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洛屿被雷得外焦里嫩。
“你还记得我跟你刚遇见的时候吗？”看他愣住，书瑞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宋嘉礼，小声在洛屿耳边说道，“就是他。”
思绪上来，他想起来那个在天桥上炸毛，对着手机那头狂轰乱炸的人，再跟眼前的书瑞合并在一起，才发现，原来这家伙一直有个固定的男朋友。
把同样蒙圈的男人打量了一眼，看着有些眼熟，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西装革履的男人长着一张妖孽至极的脸，双手插在口袋里，同样也在打量他，眼神里分明的挂着敌意。
他想收回自己对温文尔雅的形容。
这种恨不得把自己吃下去的眼神，洛屿一猜就是眼前的男人误会自己是书瑞的追求者了。
空气里都带着一股较劲的味道，赶紧往两个人中间挡，伸手拦住了宋嘉礼，书瑞嘴里嚷嚷着：“你又瞎吃什么飞醋。”
他转头，指了指身后的洛屿，补充道：“我，跟他，撞号了。”
撞……撞号？！
宋嘉礼憋着笑容，硬生生靠着职业素养忍住了，旁边的洛屿风中凌乱。
神他妈的撞号了。
“我改天跟你解释。”书瑞放下话去，拉着宋嘉礼走了，一向重色轻友的某人乐呵呵带着他老公离开。
还没等道洛屿反应过来，说声自己找不到路，再一回头，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眼看着走出去无望，洛屿只能拉着路过的服务员一路问，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外观看上去那么小的门面，怎么会走进来就变成了迷宫。
总算是走了出去，大厅里，调酒小哥麻利的动作一览无余，吧台前坐着一个男人，看背影十分熟悉。
怎么看，他都觉得是楚星忱。
男人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一手捏着酒杯发呆，五颜六色的光拍打在他的背上，画出了长长地悲伤。
洛屿想了想，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跑来这么个地方，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算了，不打招呼了。
洛屿拔腿就走，准备从这个地方出去，兴许是心虚，他一着急，把送酒的服务员撞到了，盘子里堆放整齐的酒杯倒下去，酒水飞出去，撒了楚星忱一身。
后背被浸湿，楚星忱回头，一眼就看到了着急忙慌的服务员和……洛屿？！
总归逃不过去。
一边给人道歉赔钱，洛屿一边想着是打招呼还是直接走。
“你怎么会在这儿？”楚星忱从椅子上下来，长腿逆天，俊俏地脸入眼，洛屿别扭地回应。
“朋友带我过来的。”
楚星忱往他身边看，什么人也没有，把洛屿看了一遍，今晚上的他跟平时不一样。
洛屿的穿衣打扮很单一，柜子里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白，清一色的运动装，现在却穿了一身骚包的粉色，怎么看都像是来猎艳的。
配上那张娘了吧唧的脸，还怪好看的。
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洛屿赶紧往外走，楚星忱也不打扰他，背过身去继续跟调酒小哥说话，面前放了好几个空了的杯子。
没能顺利走出去，洛屿在出口被人挡住，往回拉，眼前一黑，他晃了晃脑袋，眼前人看不清楚长相，他迷迷糊糊地被人拖到沙发上。
身上压下来一个人。
印象里，有人把他身上的人拖了下去，把人打了一顿，再醒来，他已经回到出租屋里，楚星忱脸上挂了彩，正一脸冷漠地看他。
大脑一片空白，洛屿问道：“你……送我回来的？”
没有接过他的话题回答问题，反倒是抛过来另外一个问题：“你喜欢男的？”
“嗯。”想了想，他还是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错：“有问题吗？”
“没有。”楚星忱笑了笑，“只是没想到会遇到同类。”
同类？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酒吧。”楚星忱嗤笑，看他没反应，又问，“有遇到喜欢的吗？”
喜欢。
这个词对自己来说压根就没存在过，洛屿从来不避讳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儿，这对自己来说再正常不过。
深究后，他好像，真的没有喜欢过谁。
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他诚实的摇摇头：“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就喜欢男人。”如果不是遇上了南新曦，楚星忱大概都不会把自己喜欢男人总结出来。
遇到那个人，发现了这件事。
洛屿把问题抛给他：“很难吗？”
了解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有那么难吗？
