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康雅思你怎么还笑
天堃会议室
康雅思听完市场总监报告，从屏幕前旋转回椅子面向众人，眼睛逐一环视一周现场所有参会高管们。
“大家认为怎么样？我想刚刚lynn已经把宝仑集团在内地工程建设领域的市场占有率分析得很清楚了。基本都是前任集团主席虞苇庭打下的人脉关系，至于他们会不会继续和集团新任ceo石泰川保持紧密维系合作，就要看在做各位的本事了。”
总经理、副总经理、各区域总部经理们互相看了看……
“贺太的意思是……要撬走宝仑内地人脉关系吗？”
“请问，贺生也是这个意思吗？毕竟曾经天堃和宝仑合作无间，虽然后面有事大家不再合作，但是，贺生始终也没说要和宝仑正面翻脸，而且一直有寻求和宝仑继续合作的可能，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这样会搞得两家关系很难看。”
“港企唯一能和我们天堃抗衡的只有宝仑和博胜，放上台面的划清界限，不是加速宝仑和博胜的联手合作吗？”
“他们电厂项目还在跟我们合作，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宝仑传统的公关、娱乐、文化等等产业我不管，和天堃业务毫无冲突，只不过在商言商，地产项目和基建工程一直是我们天堃的主要营收组成，从今以后，我希望大家把宝仑当成一间普通的公司，他们的要和谁合作是他们的事，我要实实在在提升我们天堃在内地的市场占有率，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贺太。”
“你们谈不下来，觉得有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由我出面倾谈，最重要的，把握时机，将来内地市场越来越大，那些合作商初初因为虞苇庭的死鬼老公面子而和她合作，虞苇庭一死，石泰川何德何能？有直接合作机会的找机会，没合作机会的插只脚进去也好，总之我不要任何借口，给我全力以赴，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知道，贺太。”
“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宝仑用同样的方法，想挖之前贺生留下的人脉关系，那又该如何处理？”
“传闻始终只是传闻，真相没人知道，况且我和贺生一直都是夫妻，将来亦都会是！这就是我和石泰川不同的地方，我有名有实，他呢？”康雅思不屑，“大胆反驳回去就行了，就说贺生暂作休养，目前一切事务交由贺太处理，哪家不信的，让他打电话，找我或者贺生都可以。”
高层们放下心，众人无话之后……
康雅思助理sharon开始将今天会议各项议题落实到责任人和部门，“好的，那今天会议就到这里，请lynn每月负责了解分区经理与各合作方跟踪进展情况，直接向主席汇报。”
sharon说话的时候康雅思目光定在lynn身上紧着看了两眼，sharon说完之后康雅思看向lynn的眼色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打量，“不用了。”她抬手阻道，“日后james，这方面还是由你每月跟我汇报吧，lynn过些时候我有别的重要工作安排他做。”
“好的，贺太。”两人同时应道，lynn推了推无框眼镜，不明所以。
……
艺思画廊
“不好意思，何医生，本来昨天就该约你的，公司的事忙开了，我想你也见过我丈夫跟他聊过，你觉得治愈的机会大吗？”
“这点我真答不上你贺太。”何珊珊喝了口咖啡笑道，“小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心理治疗，医者渡人，也完全要看患者本人愿不愿意配合医生，和自身意愿愿意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说什么都为之尚早。”
康雅思听着不是很振奋，搅了搅咖啡道，“其实，我也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如果贺太的公司陷入低谷，这么快就放弃的话，手下人会更加六神无主，这对公司来说不是好事。”
