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秋风萧瑟，薄暮中落叶撒了一地，秋雨绵绵，身边无的寒冷。
凌晨的城市微光点点，寂静的夜里，洛屿一次又一次的失眠，他总爱站在阳台上想东想西，最近更是郁闷得厉害。
担心出点什么事，楚星忱总会跑到他身边，定定地站立，背对着阳台，朝他轻笑，他心情不好的这段日子，楚星忱会跟他说说话，缓解一下他的焦躁不安。
一个星期过去了，洛屿一句话没跟自己说，憋得难受，楚星忱干脆每次一回家就粘着他，跑到他身边去，说遇到的趣事。
洛屿并没有回应他，楚星忱觉得奇怪，拦住了他，总归是没了耐心，哄一个星期，对一个除南新曦外的男人，他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你到底怎么了？”楚星忱憋不住话，黑下脸来，话语加重了许多，“你能不能不要整天甩着个脸子，看着让人很……”
总归没有把自己认为难听的话说出来，他舒了一口气，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只能自认倒霉，就当是行驶一下友好室友的权利。
“洛屿，你别这样嘛。”
放低姿态，楚星忱说道：“我都哄你了，你怎么还这样，老是黑着脸，会让人很不舒服。”
满身的疲惫，洛屿强打起精神来对他玩儿一笑，眸中灿烂的闪了闪，另外去秋雨噗噗停停下了一整夜，晚风拍打在脸上，刺激着人的感官。
他软下了语气：“我只是心情不好。”
总算是说话了。
楚星忱赶紧凑近了：“你心情再不好，都一个星期了，郁闷这么久了，也该疏导好了吧。”
洛屿侧目看着他，对他敷衍的一笑，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用劲，软绵绵地，有点无精打采地样子。
“你一边玩去。”
“……”
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对自己这么冷漠了，敷衍至极，有时候，楚星忱都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弄得他倒像是主动贴上去的那个。
他还想再抱怨点什么，门突然被敲响了，楚星忱暂且从阳台处离开，开门去看是谁出现了。
从门眼里看去，房东阿姨的身影出现，他赶紧开门，转过头去，随口说道：“洛屿，房东阿姨来了。”
阳台处吹风的人转过头来，没有看到有什么阿姨站在门口，反倒是看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
邋里邋遢的男人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背靠着椅背，一副无赖的样子，楚星忱白眼翻了无数次，每次看到这个人，他心里就两个字：欠揍。
洛屿心里一紧，明明是怒气横生，却还是压着就脾气，好言好语，他是怕了这个人了，说道理几乎是行不通的，太了解了，这个无赖压根就不会放过自己。
“你怎么又来了？”洛屿散漫地翻了消息页面，转账好多次了，他已经很无语，眼前这个人就像喂不饱的狼，铁了心要一直缠着他不放。
零零碎碎算下来光是一个月他就转过去了好几万了，洛屿平时省吃俭用，就想着把欠下的债务还清了，再忘了过去好好的生活。
可是这个人，始终不肯放过他。
楚星忱站在一边像个透明人，又像一个观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场荒诞的演出始终都有他的身影。
大抵是被逼急了，洛屿开门见山：“我没有欠你什么，别指望着我还会打钱给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男人气愤地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洛屿心里是紧张的，害怕他会当着楚星忱的面把自己不好的一面说出来，无疑会让自己觉得没法儿抬头。
只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总归要让他结束。
咬咬牙，他又重复了一遍：“滚出去。”
被激怒的男人冲过来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巴子，甩在脸上的疼痛感太真实，他好像又被拉入了深渊里，没有救赎，也爬不起来。
“长能耐了？”洛茂廷嗤笑，冷漠得不像一个父亲，“你这个相好的知道你是个烂人吗？”
心里凉了一块，总归是堵不住这张嘴，洛屿放弃了挣扎，由着他胡来，看他不反抗，来劲的男人更是嚣张，直接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东西。
楚星忱啐了一口，这他妈是把他当成透明人了。
瞬间来了气，他冲过去，拎着男人的衣领把人甩到了一边，身高压制下，洛茂廷被甩出去一段距离，随后骂了句脏话，想要反抗，又看楚星忱冷着一张脸，心里有些虚。
打不过楚星忱，他就把目光转移在洛屿身上，想用点难听的话让他给自己转账，有个能赚钱的儿子，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有的是地方玩儿。
