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搭讪
假期虽有两三个月那么长，可在龚悦三番两次的邀请下还是去了旅行。
旅行就算了，诸葛远还非得跟着。
裴江南去的第一天就后悔了，这辈子她都不想三人行了。
张湄和张齐云回到家看见满地的行李，也吃了一惊。
“南南，你这是要把我们的家底都搬空？”
裴江南将头发扎在一侧，拢成一个半丸子头，绿格纹的发圈套在上面，显得她楚楚可人。
听见母亲的声音，裴江南在一片狼藉中抬起头来。
随手拨弄了两下眼前的东西，“从洗漱用品到衣服，我都划分了区域，比如说这里是”
她伸手指向一个装满洗护的行李箱，张湄及时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南南，有没有一种可能”
张湄将她从行李中拯救出来，安置在沙发上，“就是南大那么近，咱们根本就不用住校呢？”
张齐云也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跨过行李堆在她身边坐下。
“闺女啊，离南大不远，我就有个套间，女孩子一个人也刚刚好。”
听完张齐云的描述，裴江南才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
就是她之前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拥有一间小屋的垂阳大道。
交通很便利，搭轻轨就能直达南大。
见裴江南还在思考，张湄直接把那把钥匙塞进她手里。
“先收着，不想住的话随时回学校也行。”
那把钥匙沉甸甸的，钥匙扣上还挂着可爱的玉桂狗。
裴江南看见张齐云期盼的视线，也盈起笑意。
“爸，谢谢。”
张齐云本来都要起身去厨房了，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
随后激动地转过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憨憨地笑着指厨房，“爸爸去，去帮你妈。”
张齐云之前就是一个大龄单身汉，他对裴江南母亲的态度她有目共睹。
裴江南低头看向那个钥匙扣，她只知道张齐云是做房地产的。
“不过，一套房，也是说能送就能送的吗。”
玉桂狗的两只耳朵飘在半空，裴江南伸手去蹭了一下。
“还挺可爱。”
裴江南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可兜兜转转，竟然不知道发给谁。
只好放下了手机。
张湄和张齐云也相视一笑，“南南是不是越来越开朗了。”
“是啊。”
裴江南大二的时候，喜欢一个人旅行。
她趁着假期，去了玉龙雪山，那里山石青绿，云雾交叠。
有一眼甚至都看不到头的苍邈，有并肩而行侃侃而谈的有情人。
裴江南向来独来独往，可这一刻，她的孤独感却到达了顶峰。
“经常给你发消息，你会不会烦我呢。”
裴江南这样想着，可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拿起相机拍了一张自拍，又翻转了摄像头，记录下晚霞中的玉龙雪山。
太阳在山的另一头，照不过来。
可裴江南依旧固执地等着，等着山的轮廓泛上金光，等她的眼底再无余晖烂漫，山烟袅袅。
也正是在这一刻她做了个决定。
她拿出手机，正如同她千百次尝试的那样，熟练得输入许晋言的手机号码。
摁下申请的那一刻，她也放下了手机。
屏幕对面的人想也没想，就点了同意。
屏幕还没关，随着她的动作，竟然不小心摁进了语音通话。
“你好，请问你是南方人吗？”
一个身着白衬衫的男生走近了裴江南，他的脖子上也挂着照相机，刚刚裴江南在照的时候。
他也照了，不过不仅仅是玉龙雪山。
还有看玉龙雪山的裴江南。
裴江南转了过来，看见男生真挚的眼神，也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男生也羞涩地低下头，伸手挠着后脑勺。
“就是觉得，这种气质，很像江南那边的人。”
他将自己拍的照片伸过去给裴江南看，玉龙雪山山尖上泛着金光，女子身穿白色的大衣，一直沿到小腿。
围巾围住了女子的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粉嫩的脸颊。
依旧是侧边的地丸子头，别了个不同寻常的珍珠发卡，衬得她温柔又不失可爱。
见裴江南停留在照片上的时间很长，男子也开口解释道。
“我是一个旅拍摄影师，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打印出来送给你，或者邮寄也行。”
山上的温度比较低，等夕阳落下去就显得更冷了。
裴江南接过他手中的照片，笑着跟他道谢，“很好看，我很喜欢。”
