没说话。
“慬哥，那，好梦。”说完，看到安慬对她挥手，她就转身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