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惊闻
“五十？你还真敢想！”林嘉禾忍不住嘲讽。
面对林二红的狮子大开口，嘉禾笑出声来，带着讽刺和对她异想天开的嘲弄。
不要看她平日里大手大脚，但这时候的钱是真的经花。
家里没什么大项开支，日常吃喝也有空间粮食偷偷补贴，林嘉禾这一年多的工资其实没花多少。
一个月攒十块，小半年才能攒出五十来。
再拿渣爹的工资做比较，每个月九十块钱的基本收入，平时还有加班补贴、技术奖励，家里人口也不多。十几年攒下来不少家底，要他两百多也跟割肉似的疼。
五十块，真不是个小钱！
“不行，五十我可出不起！我一个月才二十多，半年都攒不下五十块钱。”林嘉禾下意识开口压价，使用话术套路对方。
“我其实对那边儿的事儿不怎么感兴趣，你也知道我妹妹的事已经定了，我明天就要送她走，哪有心思顾忌别的……”
她皱了皱眉，摇摇头道。
“算了！既然这样，那你别说，我也不问了！有这个钱还不如给我妹带着下乡呢！下边日子苦，正是用钱的时候……”
没等嘉禾说完话，林二红已经后悔了，对方听都不听，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场！
“别，别，五十不行，四、不，三十，三十总行了吧？”她一着急，直接降了一小半，再没有刚才的矜持和气焰。
三十嘉禾也没接受，直接转身就走。
试探出了对方的底气，越是如此越要表现的强硬。
“可真敢说，一句话的事就要我一个多月工资！我怎么没遇上这样的美事儿！走了，走了，还得回去做饭呢！你也别和我说笑话扯闲篇了！”
林二红心里委屈，不是她故意喊高价，而是为了打听消息她给老家亲妈许诺了不少东西。
要不是那个消息惊了她一大跳，觉得有利可图，她也不会钱没到手就空口白牙的许诺出去。
现在要是不成，自己的花出去电话费怎么办？
还有老家的亲娘，算了！自己都没落下好处，许给她的那些？就当是没说过吧！
“别，别走啊！三十你嫌多，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呀！”
“不行、不行的话，给二十也成。真的是大新闻，你都想不到，我奶他们把人哄回去是干嘛……”
“我发誓，真的很重要，我也是背着我哥和我爹偷偷从我妈那儿打听来的，要是被他们知道，说不定要打断我的腿……”
林二红赶上去拦着人不让走，急急慌慌解释，又是赌咒又是发誓。
嘉禾看火候烧的差不多了，才又和她磨牙，最后给到了十五块的高价——对方也不傻，死咬着要比上次高，林嘉禾也懒得再争这一两块才松了口。
要说这次谈判，半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不是对手太笨，而是因为自己是单一买方。
除了自己，谁还会出价呢？
就像是家庭主妇，丈夫就是唯一的买方。没有市场竞价调节，妻子的全部付出能换算多少价值，唯一的衡量标准是丈夫的良心。
而良心这种东西，是会在时间的腐蚀下渐渐迟钝的——不是没良心，只是习惯了。
林二红开口钱，林嘉禾还有心思逗着她讨价还价。可听完消息，她整个人冷的像冰块，浑身散发寒气和煞气。
沈明辉晚上兴冲冲跑回来，期待着今天还能有什么亲密，结果看到的就是冰块一样的媳妇。
“怎么了这是？”
“嘉妙，谁惹你姐生气了？”
问了人不回话，他又看向小姨子。
林嘉妙也不清楚，摇摇头乖乖吃饭。
她姐早上还柔软的像团棉花，下午就成了一团刺猬，有些经验的嘉妙立马老实三分，生怕撞到枪口上。
吃完饭，赶嘉妙去检查行李。
两人又回到了昨晚说话的正房。
昨晚的旖旎时光和今天的甜蜜期待都顾不上，沈明辉连忙追问发生了什么。
“呵！我是真的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也是，估计只有林大刚这种败类人渣才想的出来……”
“换亲？哈哈，真是可笑，以前我只在电视剧、不，故事里才听说过这种事。没想到如今差点发生在自己家……”
想起听来的消息，林嘉禾气血上涌，胸口起伏不定，恨不得人在眼前直接撕了他。
嘉禾的一时失口并没有引起沈明辉的注意，他皱了下眉，接着很快轻松起来。
“既然这样我也不用查什么了，直接让人教训他一趟更方便。”
“说吧！你想要他怎么样？再断一条腿？还是直接点躺床上起不来？”
沈明辉说的轻巧，好似在地摊上挑白菜，整个人也站到她身侧。
昏黄的钨丝灯下，朦胧的光影罩住了嘉禾的身子，有些强势，也有些安抚。
“我……”
林嘉禾张了张嘴，难以开口。之前打算把他的毛病宣扬出去，杀人诛心，算是不小的惩罚。现在得知那些肮脏心思，她怒火中烧，又觉得太轻，不动手不足以泄恨。
要说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轻易说要打断谁一条腿。
上次也是太惊慌，全身心都在害怕恐惧，激愤之下只想着自保和不被迫害，哪儿还管的上什么对错法律。
可现在难道要轻易放过他？
嘉禾立刻摇摇头，作为一个女人，糟蹋妇女和拐卖儿童是她心底的两条红线，上次因为他犯了第一条，自己才冲动之下踩了他一脚。
这次……
“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了！到底怎么样你看着办吧！”她不是个拖沓的人，心里有了决定即刻开了口。
