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在意的

    过了良久，师傅才开口说话。“说实话，其实很多时候，越是那种看起来不怎么匹配的夫妻，走得越长久，可能是因为他们精神契合吧，相反，有时候看起来越是般配，现实就越貌合神离。但听你的描述啊，可能是因为我自己有个女儿，我更心疼人家姑娘。假如是我女儿，被一个男生这样对待，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男生。”司机带有深意地看了顾爇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师傅，假如那个男生家庭条件很差，你会赌他是一个潜力股吗？”顾爇丝毫不避讳司机打量的目光，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刚刚您也听见了，我的家庭没有那么好。”甚至还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不会，我容不得我的女儿去赌。”师傅想了想，说罢，还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当初的我也不想让她为难。”顾爇摸了摸自己胸前的戒指，“即使她一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姑娘。”

    “那看来是后悔了啊。”师傅将已经燃尽的烟头塞进了灭烟器，双手扶着方向盘。

    “后悔倒是没有，她应该去会一会其他的人。只是后来，时间再也没给过我机会去抚平她那时带给我心上的褶皱。”顾爇坐起来了一点，看见机场上红色的“武汉”两字，“也再没让我得到过她。”

    分手之后，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也就没出现过了，他心想。

    “小伙子，那个姑娘，你还有机会吗？”师傅说得很委婉，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信命。”顾爇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一股子希望迸发出一抹一闪而逝的光。

    “你这是准备好去找人家了？”

    “不是，我这次是出差，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他有些恼火，又有些落寞，“只是觉得这次很可能会遇见她，她说过她很喜欢那座城市。”

    “你要知道人有很多不如意的，不会允许她肆意地生活。”

    “但她会。”顾爇急促地打断了师傅的话，像是怕师傅没听清一般，又说了一声，“她会。”

    “行吧。”师傅气笑一声，“我和我家那位当初也是克了万难才结婚，想想也是不容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想得多，人家姑娘当初不也还是毅然决然的跟了你，你没钱，她当时看上的绝对不是你的金钱，你没权，她当时看上的也绝对不是你的权。她就是看上了你，你这个人。不然她图你什么。”

    又回到了现实的话题，顾爇噤了声，想了想，他还是开了口，“可我不想让她早早地背上世俗的加压。”

    “那你知道人家姑娘会怎样想你吗？”司机师傅换了个档，“她可能会觉得你就是不够爱她，可能人家姑娘想的就是，爱一个人，就应该不顾一切。你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托词，可能对她来说，这才是她在意的。”

    “顾爇，哥，我在意的是你，也只是你。”

    女孩的话在他的脑子里与司机的声音在脑海里碰撞，激荡，将顾爇击得无言。

    司机的眼神迷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追忆那似水年华，或者可能在怀念。耳边仍然是《海阔天空》，那一句“原谅我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回荡在初秋微凉的城市夜空中，让人微醺。

    “就在这儿停吧，师傅。”顾爇拿起放在脚边的双肩包。

    “行，”师傅靠边停稳，“我是个糙人，但我家那位不是，她教会了我很多，包括珍惜。如果找到了那个姑娘，无论你俩结局怎样，珍惜她，别让自己后悔。”

    看着师傅的眼睛，那双眼睛看透了世俗的混沌，不似年轻时的清明，但又含着希望，像是请求，顾爇郑重地点了点头，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