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世纪葬礼
“阿峰！这么多年夫妻一场，你真的这么忍心？我就快死了，你连这都不肯告诉我吗？看在上帝的份上，阿峰，我求求你，好不好？”
……
“martin，董事会今天提议九龙17地块，周边配套已经完成，中心大楼可以按照原本的规划，破土动工了。”
“九龙17地块……”贺峰沉吟，“是哪一块地？”
第二天康雅思把图纸拿到书房——众所周知，那段时间，他很少出门。
“这块地皮拿了十几年了，一直在建设配套周边，中心城区放着没弄，也难怪你不记得……”康雅思话语间尽量迁就他的自尊心，“现在得益于周边配套成熟，地价保守估计涨了50。”
“这是什么？”贺峰指着图纸上一块填充的地方问道。
康雅思凑上前，不疑有它，如实回道，“嗯……上面写的很清楚，是一块中心绿化广场。”
“好好的一块地，本来可以建六座商业楼，各自呼应，一本万利的事，为什么中间要拿走一块盖绿化？是地皮不够整、还是集团盖大楼的钱不够？”贺峰冷嘲。
“……这……”康雅思看着图纸，“当初的规划是……”
“十几年前的规划，早就过时了！现在说来有什么用？！”贺峰暴怒打断。
康雅思看他胸口起伏，连忙摸着他手按揉抚拍，“martin，本来已经做好的方案，再改又要开很多会，重新设计要花人力物力财力，况且我觉得……”
“我说改就改！”贺峰不耐烦地再次打断。
“好，都听你的，那我来安排。”康雅思顺从道。
怒火稍抑，他偷偷瞄去康雅思的脸，落寞的侧颜，似有说不出的哀伤……他心中一疼，清楚地明白康雅思想要什么，更痛苦地知道自己无法给予，甚至连最基本握住她的手表现下夫妻间正常的亲昵行为能力都已丧失……给了一点，她想要更多，不如不给，好过无用的希望，到头来失望更大……
康雅思不知他情思翻涌，已卷起图纸拿在手中，离开了书房……
贺峰颓丧地坐在椅中，望着九块监控屏幕目送她离开，就前后五分钟的事，再来问他刚刚为何对爱妻发怒，他也已无从溯源，早已不记得本身出发点，是想让她在董事局树立威望，成员都希望多盖大楼少种绿化，康雅思这么提出，无疑会给她带来更多支持……
天堃主席办公室
贺哲男破门而入，秘书照例拦不住，“你这个女人！造这个绿化广场！是我mummy的遗愿！你何德何能！说改就改！”
“第一，这是董事会决策，董事会是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明白，可以google，第二，这是你daddy的主意，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至于他肯不肯见你，是另外一件事，我无能为力，第三，这里是办公场所，别在这给我大呼小叫的，没其他事请你出去。”
“我……daddy……早……你……”
画面忽然抽丝闪烁，明暗跳动起来，自己大儿子怎么回答，贺峰已无法听清，只见他神色狰狞的样子……
他浑身一泠，蓦地醒了……
原来是何珊珊看他情感区域波澜不惊，颅压却高得有些异常，怕他脑梗，将他召唤了回来……
能唤醒说明还陷得不太深，有些极端情况下，人会永远沉浸在梦境里——外在表现为植物人……
贺峰有些生气，他正看得入神，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紧握的双拳……
何珊珊终于暂时叫停了试验，贺峰的负隅顽抗让她极难得地产生了一丝焦虑情绪，如果他们连对贺峰这样从未受过专业抗严刑审讯训练的人都问不出一丝有用信息，这场试验无疑是失败的……
“心理意志的确令人佩服，恐怕不是菲律宾一场绑架，贺生的心理也不会出现问题……是真的只有效仿那次，使用暴力，才可以让你屈服吗？别……逼……我……我和你一样，很不喜欢暴力，文明世界，大家都应该斯文点是吗？”
……
总务府院首席秘书长办公室
“有些事，该在康女士还未进一步酿成无可挽回的过错之际，说说清楚。”蔚迟然的首席秘书脸色平和端坐主位，“你先生身死的谣言缘何会传得如此言之凿凿，府内已启动相应内部调查，我知您作为家属非常着急，但是，越过院层，利用媒体舆论，找私人机构甚至是国际刑警介入来增加有关部门压力，是有失明智的，雇佣私家侦探在当地活动，是犯法的。”
“既然您也同意的确有内部人员放风假消息，闹到今天这样的地步，这件事，我不查，结论是我丈夫铺天盖地的身死消息，国际刑警介入后，现在告诉我私底下在做事，人命关天岂可如此儿戏？如果我不追究，这件事不就瞒了过去？”
“各方人士插手有时反而会给案件侦办带来难度，院会今早已经发公文对医院院长和第一家发布新闻的媒体负责人进行处分。”
“我现在要的不是追责，而是明确告诉我，我丈夫现在在哪！我已经把左正羲骚扰我的事实告知你们了。”
“行踪问题警察厅正在查，消息来源院内正在查，其他恕暂无可奉告。”
“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
秘书长摇了摇头……
“我想如果我丈夫有一天能回来……”
“说笑了。”秘书长迅速打断，“我想康女士还没搞清楚，既已造成地区内人尽皆知的事，院内是绝无可能，再出面作任何澄清，贺峰先生身死的消息，是不可能再作推翻的。”
康雅思目瞪口呆……
“你……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要放弃搜寻、掩盖过错吗？”
“放不放弃视乎康女士的态度，可以换句话来说，回来的，一定不会是贺峰先生。”
“笑话！我先生堂堂天堃主席，有头有脸，你……你说不是就不是？这是你们想掩盖就能掩盖的吗？”