从上中学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看男生打篮球，跟女生关系一般都是处成了好朋友，他的外号，一直都是妇女之友。
“我其实挺怕的。”楚星忱叹了一口气，突然抛出一句怕来。
“有什么好怕的。”洛屿咂舌，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无论男女，都没罪。
“要告诉别人自己喜欢男孩子，引来的话题总归不好听，何况，那个人还不一定就喜欢自己。”
看他一脸不舒服的样子，洛屿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活着就已经很累了。”
合租也有一段时间了，洛屿有点好奇，为什么楚星忱这种完全有能力自己住的人，会选择跟人合租。
心里是这么想的，不过他也没有问出来，这算是两个人聊天说的最多的一次话，楚星忱抬起手来，手腕上一块旧表，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跟宝贝似的一直戴着，洛屿瞟了好几眼，想着大概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给他了。
洛屿准备回屋，客厅里的人突然叫住他：“洛屿。”
他慢半拍地回过身去，直视着楚星忱的眼睛，轻轻问：“怎么了？还有……事儿吗？”
那人径直回到了厨房，冰箱砰的一声打开又关上，洛屿站在原地，想看看他准备做什么，散漫地男人走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打啤酒。
晃了晃手，楚星忱勾勾唇：“能陪我喝一杯吗？”
咬咬牙，洛屿还是自觉的坐到沙发上，面上放着被楚星忱打开的啤酒，冒着寒气，他一瓶借着一瓶，像个疯子。
伸出手往他面前挡住，洛屿迅速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人怎么这么颓废呢？”
“啤酒不醉人。”楚星忱莞尔一笑，一脸的无所谓，洛屿却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
虽然他自己的处境算不上多好，但是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心情随时都不好的那种，整天板着脸，看得洛屿这种好脾气地人都想对他发脾气。
“谁说啤酒不醉人了。”洛屿伸手去抢。
折腾一会儿实在抢不过，洛屿放弃了挣扎，看着眼前的人一罐接一罐，喉咙里刺骨地冷意，楚星忱忽然抬头，眼睛里雾气腾腾，蒙上了一层水汽。
“洛屿，我就这么差吗？”他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为什么他不喜欢我。”
白了他一眼，洛屿起身把矮几上的空瓶收拾好，语气重了一些：“早点休息。”
知道跟他没话可说，洛屿想走，地上跟条死狗一样的人突然爬起来，不由分说揽住他的脖子，把人往前一拉，重重地一个吻落下来。
瞪大了眼睛，洛屿半天没有回过神来，意识不怎么清楚的楚星忱贱嗖嗖地问他：“有感觉吗？”
被人这么一通调戏，洛屿脸憋得通红，手握成拳头，青筋乍起，他奋力把人推了一把，一脸不爽：“楚星忱，你有什么大病。”
处于迷糊状态的人来了劲，又跑过来耍酒疯，把他死死抱在怀里，压着声音，嘶哑的喉咙里闷出来两个字：“新曦。”
又在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了。
憋了一股气，洛屿没理他，任由这人抱着自己不动，好半天后，楚星忱慢慢松手，眼里挂着委屈巴巴的泪，想推开又不忍心。
“你怎么了？”洛屿凑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我想他了。”楚星忱睁开了眼睛，意识清醒了许多，看着洛屿的眼睛里，意味复杂，“喜欢了好多年的人。”
洛屿深呼一口气，无奈的摇头，最终还是妥协听他说话：“心情不好跟我说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犹豫了一会儿，楚星忱指着阳台上的盆栽：“帮我把它们扔了吧。”
那些他宝贝得不行的盆栽，现在居然让自己给他扔了？
人是昏沉沉地，醉鬼的话不能听，指不定说一出做一出，他要是给楚星忱扔了，指不定明天苏醒了，被扔出去的就是自己了。
“你指定有什么大病。”
洛屿扶着人，一路拖回楚星忱的房间里，把人扔在床上，转身就关门走出去，隔音并不好，他能听见，屋里窸窸窣窣地哭泣声。
好端端地一个人，怎么偏偏一颗心挂在了前男友身上了。
楚星忱长得也不差，有一说一，配那个小网红是足够的，怎么就活成了这样了。
没喜欢过什么人，洛屿心里暗搓搓地庆幸，把时间花费在感情上，能得到什么？
无非就是浇不完的眼泪。
他没想到，后来的自己，居然活成了另外一个楚星忱。
客厅里还放着没有整理干净的酒瓶，收拾了垃圾，洛屿睡不着，拿出手机来问问书瑞的消息。
那头的人也不知道干嘛，一直没有回复。
想着要跳桥的书瑞，再加一个借酒消愁为情所困的楚星忱，洛屿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