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儿子还是自行车，选一个
赵四海僵了一瞬，但还是伸手拦过她。
伸手抱过赵安安。
“你现在脚上还有伤，我带你们去卫生所。”
白若乔握了握拳，倒没再抗拒，只是给赵安安把绳子解下来。
“快，你们赶紧去卫生所，这里交给我们就行。”方汉武喊道。
众人也纷纷应和。
“那有自行车，骑过去快点。”
有人指着门廊下的自行车喊。
不想这一嗓子又似乎戳中了赵婆子的肺管子。
嗷的一声就喊。
“谁也不准动自行车，那是我儿子的！”
“是啊是啊，你儿子的，所以现在是你儿子要骑。”
众人哪不知道她话中的意思，顿时也有些气闷，立刻嘲讽。
都是儿子，这老婆子咋就这么偏心。
赵婆子却没听出来，边怒骂边往人群冲。
“那是我家宝儿的车，我看谁敢动。”
“哈哈，赵婆子你可真不要脸，谁不知道买车的票和钱都是四海给白知青的，怎么就成老三的了？”
“我还说白知青赶时间咋还不骑车，敢情那车被霸占了。”
“都这时候还作妖，赵金花你是真没人性。”
众人义愤填膺指责谩骂。
赵婆子却不管不顾，嚷着谁敢动车子就和谁拼命。
看得村长和大队长青筋一抽一抽。
这tm都是什么事啊！
村长怒喝，“赵金花，你这婆娘是疯了吗？”
当年就不该好心收留这一家。
赵四海却不想再拖时间了。
直接推开人群又朝死狗似摊着哀嚎不止的赵老三走去。
众人一看，就明白他要干嘛，顿时乐了。
立刻有人笑呵呵。
“赵婆子，要自行车还是儿子，选一个吧哈哈哈。”
“那当然要车了，儿子还有一个，车子可不好搞，嘿嘿。”
“四海啊，可别打死了，待会还要送公安局呢。”
赵婆子懵了。
见赵四海已经走到宝贝儿子跟前，心脏都快停跳了。
“赵四海，你敢！”
赵四海可不管她，弯腰伸手就要去揪赵老三的领子。
赵老三吓得嗷嗷叫。
赵根生脸都白了，立刻喊，“我知道钥匙在哪里，老四别激动，我就去拿。”
他今晚也是被突然爆发的四儿子给吓住了。
完全没想到平时总是闷不吭声忍让的四儿子，怎么突然变这样。
余光瞟到白若乔母子，心下也有些恼怒。
这老婆子怎么做的事。
赵根生没一会就拿着车钥匙出来。
赵四海沉着脸拿过，没再理会他们，带着妻儿赶紧去卫生所。
赵婆子有心想阻拦，却又怕赵四海这狗玩意真把儿子往死里打。
只能一脸愤恨的盯着门口。
这时，村长终于开口了。
“那么现在，我们就重新来说正事……”
—
卫生所在大队院里。
大半夜的四处都静悄悄。
两人敲了会门才有人来开。
对方拿着煤油灯，风呼呼吹着。
他一手护着灯，也没看清外面是谁，哑着嗓问。
“谁啊，大半夜的，有事不能明天再来办？”
被搅和清梦，汪大爷有点起床气。
白若乔好不容易才想起对方是谁。
立刻喊道，“汪爷爷，是我，白若乔，安安发烧了。”
汪老爷子闻言诧异，把煤油灯凑过去。
果然看到被赵四海抱在怀里的赵安安和旁边的白若乔。
连忙道，“是白知青啊，快进来，快进来。”
卫生所里，正趴在桌子上睡的苏穗华听到敲门声。
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上，就急匆匆去开门。
边跑还边拉下走廊外的灯泡开关绳。
“苏知青，安安生病了，你赶紧给白知青安排下，我去隔壁喊刘医生过来。”
汪大爷利索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苏穗华已经看到几人，心下一惊。
“乔乔，你们快先进来。”
“穗华姐。”看到年轻的苏穗华时，白若乔眼眶有些热。
声音暗哑，“穗华姐，安安有些低烧，一直昏睡不醒。”
“没事没事，别担心，医生很快就来。”
苏穗华连忙上手探了下安安的额头。
见温度不是很高才稍微松口气。
然后麻利带他们先去空着的病房。
苏穗华也是到南阳村的下乡知青。
不过比白若乔早来几年，也比她大五岁，是位很知性的姐姐。
白若乔初来乍到时没少被她关照着。
后来生了安安，因为是早产儿先天体弱。
正好苏穗华在卫生所工作，两人联系也更紧密。
而且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就是安安的干妈。
可惜上辈子苏穗华的结局并不好。
她也是很久以后才意外知道。
苏穗华高考落榜，被家里人急召回城结婚。
后来据说碰见丈夫出轨。
吵架时摔了一跤就难产去世了。
不过老婆儿子去世没一个月，渣男就另娶。
白若乔一度怀疑苏穗华的死没那么简单。
只是时间久远，已经没法查到什么。
当然，她也没让那渣男好过就是。
一家子被她整得一地鸡毛。
最后七零八散，没一个好过。
刘医生很快过来，给安安做了检查后，才松口气。
“只是有些低烧，没大碍，先输液，不过安安先天体弱，为了防止加重或复发，还是先留院一宿看看。”
赵安安和白若乔算是卫生所的‘常客’了，所以这里的人基本都认得她们。
“好，谢谢刘医生。”
白若乔感激道谢。
刘医生点点头，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四海。
“这位是……”
白若乔转头看了眼赵四海，介绍道，“这是我丈夫赵四海，刚退伍回乡。”
“哦，是赵同志，你好。”
“你好，今晚麻烦你了，刘医生。”赵四海也客气道谢。
“没事，那我先走，如果有什么事让苏同志来喊我就行。”刘医生交代完就离开。
苏穗华也跟着去拿药。
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下来，只剩夫妻俩盯着床上昏睡的孩子。
气氛突然就有些压抑。
白若乔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
就忍不住的想到上辈子最后看的那一眼。
那是她一辈子的噩梦。
眼泪无知无觉的，大滴大滴砸落。
赵四海突然掰过她的肩膀，把她头按进怀里，声音低哑。
“乔乔……安安会没事的，别哭……”
哪知这一声，白若乔哭得更凶了。
只是为了避免吵醒安安，努力压抑着哭声。
赵四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这时，苏穗华拿着药进来。
轻咳了一声以做提醒。
白若乔这才后退一步，偏过头去擦眼泪。
苏穗华只当她是担心安安，心下也是微叹。
希望安安以后有机会能调养好身体。
这么可爱乖巧又懂事的孩子，以后如果一直拖着病体……
想想都心酸。
她麻利的给赵安安挂好输液瓶。
白若乔看着针头一点点刺入皮肤中，心也跟着刺痛起来。
大概也感觉到痛，赵安安皱了皱小眉头，慢慢睁开眼睛。
他张了张口，有些想哭，又似不敢哭，只能虚弱的喊，“阿妈……”
声音跟娇弱的小奶猫似的，轻轻浅浅的，听得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