“这是基于大局考虑的负责手段。至于天堃集团，恐怕有些消息，你先生对你做了隐瞒，既然明天就会出通稿，我也不妨提前告知您，贺峰先生，已经将天堃与手头股份，一并捐给了国家。”
什么？他一生的心血，他怎么就忍得下心，捐了？
“什……什么？”康雅思接连磕巴后，终于找回了自己舌头，“那他得到什么？注销他的身份信息，并且永不恢复？”
“这是贺峰先生的家国觉悟，国家将永远感激，天堃得到国家注资，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他本人将被授予最高荣誉勋章，身死之后，将可以棺盖旗帜落葬。”“既然他有心做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作为家属也该为他开心……”看康雅思怔在座位上迟迟无法消化这个事实，秘书长现了丝怜悯，“左绍博将会放弃本次竞选，院内已推选其他候选人顶替。”“如果女士同意对贺峰先生的身份注销，并且承诺不再将此事进一步在媒体上扩大、公开，如此，院内将对他展开全力搜救，并将遗产，配合转到您名下，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请您慎重考虑清楚。”
康雅思转而想想，既然他把最心爱的天堃也拱手捐出了，一生心血托付给了国家，这里于他应该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死者身份可能也是于他一种保护与清静，目前保住贺峰辛苦攒下的家业，不再落入其他人手，也是头等重要的事。
“好，如果你们找到他，我会带他离开，并且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好的，这样就最好了，这里不再安全了，贺先生之后，那人的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我希望女士尽快离开，起码不要再涉足内地。”
秘书长拿出一份保密协议，包括对本次谈话内容的保密等等一系列内容。
康雅思签字的时候忽地就泪水糊了双眼，伤感道，“如果他还活着，看到这新闻，一定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两人情深，可能缘浅，是这位秘书长对这次短暂会面留下的印象，“不要放弃希望，相信……他会回来的。”
秘书长边安慰，边“不留意”间在桌上留了张小纸条，康雅思不动声色地收进手心里……
“整个地区都知道这件事，院里也希望康雅思女士出面，收拾下残局。”
“好。”
……
出了办公室之后，lynn迎上了她，询问的眼神显然在问她事情谈得如何……
“多谢你，在忙着重大交易期间，还有空来内地。”
“……贺太您别这么说。”lynn脸色一红，“你和贺生，永远是我最敬重的人。”
“那你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现在配知道你们男人之间的交易了吗？”
“……股权转让早些时候已经完成了，院资委持有37股份。”
“还有吗？”
“……嗯……离婚财产不是对半分割的，已经是贺生全部财产。”
康雅思听到这句后，脚步忽而一踉，扶着墙壁喘息，lynn赶紧上前……
她泛起了阵阵干呕，顺过气后气笑道，“他要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我要他这么多钱干什么？我要他这么多钱干什么？！”
“sorry，贺太，是我没有保护好贺生。”“贺生说他脾气不好，从今以后在外你话事，就不用再怕他了。”
他到底懂不懂爱，白痴，康雅思想。
……
回到酒店康雅思打开细看那张纸条，是一串数字，她找了专业人士破译，是个地址坐标范围——在边境地带。
……
“本港突发特大财经新闻：香港最大地产上市公司天堃国际筹划重大资产重组，将于明日开市起停牌，预计停牌时间不超过十个工作日，天堃国际公告称，公司近期不幸离世的最大股东，天堃创始人贺峰先生，生前经与政府协商后达成一致，国家注资后持有30以上股份，复牌后天堃将归为国有企业，以实现国家宏观调控需要……”
……
媒体依然对追踪这位亚洲颇具影响力的本土最成功商人后续消息乐此不疲，“康雅思召开新闻发布会辟谣，称已领到亡夫遗体，本人已回到香港，将在大屿山贺家家族寺庙为亡夫进行为期三天的守灵仪式。恳请媒体降低对此事关注程度，以免对依旧沉浸在悲痛中的家属造成二次伤害……”
更有媒体称之为世纪国葬……
“贺峰葬礼特别评论：葬礼仪式当天，安保极为严密，仅少部分亲友参加，有记者拍到康雅思身着一袭庄重黑裙，在葬礼过程中偷偷抹泪，她戴着黑色网纱帽和黑珍珠项链，此项链被网友查出为带嘤皇室赠礼，价格昂贵，而这条项链有一种特别寓意——那就是抚慰心灵”“不管这对老少恋在初期怎样的不被看好，贺峰遭遇车祸前一年怎样的频繁传出婚变并最终离婚成实，但在离婚财产已然分割完毕，天堃易主，遗产清晰的情况下，毫无利益纠葛的康雅思还在为亡夫做最后的奔走和相送，不得不让人肃然起敬。也让人对这对忘年恋开始重新的思考和审视，康雅思的行为，无疑为贺家这个已然落幕的豪门家族，保留了最后的体面。”“葬礼当日院内多位重要领导人出席，董月芊神情悲戚，显示了与贺峰这位几十年老友的不凡友谊，其他多国政要参加，现场还有首席送来的花篮。也有眼尖的记者注意到，贺峰棺椁在举行仪式和落葬时，都盖着国旗，说明国家认可这位爱国企业家一生的贡献与付出，特批殊荣盖旗落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