这种没有底线又肆无忌惮的混蛋，早清理早安心，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给你背后插一刀呢？
见嘉禾神色不悦，沈明辉以为是吓到她了，更靠近一点，张了张手，上前拥住了她。
“别害怕！一切有我呢！”
林嘉禾没有拒绝，侧头依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心里却很平静。
要说生气和后怕，早在下午发泄出来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冷静和痛恨。
“你说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亲堂妹、甚至亲妹妹都当做猪狗一样可以交换、贩卖，听说连家里两个堂妹和林二红他都考虑过……”
“他就没有心吗？没有良知和道德吗？”
林嘉禾喃喃自语，像是自问，又像是感慨。
她前面人生虽然小有坎坷，但安稳和谐的社会环境和简单的人际关系保障了她生活的平顺。外面工作上维持“精明能干”的新女性模样，回到家里也是个内心柔软的“大龄宝宝”。
实际上对新时代的很多人来说，这种愚昧恶心的故事情节早成了老黄历，一般只在法治频道瞅几眼。下班后的大部分生活是聚餐和刷手机娱乐，大数据的推送足以避开九成以上严肃又无聊的案件。
谁会想到这种事情有一天发生在自己身边呢？
沈明辉就没有这种烦恼了，他从小见识过的恶行肮脏比这要厉害的多了。
在他看来，林大刚这种心思恶毒，但手段上算是稚嫩了！
不敢去外面绑人，不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动手，只敢靠着亲缘关系对家里姐妹耍心思——既恶毒，又胆怯。
“放心吧！不用想太多，这次正好趁我们不在让人收拾了他。回头问起你来，你就当不知道，省的再来找麻烦……”他想了想，觉得机会难得，反而给了他们撇清关系的时间差。
又怕媳妇心软，直接用力掰过她的肩膀，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
“你要知道，打蛇不死反被咬，虽然这次你警醒，躲过了。可下次呢？一旦心软给了他机会，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你也说了，他老家那边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冲上去教训，或者光明正大报警，可以后呢？打了小的来老的，终归占了长辈的名头，怎么也是你自己更吃亏……”
沈明辉的话嘉禾不是没考虑过，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同意私下里“处理”。
如果报警，一来没有证据，老家那边肯定要矢口否认。二来影响不好，该受罚的未必有事，嘉妙的名声传出去受损——她从不小看闲人嚼舌根的力量。
就像以后的网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何必呢，给自己找麻烦。
至于老家那边，林老太未必真的同意所谓的换亲。
林嘉禾看的明白，那老太太是个极为自私自利，不然也养不出渣爹和林家一众极品。
像她这种人，事事都把自己考虑在前面，一个断了腿没法留在城里工作的孙子，又怎么会比给自己捞钱更重要？
尤其是听说她点名要的林家凤，那可是曹桂芳的心头宝！拿捏了这一个，连带着牵住了老大一家子的脖子，呵！这才是个金凤凰呢！
自己一直以为老家的目标是嘉妙，反倒可能想岔了……
她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胡乱的冒出来，正觉头疼，突然被一只粗糙大手按在头上。
“别想了，明天不是要送嘉妙下乡吗？我已经请好了假，三天时间，和你一样……”沈明辉故意岔开了话题。
嘉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三天？你请假方便吗？之前不是说运输队任务很忙吗？”
尤其是司机的工作还不好找人顶班，毕竟现在会开车和维修的人并不多。大货车司机还是个重体力高技术的岗位呢！
“放心吧！我有安排……”千难万难也没有送小姨子下乡来的重要，这点道理沈明辉还是明白的。
要说忙，他肯定忙！别忘了，他手上除了工作，还有黑市一摊子呢！
黑市供货的随着人们需求来，除了东子和强子守在家门口盯着，淘换淘换票据，调配物资和消息，大部分兄弟都被他散了出去。
粮食丰收的夏秋要派人跑到村里偷偷收粮，水果上市的时候各处果园拉关系，偷偷截留一部分做交易。天冷了又得倒腾煤炭，本地煤矿不多，还要跑几百公里到隔壁省去……
算一算，全年无休，没有一天不忙的。
好在，他是老大总揽全局，推一些小事给别人，暂时没什么问题。
眼看快到年底，天一冷，猪也不长膘，各个公社忙着交任务猪，他们这些混黑市的也要寻摸机会囤猪肉呀！
“听说前一阵有人出了一批私下里偷养的生猪，消息模模糊糊，也没个定论，还得让人多打听打听……”沈明辉暗自思量着，觉得这趟回来就亲自跑跑路子，或许也能拿下一批。
幸好林嘉禾不知道他的打算，不然非要吓一跳不可，她可没准备揭下自己的面具，掉马什么的还是算了吧，枕边人也不行，何况现在只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