隔着手套，手机的震动就显得特别细微。
以至于裴江南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她接过照片的时候，摁了什么。
“我是本地的，你是江南哪里人？”
男子拿出了手机，“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加个vx。”
许晋言伸手拉开床头的小夜灯，戴上眼镜，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看清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许晋言坐起了身，摁开整个房间的灯。
她的名字，永远是许晋言搜索栏里的第一位。
正思索着该如何开口，对面的声音却已经通过听筒传了过来。
“加vx？”许晋言起身向外，替自己披了件衣服，可他眼中的情绪自己看得清楚，除了不屑，更多的其实是害怕。
裴江南摆了摆手，“抱歉，我男朋友会生气的。”
旅行的时候遇到过很多搭讪的人，裴江南试过很多借口，只有这个是最有效的。
男生也一副失落的表情，伸手指了指她的手机，“没关系，那个你手机好像亮了，会不会是你男朋友？”
看着裴江南离开的背影，男生也只好摇头远去。
“也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
许晋言看着手机已经被挂断的页面，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他在她开得最烂漫的那一年选择离开，也就没资格说他见证过她的花开。
许晋言不会喝酒，可那晚阳台的角落却默默的堆了一瓶又一瓶。
可就在裴江南拿起手机的一刹那，手机却自己熄屏了。
“没电了吗？”裴江南心里惴惴不安。
她起身跟上人群，等她回到民宿充上电，已经是九点钟了。
裴江南的手指甲被冻得通红，圆润的指甲盖里透着粉嫩。
她撩开额前的刘海，打开开机键。
可vx页面的第一条消息让她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手机。
直直的掉在了地上，“哐当”手机的边角砸在了木质地板上，像是觉得不可思议，裴江南将那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加了许晋言，这是好消息。
可那条语音通话裴江南不由得想起那个男生提醒她的话，“你手机好像在亮，是不是你男朋友打电话来的。”
裴江南不知道许晋言听到了多少，只是紧紧地抠住自己的手指，直到半月形的指甲盖印子嵌在她的肌肤里。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想好好跟许晋言解释清楚。
就算不以什么特别的身份。
语音通话的铃声嘟了一声又一声，裴江南从未觉得这个声音是这么煎熬。
那边的风也很大，长势很好的树枝枝叶在风的作用下拍打着阳台的玻璃。
手机就躺在许晋言的脚边，在一堆压扁了的易拉罐中间。
许晋言明显是喝醉了，却依旧能直起身子。
看见手机的亮光，他伸手去拿，随后摇摇晃晃地靠在栏杆上。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了，却意外地给他增添了一份肆意和慵懒。
他伸手点开绿色的摁键，听见裴江南的声音，许晋言笑了。
“喂？”
“许晋言，你你喝酒了？”裴江南听着呼啸的风声和他声音里带着的醉意，下意识抿着唇。
许晋言伸手抵在栏杆上，声音低哑，低低地笑着。
裴江南从未听见他这样笑，心中的不安更甚，就连说话都带了一分焦急，“你先回房间，好不好，外面风太大了会感冒的。”
她的声音很焦急。
可许晋言却无法分辨出，她的这份焦急，是出于什么。
可能是酒精上了头，许晋言竟然觉得，自己可以放肆一点，再放肆一点。
“许晋言？”没有等到他的回复，裴江南的声音放的轻了点。
热烈的风再一次吹进手机听筒，可这一次，她听见了许晋言的声音。
“裴江南，能不能”
“不要喜欢别人。”这几个字他几乎是用气声说的。
可明明窗户开的不大，风还是硬生生地吹涩了裴江南的眼睛。
风中混着的沙尘迷了她的眼睛。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
可手机听筒的另一边，却传来了剧烈的响动。
玻璃门被许晋言狠狠地关上了，盖过了裴江南的声音。
“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裴江南拿起手机，画面又卡住了。
她在输入框中缓缓打下几个字，“许晋言，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