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类
顾殊停下脚步,见乔大山没有再追来,他才看向自己的伤势。
虽说是在梦里,可身上的剧痛却让他说不出话来,伤口很深,能从切开的血肉里看到惨白的骨头,血液也止不住地向外流,在跑动的时候,他甚至咬碎了一颗后槽牙。
将碎牙混着血沫从嘴里吐出去后,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撕下一边袖子,给自己的肩膀被砍伤的部位潦草地包扎了一下。
莫可欣想到的事,他自然也想到,只不过拖延乔大山的事只能交给那个女魔头。
喘了几口气后,顾殊开始寻找乔大山藏肉的地方,顺便看看能不能找把趁手的武器,斧头在被乔大山挑飞时就丢了,现在自己就是个战五渣,就算没有乔大山,也会出现其他怪物把他给干掉。
拖着重伤的身子顾殊开始在二楼寻找,无视楼下打得天昏地暗的动静,顾殊想起自己第一次在乔大山房间找的“肉块”,索性先从那个地方找起。
再来一次这个房间,里面完全大变了个样,血液几乎浸湿了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就好像视野全部变红了般。
顾殊注意到地上还有蠕动的肉块,似乎察觉到有活物的靠近,它们兴奋地朝着顾殊的方向移动。
“这也是‘肉’的一部分吗?”顾殊捡起一根木棍,朝蠕动地肉块轻轻戳了过去,没想到刚碰上肉的表皮,那肉就黏在上面继续往前挪,每挪一步,木棍就随之变短。
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吃木头?
顾殊连忙将木棍丢了下去,肉块掉在地上后,竟然吐出被它“吃”得只剩下半截的木棍,锲而不舍地朝他移动。
“这肉对活物好像更感兴趣,不知道用火烧能不能烧掉?”顾殊猜想着,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声脏话,那里面似乎还有自己的名字。
下面的女魔头快坚持不住了,看来得加快点速度。
顾殊一脚跨过这些对他没什么危险性的碎肉,找了一会儿无果后,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走到一块墙壁前,用手扣了扣。
果然一块机关门掉了下来,顾殊见对面就是乔小山的房间,他心想:会不会乔大山房间里其他地方会有暗藏的机关门?
接下来,他东敲敲,西摸摸,能作为机关的东西他都会摸一遍,而地上蠕动的碎肉就跟在他背后,渐渐地汇聚成脚后跟大小的肉堆,
顾殊见状,摸了摸口袋里仅存的两根火柴和板块砖头,这些他打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用的。
直到他走到一个壁灯,刚抬手碰了碰,墙壁上的壁灯突然旋转了180°,随后从墙体传来一阵齿轮摩擦的声音。
“终于被我找到了。”没等他高兴,他的脚下突然悬空,“咚”地一下就掉进了消失的地板下面。
顾殊没做好心理准备,被摔了个狗啃泥,身上痛得龇牙咧嘴的,伤口更不用说,血都湿了一地。
还好这洞不深,大概就一米左右。
头顶上的地板回归原位,视线所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顾殊的还未摸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就听到了高跟鞋走进来的声音。
“沓、沓、沓——
头顶上传来低沉的呼吸,以及腥臭的味道。
这里太黑,顾殊很想擦一根火柴为自己照明,但也不知道上面那东西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那呼吸声就停在他头顶盘旋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就像敲门一样,上面有人在敲击地板。
顾殊所呆的地方是一处密不透风的窄道,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才显得格外的空旷,而这样的敲击声也显得越发的诡异。
“沓——”
“沓——”
“沓——”
随后,一道非男非女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响起:
“有——人——在——吗——?”
顾殊知道那是乔大山的妻子找过来了,而且对方也知道自己就躲在地板下面。
“这位——夫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乔大山害了你,你应该去找他,找我一个无辜人士干什么?”顾殊语气平稳地开口。
说完这句话,上面顿时没有动静了。
就在顾殊以为对方已经离开的时候,头顶又传来一道诡异的女声:“你烧了我的身体。”
这是在怪他的意思?顾殊挑眉,大义凛然地继续道:“我那是看不过去,乔大山那个畜生用你的身体当做工具,这难道就不可恨?而且夫人你已经死了,他连你的尸体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渣还有活着的必要?”
头顶的木板微微颤动,似乎顾殊的话触动了乔大山的妻子,本来就充满怨念的脸上又添上了比恨还要浓郁的恶意。
顾殊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听见了乔大山妻子的声音:“他藏肉的地方你下不去。”
“在哪?”
“那是一个活着的人谁也无法接触的地方,你要去的话,只能成为他的同类。”
“……成为同类?”顾殊脑海里出现了乔大山的模样,猪头人身,要找到肉,必须成为那块肉的眷属?
“如果你愿意被同化,我可以带你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声音是贴在顾殊的耳边说的,一股冷意吹着他裸露的后脖颈,顾殊转过头,看到一个女人趴在他身后,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张青白的脸上一双血瞳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好。”顾殊答应了,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梦。
这时,他的手指碰到一坨湿滑蠕动的东西,不用想就是跟着他跑的肉块。
这里只有吃与被吃,不是你吃掉它,就是它吃掉你。
这家饭店存在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易懂。
顾殊勾起嘴角,下一秒,他将那块蠕动的肉放进嘴里,忍着恶心开始撕咬起来,里面的鲜血和肉浆撒了出来他也不在意,此时,他不再像个人类,而是像饭桌前的乔大山般,比野兽还要疯狂。
当他把那不尽人意的味道尽数吞入腹中,他首先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随后眼前的一切变成了极艳丽的红,除此之外,他什么看不到。
他刚要问乔大山妻子问题,结果却是一声“吭哧”从喉咙里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