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千里共婵娟

    “不是妈说，你李叔家那个姑娘，长得还算周正，性子也柔顺，比起你之前找的那个姑娘，跟你匹配得多。”

    他还是出门了，一边上车，一边听电话里的人说话。到这儿，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妈，这事儿不是你说的算。配不配只有我自己知道。”

    “哎哟，你妈我真是命苦啊，人家儿子二十八九不说孩子都几岁了，起码结婚了吧，最不济的怎么着也有个对象了吧，再看看你，连个对象都没有。”

    “妈，就这样，我先挂了，我快到机场了。”不等对面的人回话他就挂掉了，吐了口浊气。

    “小伙子，被催婚？”师傅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嗯。”他还是神色淡淡。

    “像你们这种都市精英，很少会有家里这么早就催婚的。”师傅摇了摇头，“年轻人呐，为什么不顺着你妈妈的意思去试试呢？即使真的不喜欢，走个过场也好啊。”

    他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灯光往后奔跑成一条光带，只有月亮一直只是月亮。那种光影向后奔跑，他眯着眼，脸迎着风。

    “看小兄弟这状态是忘不了人呐？”师傅车里放的音乐是《海阔天空》。

    顾爇回过头，仍然只是“嗯”了一声，但多点了下头。他想起那个夜晚，女孩对他说的话。

    “哥，你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吗？”他不以为然，认为是黑黢黢的一片，毕竟那个时候女孩在地铁里。“我告诉你，成都地铁三号线上，从三河场，经过金华寺东路，到植物园，这一段是在地上的。外面大多数人家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路灯都有一种暖黄色的调子，但是，坐在地铁上的我，隔着地铁里的人群，煞白的灯光，没有温度的玻璃，觉得那些暖色好遥远，不可触摸。可是啊，我原本一直以为月亮的光是冷清的，但现在，它穿过了玻璃，混入了这煞白的灯光，让我觉得它是有温度的。哥，你那里看得见月亮吗？”

    女孩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之前我觉得古诗词美，可美得很遥远，触不可及。现在至少懂了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现在和你好像就在同一片月光之下，今晚的月亮很好看。就像你，之前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冷心冷性的，之前我也这样认为，但现在对我而言，你是温暖的。”

    顾爇记得他的回答是“看得见，很漂亮。我总算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小兄弟啊，这忘不掉的人还有联系吗？”

    “没了。联系方式还留着的，但没什么用。”顾爇看了看手机，但没有点亮，屏幕上映着的是他自己的脸。

    “留着就好，这说明人家小姑娘还没完全狠心，还有希望。”师傅嘿嘿一笑，笑声在这喧嚣的城市夜里，裹挟着寂寥的风，让顾爇莫名觉得有些亲切。“我和我家那位当初家里不同意来着，但走到现在，还不是甜甜蜜蜜。”他翻下遮阳板，里面夹着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我女儿也还算听话，在他们班上排前几，再过几年我女儿上大学了，我就不这么拼命赚钱了，我就抽点时间带着我家那位出去旅游，去看看他们说的稻城，年轻时没有好好和她谈过恋爱，到这把岁数了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总想弥补弥补。”

    顾爇看了看照片里的笑颜，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弧度。“挺好的。”

    “是吧。冒昧的问一句，那姑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呐？”师傅语气里的调侃带得车里的氛围瞬间好玩了起来。

    “以前，她就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以前的她，不算是顶尖的漂亮，因为有些婴儿肥。那个时候可爱多一些。九年了，后来也就没了联系，没了消息。”他手肘撑着车窗，手略微靠着嘴。师傅给他递了根烟，他摇了摇头，说，“她不喜欢，哪怕只是一点点。”

    师傅自己点了一根，红色的光明明灭灭，“嚯哟，看来是早恋。”

    “不是，”顾爇笑了笑，“从一开始就没早恋过，就算最早可能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真真因为意外在一起的时候已经是快大二了，虽然异地，也没见过一次面，但感情很好。”

    “那为什么会分手呢？”师傅猛吸了一口烟，吐了一个很漂亮的烟圈，却被窗外吹进的风扯乱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他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很随性，“我当时本来是不同意的，觉得会耽搁了她，然后她说那谈两个月吧，试试。我动了贪念，答应了。两个月到了，我就和她还算是和平的分了手。”

    “你这，我要是那个姑娘，绝对当你是渣男。良心不会痛吗？”师傅紧紧的皱了皱眉。

    “是挺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