康雅思笑着点了点头，道理这些医生该比自己能说会道，只是不知道如果调换个处境，会不会真能比自己冷静？还能站在医者专业的角度处理这件事？可能第一时间就选择和他离婚了，她们会说，这叫及时止损，都未必会比自己陪伴他久，康雅思，你真是坚贞，她暗嘲自己，“你说得对，他是我丈夫，我不应该对他失去信心，但你又知道我担惊受怕了多久？曾经我也抱有希望，为了儿子不断委曲求全，他不敢出门又不想放弃对集团的控制权，就由我这个对他来说易于控制的妻子在外面奔波劳碌，给他做棋子，他还整日对我不满意，最后污蔑我在外面有第二个，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夜晚在儿子的婴儿床边哭？只盼他有天会战胜恐惧，我们回到从前那样，恩恩爱爱……这间艺思画廊，是他送我的，他和我说，以不辛苦为大原则，送我画廊是知道我是个不想被男人养的女人，想有自己的一方事业，你看，曾经的他很会为我着想，破产名媛的名头没有吓到他，解除了我的破产令，鼓励我振作，不顾众人反对闲言闲语也要和我在一起，我很念他的好，我想和他回到那时候，可以吗？而现在，我已经越来越害怕，如今的他才是他原本的面目，以前的他只不过是粉饰太平，是我自己的幻觉。”
“我知道贺太你已经尽力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其实到了这个阶段，家属能做的已经很有限了，贺生是年纪问题，人到了这个年纪，总是会更加固执点，不及年轻人恢复得快。他是很典型的迟发型ptsd表现，当时来看可能不会有现在的事，可惜拖得时间有点久，迟迟不能走出心理困境，受的创伤就慢慢会在身体上体现。一方面，为了保持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感觉，他们会耗费大量的精力，来控制内心的混乱感。这些努力最终会导致一系列的生理问题，例如慢性胃炎、甲减、慢性疲劳等等免疫系统疾病和……”
何珊珊欲言又止、似笑非笑地看着康雅思……
康雅思直想了下才明白，矜持地撑起手揉搓了一下下巴，“咳……包括……不能那个？”
“yeah，包括可能影响鱼水之欢。他的灵魂其实始终都活在菲律宾绑架之中，日日都在循环创伤再体验这个过程，警觉性自然越提越高，激发严重的暴力倾向，我在美国接诊过很多战后回来的士兵，他们就是身体回了家，灵魂却还留在残酷的战场上，始终都融入不了这个社会生活，最终发展成被害妄想症或者各类其他严重精神病症。”
“是我的错，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我用我所有的爱包容他，依旧阻止不了他越想越复杂。我知道你们医生见惯往来生死，对你们来说，他们是一个个体，一个个过客，对我他可能是我生命中的全部，我希望你尽力，一定要救救他，钱不是问题。”
“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要贺生先肯说出在菲律宾他究竟遭遇了什么，之后才可以对症下药。”
“我之后应该怎么做呢？”
“嗯……比如再给多他一点点耐性啊……相信我，我是医生，贺生已经病得很厉害了，我想你不可以再刺激他，换句话说，气死他都没用，他不会给到你任何正确的回应，反而只有增加他的痛苦和惶惑。这病单靠他自己已经克服不了了，需要药物和疏导双管齐下，好多精神病人，因为躁郁和暴躁，失去了至亲的耐心关怀，很难再爬得起来。去国外的事还是越快越好，拖久了神经系统一旦受损，是不可逆转的，而且配合治疗的药物，有些国内没有。”
这场谈话让康雅思又看到一丝希望，暗暗下决心对贺峰稍微好点儿，虽然他是白眼狼，但自己是正常人，应该有点气度胸襟……
没有很好，当然比不上以前嘘寒问暖，只是不再恶语相向，夜里她回去，贺峰凶神恶煞似的找她茬，她也不搭理，能躲则躲，真的静下心来站在他的角度想想，发现他也挺可怜的。
但是贺峰每日都能翻出新花样来消磨她的耐性、挑战她的忍耐极限，康雅思对他作天作地的能力又有了新认识，打从自己不理他、他没了公司这个寄托、想看儿子又不愿意开口求人之后，康雅思发现贺峰开始酗酒了……
不过她也是整个集团生意要照看，和宝仑狭路相逢、正面宣战之后，手下已经开始做事，洽谈内地好几家一直和宝仑合作的国资巨头，石泰川得知一些人吹来的风声后气得咬牙切齿，不过鉴于目前自己处于心腹未来得及培养，宝仑内部又有很多元老，并不买他这个后进的账，此刻内忧外患，他还没能力野心去内地阻止天堃搞小动作，他比贺哲男强在，他沉得下心专攻一块，懂得攘外必先安内，石泰川觉得自己搞得定虞苇庭，弄走游钊，剩下几个老家伙，自己把他们扫地出门只是或早或晚的事，所以他先躲在一边梳理公司内部人际关系和谐，并未抽身去内地或者安排其他人赶去内地。
康雅思虽不至于像石泰川一样焦头烂额，但也是应酬不断，实在没空搭理贺峰整日作妖。
当然忙永远也只会是借口，只看对方是不是值得花时间的人，她就有时间接待马英伟，因为他会主动来公司找她，如果一个人连门都不敢出，新鲜空气尚且呼吸不到，怎么能指望得到一个风华正茂、美艳聪明的女人呢？
“我去对面开车过来，你等在这里。”两人站在马路边。
马英伟低头拿出车钥匙，康雅思对他含笑点头。