提款机不听话了，当然要砸一下。
没被他吓到，洛屿转移了目光，认栽了。
他想过很多次被别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会是什么看法，无非就是舆论压力大，被人骂恶心之类的，在那个交通不发达的村里，他被人诟病，指指点点都熬过来了，也不在乎现在怎么样了。
看洛屿一言不发，楚星忱心里居然无端生出来一股心疼的意思。
这个人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会让他对眼前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妥协。
他不该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洛屿放弃挣扎，由着他来，看得不到好处，恼羞成怒的男人转头就对楚星忱说道：“你不知道吧，洛屿这个小兔崽子，四年前就被人……”
话没有说完，楚星忱听不下去，又看洛屿撇开脑袋不起波澜的脸，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会一次次妥协的原因。
楚星忱冷了脸，转头按住了洛茂廷，往墙上推，一拳砸了过去，想要反抗的男人死皮赖脸，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打啊，怎么？心疼了？两个变态。”
“我他妈……”
“楚星忱。”声音是颤抖的，他说，“够了。”
“这个……”
“我说够了。”洛屿哑着嗓子，疲惫，悲伤，难堪灌满了全身。
空气里潜伏着很大一股隐忍，楚星忱恨恨地甩开了手，指着门说道：“你不走，我就告你扰民，再加一个逼着房东太太敲门。”
知道他们不会开门，还把房东阿姨都弄来了，比他楚星忱还不要脸。
“我要是就不走呢？”洛茂廷死乞白赖，大有一副不给钱绝对不离开的样子。
楚星忱被他气到，咬牙切齿地说道：“厚颜无耻。”
为了息事宁人，洛屿拿出手机按了按，黑名单里的人早早就被提出来了，他转了账，晃了晃手机：“可以走了吗？”
手机叮铃响了一下，洛茂廷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人一走，楚星忱跑了过去，对洛屿埋怨道：“你明明知道他是什么德性，怎么还给他转钱，这种人是填不满的无底洞，下次还会再来找你。”
星月惨淡，月光灼灼，一切都显得那么无力，天边的银河清扫下一波柔美弧度。
洛屿低声抽泣，眼泪如同瞬间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这是楚星忱第一次看到他哭得那么厉害，瘦削的身子不停地颤抖，二十多岁的人，哭成了一个孩子。
心里软了一片，楚星忱把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绷直了身子，洛屿在他怀里乱了思绪。
“你都知道了。”洛屿含糊不清地在怀里说话。
楚星忱也没注意听刚才那个王八蛋说了什么，恍惚中，他问道：“知道什么？你是个爱哭包吗？”
他笑了笑，又在洛屿的后背拍了拍，拿出了哄孩子的功夫，柔声细语：“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这样安慰自己。
洛屿却不这么想，他摇摇头，眼泪鼻涕染了楚星忱一身，怀里悠悠传来男人委屈地声音，他说：“不会过去的。”
哪儿那么容易过去。
花费了四年时间，他都没有走出来。
他也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偏偏有人要出现，无时无刻提醒他，他早就已经不干净了。
还是那么不堪地方式。
“会的。”楚星忱加重语气，笃定地说道，“一定会的，肯定会的。”
熬过去。
只要熬过去，总能看到希望。
洛屿还是摇头，知道楚星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染得人家衣服上都是他的眼泪，他实在是不好意思。
又憋不住情绪。
长久以来把自己加固在一道凝固的堡垒里，他都忘了，自己也会难过。
遇见这个人后，他所有的倔强瞬间轰然倒塌，露出了柔弱的一面。
这是楚星忱不曾见过的洛屿，明明没有说什么话，他却生出一种想要保护他的想法。
是喜欢吗？
不是，大概是觉得，他也不容易，楚星忱这样安慰自己。
哭够了，洛屿从他怀里脱离出来，楚星忱很上道的给他递纸，盯着他红通通地眼睛看了一眼，打趣道：“别哭了，像个兔子一样。”
总归不好意思，洛屿擦擦脸，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
他兀地抬头，撞进了楚星忱眼里的目光显得格外镇定自若。
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洗耳恭听。”楚星忱想着大概不会是什么不好听的故事，他也确实是挺喜欢听故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